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巡城军统领李啸跪着大殿,“陛下,十七年前您金口玉言史家之案翻过不提,这些年史锋之子功在社稷河山,还请重轻发落,臣全以全家替史大公子……不,替阮大公子作保!”
“臣也愿为阮大公子作保!”禁军首领也拱手,“卑职愿以项上人头为阮大公子作保!”
“臣也愿为阮大公子作保!”
“臣也愿为阮大公子作保!”
一声声的作保,让跪着大殿的兄妹二人一次次的震撼。
淑妃扬声,“不管你们如何说,当年沈风之死,同史锋脱不了干系!”
“本侯也愿意为阮大公子作保。”沈霁起身拱手,“当年家弟是在在家书中称赞史都督,且当年家弟沈风还是史锋上司,假意投诚叛国必要里应外合,本侯虽无证据,但也敬重史都督一家忠烈,愿以侯府为阮大公子作保!”
贺瑾捏紧了手指。
当初主审此案的三司主审若是能站出来说句话,那就能彻底稳住局势了,眼下看着场面无碍,实则已是在啪啪啪打李玕璋的脸了。
当年的主审都是位高权重的官,死的死老的老。
“陛下呀!”
外面熟悉的声音响起,贺瑾就见被两个人搀扶进来的孔平方,顿时心中大石头放下大半,看后面的勇叔,“孔先生德高望重,必然能稳住场面的。”
勇叔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李玕璋见孔平方进来,倒是哟了一声,“你这老家伙怎么舍得来,来来来,同朕坐。”他指着下面跪着的两个人,“你这老家伙在边塞呆的许久,可知道这人底细?”
“他啊?阮贤收养的儿子罢了,当年今朝生产太折腾了,阮贤就不想在要孩子了,谢婉恐阮贤一身护国本事无人继承,就一直在物色养子呢。”
孔平方杵着拐杖站到司南旁边,努力把气给理顺。
“就选中他了,史锋的儿子嘛,多大点事情,陛下当年不也说翻过不谈吗?不过这种不清不楚的身份放在阮家军做少帅,还是有点威胁的。”
贺瑾要起身,勇叔一把按住他,“孔先生不会害南哥儿的。”
孔平方朝着司南跟前站,替他当着李玕璋的审视的视线。
“这保不齐那日心情不好,又打败仗,被谁挑拨几句当初史家旧案,本来出事他就是个小屁娃娃,又高烧一场能记住不能记住了,七七八八都忘了个干净,万一被人撺掇了,就是大宜的损失了。”
孔平方看四周,“当年那案子,老朽旁听过的,也算半个知情人,的确是开始查是否通敌叛国时,牵扯了几位正在征战的挂帅的武将,陛下权衡后只能叫停,暂时不查。”
他加重了暂时不查四个字。
“而后史家就……”孔平方重重叹息,“真是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我记得陛下都病了一场吧?”
李芳那是立刻心领神会,“是呀,陛下当时可伤心了。”
孔平方摸着半截山羊胡嗯了一声,“依着我看,既然都被有心之人翻出来,不如就给这人给面子,把这案子重新查查?”
他说着,目光落到旁边正和李明启抢酒酿团子的李明薇身上。
两个皇子从李啸下跪就开始较劲,后面的小太监战战兢兢提醒了好几次,都于事无补。
起因就是李明薇辛辛苦苦自己把那碗酒酿团子给吹凉,李明启瞬间就醒了,不知是故意的,还是醒的太是时候了,李明薇不过是回旁边孙和儿一句话,回头就看东西被弟弟端走开始吃。
一个不给,一个非要,楞生生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动手起来。
一颗花生落到桌子上,李明薇和李明启看父皇冷冷的眼神,一个顺势抢碗一个无奈坐好。
边上的王恐无声呸了一声,跟着李明启的侍卫捌角极其果断回呸了一声。
王恐:……
还蹬鼻子上脸了。
“你表姐可还跪着的。”李明薇看八百年没吃过饭的人。
李明启看他,“你高估父皇了,沈哥哥说了,父皇老了,闹不动事情了,就想平平顺顺的。”他举起勺子,“哥,要么,给你一勺。”
李明薇嫌弃的朝旁边移了两寸,李明启不明其意,勺子又送过去两寸。
李明薇:……
跟着的王氏吓得看贺博厚。
贺博厚无声的眸光带着压迫,让王氏闭嘴不要说话。
如今的大宜,只有阮贤一个人出色将领震慑四方,猛虎总有年老一日,他倒了,外面蠢蠢欲动的人就会开始冒头。
天生的将帅那是凤毛麟角。
李玕璋始终不动,而且任凭孔平方各种维护司南,就说明另有打算了。
只是想不到,阮贤在乎女儿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让儿子来当陪嫁侍卫的头子。
这个人在贺家可不能在随意对待了。
李玕璋听着兄妹一个六亲不认,一个据理力争,再看一群武官齐刷刷跪着,还有沈霁出面施压力保,继续一个劲絮絮叨叨的孔平方,终于开口,“都说够了?”
大殿再次鸦雀无声。
李玕璋板着的脸,突然就笑了,“这些朕都知道啊,阮元帅收养了史都督的嫡子,当年那案子本就没有朝着深处去查,朕这些年还一直都想着的……”
阮今朝、司南猛地抬头,彻底呆住。
这句话,李玕璋就是在承认自个的错误了。
算是罪己诏了。
所有人听着这句话,都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
李玕璋起身,“本来还说过几日在说重新查查,既然今日闹出来了,那就传旨下去,责令三司测查当年一事,就,就交给周闻来审。”
阮今朝一愣,司南更是懵在地上跪着。
李芳已经心领神会的把东西拿上来,李玕璋把东西拿在手中。
“这是朕偶得的信函,前几日朕才机缘巧合得到,虽然没有上下信传递内容不全,但是足够证明,当年史锋是假意归降。”
信函两个字一出,司南目光凝聚而去。
就见李玕璋手中握住三封昏黄的信封,其中一封还带着血迹。
“今日差不多了,都散了吧,具体怎么查,内阁同三司商议,送章程到朕跟前来。”李玕璋说完起身就跑。
看要跟来的皇后,柔妃,淑妃,李明薇、李明启,李玕璋脑子顷刻大了,抬手阻止,“朕自己回去,回去的路朕熟的厉害,不用送了。”
***
僻静的废宫中。
阮今朝看跟着的沈简,眼泪都出来了,“沈简,大恩不言谢,我……”
看阮今朝要给他行礼,沈简把她拉着,指腹在她眼角走过。
“傻不傻,我做这些可不是让你哭的,没事了,没事了。”
阮今朝靠着他怀里劫后余生的哭了起来。
沈简慢慢哄着她,“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阮今朝就想起今日沈简顶着宫宴开始才来,“你是不是早就知晓今日我哥会……”
“你高估我了,不过是早做打算了。”沈简搂着她,“好在老天保佑你哥,这些京城的武官,当年都是给史锋做过事的,我去登门,几句话就给动容愿意出面帮衬。”
“那信函?”
“我整理我二叔衣物发现的,有个灵巧的小鲁班锁,我一时兴趣就给解开了,里面藏就藏着信函所在的位置。”
阮安玉红着眼看他,“沈简,你是我的大恩人,真的……”她却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在司南身上下手。
“其实,即便今日我们都不知道,我相信,会有人愿意出来护着你哥哥的。”沈简抱着她,给她拭泪,“不哭好不好?”
阮今朝把他抱得紧紧的,“阿简,谢谢你。”
“你我之间说什么谢,你以后打我留着点气力我就阿弥陀佛了。”
“你真的是!”阮今朝虚锤他的心口。
“好了。”沈简握住她的手亲了亲,“先出宫吧,回去好好安慰安慰你哥哥,贺家估计要给你们兄妹找点事情,放你哥去对付就成了,到底是你娘家人,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等着将人送走,沈简目光一变,朝着柔妃宫中去。
李明启早就等着他了,看他来了,都不等他问了,把沏好的茶递过去。
“那封信、那封信是我从十一哥府邸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