阮贤慢慢走着,想了想,就说:“李明薇被封襄王我在前线是知晓的,本以为这个封号就意味着他夺嫡无望了,结果回来吧,我路过襄王府,就发觉不是那回事了。”
“襄王府的位置太得天独厚了,陛下怕是翻遍京城才找出来的,几乎所有要进宫的人都要走哪里过。”
“所以,咱们陛下是希望李明薇知晓所有大内动静的,换个话来说,大内若有变,襄王是最先知道的,可进可退,这个位置也很不好,一旦他有谋逆之心,则是打的所有人猝不及防。”
“所以,陛下是十分信任李明薇的,而且是独一份的信任。”
说着,阮贤顿了顿,“至于李明启,这孩子看着莽撞,实际很有胆色,只不过,我给你打个比方啊,他就如同一只刚刚独自展翅的雄鹰,不知怎么飞比较对自己有利,所以从外面看起来就是个莽撞憨货。”
昨个御书房那事他好好想了想,李明启去拿那玉玺,看似荒谬气人,其实不难看出是他瞬间想出最利于他的决策。
其一,若李玕璋就是要脑子有屎要这样立太子,李明启稳赚。
其二,他是直接了当询问了头上两位皇兄的意思,也算是正面交锋试探,李明泰怂,李明薇无所谓,那就可以分析出,李明泰有贼心贼胆不够,李明薇压根就不怕李明启。
其三,就是李明启直接用行动告诉了李玕璋,我是想登基的,不是做太子,是要握玉玺,反正我觉得我行我可以,你的意见和看法我不看重。
沈简直言,“那伯父私心,更希望谁登基。”
阮贤目光淡漠下来,答非所问,“陛下今日告诉我,过些日子会下旨,让李明薇来前线督军。”
沈简蹙眉,“督军?”
阮贤嗯了一声,“陛下大抵是想将兵权收回去了,其实,兵权自古来都是双刃剑,但这种节骨眼来收回,若是收的少,倒是无所谓,若是全部拿走,那么李明启最后的靠山就没有了。”
他手中的兵权是谢家最好的靠山,也是李明启最大的依仗,这点阮贤十分清楚。
阮贤道:“我觉得,只是站在我的角度,李明薇若是登基,定然是要打压谢家在朝堂的势力,以及北地的兵权,这是我的顾虑,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你应该想清楚。”
沈简含笑,“伯父直说即可。”
“你若入仕就是文官,我们阮家武官一条道走到黑,落在外头人眼中,我们就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了,文武相护了。”
“再则,陛下会强迫赐婚,其实有层缘故就是保护李明启,他怕李明启外戚过于强大了,这也是我当初,没有硬生生抗婚的缘由。”
若是他拒绝,就是真的证明李明启已经开始蔑视皇权的存在了。
他们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都会变成戳向李明启心口的要命刀子。
阮贤最后回答沈简的问题,“与我而言,自然是希望登基的是李明启,你要问我为什么,李明启是今朝的表弟,这点就足够了。”
沈简垂眸,“陛下要将李明薇放到军营,伯父有什么打算。”
阮贤蒙了下,“你这话是几个意思,你是要我在军营弄死他吗?孩子,使不得使不得!”
沈简:“……伯父,您不要想得那么极端,现在局势是稳住的,你不要乱来,您的一双儿女还在京城。”
双方都捏着对方最重要的娃娃,也不知里面是几分朝政的博弈。
阮贤哦了哦,“不过吧,我觉得李明薇肯定不会去。”
他嫌弃道:“今个李明薇也在,他听了陛下这话,哼了一声,就走了,陛下怎么叫都不回来。”
阮贤想起什么,又道:“还有啊,我觉得你们把穆厉和李明薇关系,想的太复杂了,他们两个可能就是纯粹是朋友。”
沈简:???
阮贤说话怎么一会靠谱一会梦幻的。
阮贤咳嗽一声,“这两个人,大抵都是一国君主带出来的皇子,受到的都是最正统的教育,不管怎么离经叛道疯疯癫癫,其实真的惹得跳脚,就是个三岁娃娃德行,你仔细回忆下,这两个惹急了,是不是最多说个滚,或者要你命的话。”
他听司南说穆厉和阮今朝打架,真的,他若是在场,估计抛个坑把自个藏起来。
真的太幼稚了。
阮贤又道:“穆厉你们最好先观察一下,我在程国有暗线,这货有点极端,私下朝臣都说他是个瓜娃子,因为他喜欢啃瓜,不过,他政|治才能是很厉害的,不要小觑。”
沈简点点头,“伯父的意思我明白了,想不要轻举妄动。”
话说的差不多,阮贤朝着来处走,随即回头,“我听说你们把淑妃挖出来了。”
沈简纠正,“是您闺女挖的。”
阮贤直接,“你知道了,你就是共犯了。”
他欲言又止,“那个,你有问过今朝,放进去的假尸体是和淑妃差不多的吗?万一李明薇也去挖了呢?”
沈简:……
他笑的僵硬,“不至于吧。”
阮贤背着手,露出悲壮的神情,“我这人想的比较多,毕竟摊上这两个娃娃,他们两个没什么不敢做的。”
“以前今朝在军营,司南那时候就是个校尉,军营演练对战的时候,我听他们两个说什么擒贼先擒王,我还挺欣喜的,终于舍得去翻翻兵法不胡来了,结果一觉醒来,我被擒了,就他娘的离了大谱。”
不过这也是对的,他突然人间蒸发不见,军营高层肯定要乱,演练他们两兄妹也的确赢了,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乐过头,忘记把他找回来了。
阮贤拍拍他的肩头,觉得沈简日后估计日子不好过。
“伯父过来人给你说点心得,你对他们两个不必太实诚了,否则,他们两兄妹是做得出,把你骗去卖了的事,因为他们相信,你能在自保的前提,反卖了人再回去找他们。”
沈简:……
阮贤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送别了阮贤,马车分开,沈简和阮今朝回程,佟文要去办事,司南跟着去。
马车之中,阮今朝看靠着他膝头的人,“今日怎么气得都厥过去,不是告诉过你,明启皮就揍吗,他不揍不行。”
她好奇,“今个到底怎么了?”
沈简没好气,“我问他为什么昨个去拿玉玺,大抵是语气重了点,谢宏言帮腔了两句,这和事老玩意,开口就是都过去了,就不必提了,十三知道错了。”
“我都要气过了,你表弟突然给我来一句,你话怎么说的怎么难听,什么叫拿,我动我自己家的东西,怎么能说的怎么难听。”
沈简想着肺管子都还在生疼,“谢宏言笑的差点死过去,该他下巴脱臼。”
阮今朝忍着笑意,“十三知道轻重的,你想啊,若是昨日陛下真的要那样定太子,李明薇同陛下闹着气,李明泰怂中带勇,那种时候,十三能做的的就是去拿。”
“你不说他,你还纵着他,我昨个差点就死御书房了。”沈简没好气,打开她摸自个的手,“还真是表姐弟。”
阮今朝好笑,“要是我的话,肯定要逼着陛下马上立太子,君无戏言。”
沈简做了起来,“你还真的敢说。”
“为什么不敢说。”阮今朝毫不在意,“那个位置,上去了,轻易是不肯能动的,一个动摇国本的借口,就能用好多年,再说,我并不觉得十三当不好皇帝,他有潜质的。”
沈简不想提糟心学生了,“罢了,不说这个了,昨日我给你送你的小天鹅你喜欢吗?”
阮今朝点点头,眉眼弯弯,“喜欢啊,我炖的烂烂的,今个爹爹说味道极好,你下次摸两个天鹅蛋回来,那味道更好,我给你烤着吃,你下次弄只大点的来,都不够我爹爹塞牙缝。”
沈简:……
阮贤刚刚说什么来着。
就他娘的离了大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