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今朝后退三步,拉开一段生疏的距离,微微躬身,就要离开。
“今朝。”沈简上前握住她的肩头,真的很不能接受姑娘对她冷漠疏离的模样,温声言语,“别同我吵了,万事都是我的错。”
见阮今朝目光落到别处,似乎这话完全没落到她耳中。
沈简握住她的肩狠狠一摇,“今朝,你是知你在我心中的分量的,你要骂要打都可以……”
“沈简。”阮今朝打断他的话。
她凝视跟前的沈简,“你与其忍着怒火和不悦,不情不愿的与我说这些,为何不去质问你的表姐,你的祖母?”
“你没错,我也没错,错的是薛黛与你祖母,你若真的要同我赔罪,觉得我被委屈了,就应该去处置那两个人,而不是来与我说这些恶心话”
肩头轻轻一动,阮今朝退后。
“沈简,在你眼中,我是最不需要公道的人,所有的事你想的都是,我可以忍,我能够接受,我不过闹闹性子,过几日就好。”
沈简摇头,“今朝……”
“沈世子,你让夫子将我哄骗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阮今朝侧身,目光毫无波澜,“我到底是有夫之妇,若是被人瞧了去,我的名声清白又如何?世子爷可想过?”
沈简沉声,“我若不这样,能见到你吗?”
“只是见罢了,你随意扯个谈事的由头,我能不去私宅?”阮今朝止住话头,看他,“沈简,你曾经说,等我和离后要与我好好谈谈?如今看来,你我根本不需要在谈?”
沈简呼吸一滞。
阮今朝轻笑,“人都是相互的,你为我做几分,我就愿为你做几分。”
她道:“这一年多,你为我做了几分呢?你我都是重利益的人,性格天壤之别,处事风格里外不同,我并非没你不行。”
“你除开皮相好些外,又有几分可取之处?”
“你的侯府看似花团锦簇皇亲国戚不可一世,内里家宅腌臜恶臭万里。”
“其父宠妾灭妻不辨是非,其母软弱无能一味受气隐忍,你的胞妹我提都难的提,你的祖母大抵也是个老糊涂虫。”
阮今朝顿了顿,“而你呢?见天要死不活,偏心眼拎不清,越懂事的人在你身边越是受气,你除开有个世子爷的头衔,太后几分偏爱让你为虎作伥,还有什么?”
“拼家世,你沈家在我阮家跟前够看吗?”
“沈简,说句老实话,要给你做了夫人,估计是家门不幸。”
沈简袖中的手指缓缓捏紧。
阮今朝冷冷道:“我边塞男儿随便拎一个出来,那个不在你之上?”
“沈简,你真觉得自个很不可一世,给台阶就必须下了?”
“我不是只有你愿意屈尊,我要嫁,万千男儿与我选。”
“你看不起夏清渊,是因为你做不到他那样会讨我欢心,万事迁就与我。”
“你不喜的柳珏,也从未做过任何伤害的我事情,虽有时觉得我做事出格,不过也是劝阻为主,从未做过一件真的忤逆我的事。”
“敢问世子爷你呢?”阮今朝冷冷道:“你对我做过的事,我杀你千万次都足够!”
沈简咳嗽起来。
阮今朝冷笑,“又急眼了,听不得实话了?沈简,我这几日也好生想了想,你挺配不上我的,跟了你,岂不是见天都想做好当寡|妇的准备?”
沈简一口气愣是没起来,见扭头走的人,疾步追上去。
阮今朝忽而脚步一顿,沈简就看一个东西丢到了怀中。
正是他送给她的象牙小簪花。
“阮今朝!”
沈简彻底提不起来气,急促的咳嗽起来。
阮今朝无动于衷站在原地,“世子爷可是发病了?此处离着户部尚书府挺近的,不若让你表姐亲自来接你?”
听着薛黛的名讳,沈简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咳嗽打断,喉头一热,顿时咳出口血来。
阮今朝倒是哟了一声,“好端端的世子爷怎么又吐血了,这若是要死,就快点死,过几日我就来月事了,去灵堂不吉利。”
说完,阮今朝抖了抖衣袖径直走了出去。
沈简扶着假山盯着抛弃他一走了之的姑娘,眸如寒星。
守在外头把风的孔平方,见着出来的人,主动笑着过去,“玉玉啊……”
“原以为先生与我朝夕相处了五年,到底心中也是会心疼我的,如今看来,果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孔平方笑容僵硬。
阮今朝继续道:“你我这子虚乌有的师生情谊也没存在的必要了,晚些我会将你这五年在边塞用度打个条|子送过去,我们银钱两清。”
孔平方呀了一声,“玉玉,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怎么狠心!”
阮今朝看他,“至于日后的事,我也不需要你和沈简帮衬,有没有你们,与我而言其实问题不大。”
阮今朝指着他,咬牙道:“老匹夫,日后见着我拐弯走,不然我绝对弄死你。”
孔平方见她发火了,顿时站在原地彻底不敢动。
反应过来沈简还未出来,孔平方心中一冷,走进去就见扶着假山石,捂嘴咳嗽的人,血迹从他指缝溢出,衣袍斑斑点点猩红血迹。
“简儿!”孔平方吓得惊呼,“怎么了,怎么了,玉玉揍你了,怎么都揍出血了。”
沈简抬手示意无碍。
揍,他还情愿被揍一顿好的,也比这些戳他心窝子的话强。
他深吸了口气,本想着今日面皮都不要了,好好哄哄姑娘,倒是预备的话一句话都没说出去,反被他字字诛心。
孔平方哎了一声,觉得恼火,“你到底怎么把他惹着了,她刚刚还说要弄死我,早知道就不听你做这缺德事了!”
沈简被阮今朝气得吐血,回去直接一病不起数日,侯府人仰马翻一场,才能坐起来,沈简立刻就把佟文叫过来问阮今朝。
佟文蚊子声,“夫人和孔先生撕破脸了,此前派过去伺候的侍卫都给叫回去了。”
沈简面色苍白靠在软枕上,握住的杯盏,随着这句话也喝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