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处胡同中。
敲门声响起了,开门人透过缝隙敲着一身男子打扮的人,忙不迭开了门。
入了屋子,阮今朝看跟前两个人,也不浪费时间。
“去给我查一个人的生平。”
接待的二人对视一眼,都拱手微微弯腰,示意阮今朝吩咐。
阮今朝一字一顿,“替我去查查,安阳候府已故的二老爷沈风。”
其中一人就道:“姑娘,安阳侯府的二老爷沈风,是死在十七年前那场战役中,而后沈霁才弃武从文的。”
阮今朝就笑,“这些我随随便便都能打听的消息,还需要你们来告诉我吗?”
沈风真的没什么可以查,年少入军中,一直未曾娶亲。
阮今朝低声,“去给我查查查,沈风有没有遗腹子,或者遗腹女。”
她怎么看,都觉得佟文眉目之间,和沈杳有两份很浅薄的相似。
偏偏沈杳不争气,又是个包子脸,佟文又是瓜子脸,完全不好比。
其中一人略带迟疑,“姑娘,这个恐怕有点难,而且可能会惊动少帅那头。”
他们是阮贤二十年前吩咐安插在京城的,且始终没有和阮贤联系过,就是怕朝廷的人发现,但,若是朝廷有消息要对阮家军不利,他们就嫩个第一时间传递消息出去。
阮今朝婚事他们没有提前洞察,就是可以全部杀头的罪过,阮贤也没有责怪他们,还亲自来安慰了他们,他们始终觉得惭愧非常。
“同司南有什么干系?”阮今朝不解。
那人回话:“您可能不知道,沈风沈将军,就是死在十七年前那场战役中的,沈风名义上是被敌军击杀。”
“实际上,我们后面查到,他当年知道少帅的亲生父亲被冤,因此想要回去拿证据。”
“那份证据我们派出去的人至今都在找,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沈风就是为了给史都督寻找证据被伏而死的……”
阮今朝抓住关键,“证据?还有能给史伯伯证明清白的证据?这证据确定还在人世?”
“嗯,这些年其实元帅一直都在抓当年的人,都说有这个证据的存在,但是不知是遗失了,还是被人藏起来了。”
“三个月前那头传来的消息,说的是查到冰璃上头了,但是线索彻底断了,那头还在摸索,京城这头我们也一直在查,也毫无头绪。”
“冰璃?”阮今朝从未关心过这件事,“你别给我讲证据刻在冰璃上头的,怎么富的?也不嫌不好藏?”
那人答话,“沈风死的时候,随身的冰璃锁不见了,抓到的人说的,可能是信物之类的,现在京城和那头都有人专门在找。”
他顿了顿,“京城其余两个秘密据点,少帅都是会亲自问这件事情的,我们不敢暴露的太多。”
因着阮今朝来了,阮贤去年走的时候,就留下两对人马潜伏着的,消息和边塞前线都是通气的,不过是都是司南在负责。
阮今朝思考了片刻,“你们去查,半个月后我再来,慢慢查就成了,不要打草惊蛇了。”
那人又道:“姑娘,说真的,若是沈风真的有什么遗腹子女,安阳候府肯定都带回去了,即便没有,怎么多年,我们放出去查事的人也发现了。”
阮今朝现在越来越笃定佟文的眉眼,和沈杳是朦朦胧胧有点相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今日仔仔细细的扫了眼,还觉得他脸盘子就是缩小的沈简。
佟文是沈霁娃娃的完全不可能,沈霁在沈简出事后就没有子嗣了,应该怕刺激到沈简了,所以,若是佟文真的和侯府有关系,那就是二房那头了。
再则,前世沈简死的时候,都被砍伤成那样了,还意志力顽强的要去捡佟文的人头。
人头……
等等,不对啊!
如果佟文死了,那司南后面笑着给她说个屁的可能知道是谁了。
阮今朝咬着唇角在屋子中踱步。
“哎呀!”阮今朝郁闷的跺脚,“罢了,你们就当我没有来过,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不用去查了!”
就让司南自己去查吧。
两个人面面相觑。
阮今朝背着手朝着外头走,“我心中有主意了,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
她还是去旁敲侧击,看看能不能在沈简嘴里挖出来点什么。
其实,就两个可能了。
那个藏起来的姑娘,要么是佟文男扮女装,要么就是女扮男装。
若是前者,真的就是沈简的大忠仆了,她服,五体投地的服。
可若是后者的话,那前世沈简对佟文的重视和保护就能解释了。
他已经失去一个妹妹了,不能在失去这一个妹妹了。
至于那个人头,如果理解成,沈简不是去拿回来,而是要毁了,那就解释的通了,只有一个妹妹了,他肯定要拼命护着了。
后面司南还能找到那个姑娘踪迹了,也通顺了。
很有可能佟文没有死,可他是沈简最信任的人,要逃出生天的办法,就是改头换面,若他是姑娘,那就是李明薇把整个大宜翻个遍都找不出来了。
但这都是猜测。
杂闹的街市中,阮今朝脚步忽而一顿。
等等,刚刚她好像还错过了更重要的情报。
沈风是为了给南哥亲爹洗刷冤屈,回去找证据才被伏击的而亡故的。
若佟文真的是沈风的闺女,那他娘和司南真就是缘分了!
得想的办法从沈简嘴里套点话出来才成。
阮今朝拿定主意慢慢走了回去,而后,脑子里头突然一闪,脚步加快了起来。
司南正轮班守着贺瑾,站在门口拿着瓜子砸小胖。
见冲到的妹妹,嫌弃的不行,“你又怎么了,你这小表情,莫不是在沈简院子看到小姑娘了?”
“司南。”阮今朝犹豫了很久,“你还记得多少八岁之前的事?”
司南调笑的脸倏尔冷下,黑色的瞳眸都瞬间黯淡无光。
阮今朝知道这是司南绝对不能提的伤疤,她还是小心翼翼,“我出去办事,顺道路过据点了,就进去问了问,他们说什么冰璃锁,你要不要仔细想想?”
当时司南是一直跟着史都督的左右的,所以,他很有可能是知道什么,只是不想去回忆,所以忘记在脑海深处了。
阮今朝看他不说话,直接慌了,“哥,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
“我见过。”司南看妹妹,“只是记得不清楚,很模糊,是个父亲让我叫伯父的人身上的。”
他看自己的手,“我还记得,他说要送给我,后面又说——”
司南突然脑子疼了起来,阮今朝急道:“你不要想了,你不要想了,是我不好,勇叔,勇叔!”
勇叔过来就看司南跪着地上抱着脑袋,阮今朝一副酿成大错的样子,“我,我不小心提了他八岁之前的事,问他能想起来多少……”
当时司南被救回来高烧了三日,而后好多事情都记得迷迷糊糊。
冰璃两个字似乎严重刺激到了司南,他直接就晕了过去。
直到半夜醒来,就看在床边守着她的人。
而后,他望着床帏,目光慢慢有了光亮。
“我好像知道证据是什么了。”
“是一封信,在京城。”
“我记起来了,至于你说的那个冰璃。”他看妹妹,“他给了一个女子,那女子……”
阮今朝看他,“什么?”
司南坐了起来,有点不确定,“我没记错的话,她可能怀孕了。”他努力想要去回忆,结果就是一个女子,从他旁边擦身而过的片段,
阮今朝沉默了下,“那你知道那个东西的主人吗?”
“知道。”司南道:“安阳侯府早就放弃追寻当年的真相了,沈风长年生活在军中,且当时,若安阳侯府真的有证据,我觉得,他们会拿出来的。”
司南顿了顿,声音很无力,“我只是觉得,史家三十二口人,死的太冤了。”
为了保他,史家在知翻盘无望,全部自戕,阮贤找了和他差不多的孩子尸体替了他下来,收了他做义子。
朝堂见此,也直接盖棺定论,不了了之,毕竟那场战役大宜是胜利方,算是买阮贤面子了。
自己最得力的干将通敌,若是拿出来掰碎了说,阮贤也要被彻底牵连。
阮今朝握住哥哥的手,“我觉得真相很近了,真的。”
她觉得,这辈子,十七年的真相,很有可能浮出水面,司南亲生父亲的冤屈,会大白于天。
她有这个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