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沈简侧身,谢宏美拉住他要盖头的被褥,“你还要睡吗,今天外头太阳很好的,我们带去出去晒晒怎么样?”
“晒什么晒!”谢宏言说弟弟,非常温和看病人,“沈贤弟啊,你睡觉也别闷着啊,我们就在这里,你要什么就说一声啊。”
沈简什么都不要想!就想要这三个东西在他眼前消失!
克他!谢家三兄弟就是克他!
终于,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了。
“沈简?沈简?”阮今朝附身去看他。
沈简回头,就见四个脑袋望着他,他这才非常直观的发现,这表兄妹之间还是有那么点挂相的。
沈简回头,“我要睡觉,出去。”
谢家三兄弟出来,谢宏美诶了一声,“小表妹……”
嘴直接被大哥捂住,谢宏瞻一脚给他踹过去,“别显摆你那脑子,出去报声信。”
阮今朝看被褥蒙头的人,摇摇他的肩,“好了,表哥都走了。”
沈简坐了起来,见给她喂水的人,一把拽着她的手腕,一字一顿,“你救了夏清渊?”
“骗你的。”阮今朝看他,“你都把人捅成渔网了,我怎么可能救的回来”
沈简目光非常怀疑。
阮今朝美眸透彻极了,“沈大少爷,你自己下的手心里没点数?我去救你的仇人,我是日子过得太好,上赶着想被你砍吗?”
沈简接过杯子喝了半口水,眼里火气腾腾,“阮今朝,你敢在这件事骗我,这个杯子就是你的下场。”
杯盏狠狠杂碎在地上,四分五裂。
“你不信我,就派人去查便是。”阮今朝给他拍拍心口,小心翼翼给他顺毛,“世子爷,才起来不要动怒,可要见谁,我去给你叫来?”
“见什么见,我看着你三个表哥恨不得死了算了。”沈简靠着身后,火气慢慢下去。
看阮今朝一直盯着他看,沈简淡淡道:“我没事了。”
他抬手摸着姑娘的脸颊,指腹轻轻在她眉眼拂过,“以后少哭点,真的丑死了。”
阮今朝拉着他的手,很小声的解释,“是你吓到我了。”
沈简握住她的手,顺着她的话说,“好,是我不对,我吓着你了。”
阮今朝鼻尖酸酸的,泛红的眸子看他。
“我还没死,你给我号什么丧。”沈简看她长长睫毛挂着水气,坐了起来,抬手将姑娘拦在了怀中,“我真的没事了,等我好起来陪你去抓鱼逮兔子好不好?”
阮今朝靠着他怀里抽泣了下,一字一顿,“好,你要快点好起来。”
“好。”沈简拍拍她的背脊,安抚着她的情绪,下巴落到她发上,轻轻道:“我会好起来,很快好起来。”
午后来探病的人就多了起来,连着李玕璋都搀着太后过来小坐了片刻,赏赐了许多东西,除开药材以外,被谢家三兄弟分的明明白白。
不管沈简怎么嫌弃谢家三兄弟,不能不说的是,有人一直在他耳边嗡嗡嗡的闹,他精气神的确比平时一个人养病好太多。
等到了傍晚,阮今朝才过来,沈简着实睡够了,正靠着床边看书。
他指腹将卷起来的书脚慢慢抚平,“我睡这几日,你又撺着杳杳做什么去了?”
阮今朝就笑:“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姑娘家的事,你掺和什么?我还能害了杳杳,你就安心养病,等我给你演一场大戏。”
沈简难得管她,慢慢看着书,“是和我关系不大,沈杳想事情简单,当心贺瑾挽袖子给搏命。”
二人闲聊了几句就个玩个的,沈简看着手里的书,耳边一会咔一声的传来,从书里分出目光,就看阮今朝在那头徒手碎核桃。
场面极其残暴,三个核桃两手一压,咔咔咔碎开。
沈简咽了咽喉,“……你要吃就让佟文给你开。”
阮今朝边手碎核桃边说,“我给姨母开的,她要做什么糕点,估计是给十三补脑,我看她一个个敲得好麻烦,就拿回来帮她了,你要吃嘛?”
若不说补脑,沈简还想吃点,他摇摇头。
阮今朝剥着核桃皮衣,冷不丁就道:“我就搞不懂了,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夏清渊啊,人家多好啊。”
沈简脸瞬间挎了。
专心致志剥核桃的人并未发现,一个劲的道:“人家气度从容,善解人意,进退有度的,你次次冷言讥讽人家,人家都不计较,多大气啊,换成我不打你,也要骂回来。”
“人家请我喝茶,还特别战战兢兢的,生怕你误会呢,可见是个正人君子,人家怎么好,也很好说话,和和气气的,不像你,一言不合就丢冷脸。”
沈简冷意连连,“他好?他轻薄你的时候你都忘了?”
“我好看啊!”阮今朝扯着皮衣,把同脑仁一眼的白色核桃仁。丢到小盒子里头,“再说,我们本来就不是夫妻,他想追求我,也不是不可以。”
沈简差点吐出一口血,“你说什么,你再把那句话给我说一遍!”
阮今朝被他一嗓子吓了一跳,“你看,人家夏清渊就不会这样一惊一乍,走出去风度翩翩毫无商人做派。”
沈简真不知这人,怎么就看不清夏清渊的,“我不是你夫君,你真当贺瑾死了?”
“贺瑾又不介意我在外头有个能说话的蓝颜知己。”阮今朝顿了顿,“本来就是啊,我就搞不懂你为什么老欺负人家夏清渊,人家被你欺负的好可怜的。”
沈简捏着书,气得血脉逆流,“怎么,他死了你还心疼了?”
“难道不该吗?”阮今朝看她,“人家奉你为上宾,给你介绍生钱的法子手段门道,我都想放他一马了,你还,你杀就杀吧,还那么残忍,真的是,啧啧啧……”
沈简要气炸了。
“而且,你回京城那段时间,人家还怕我无聊没人陪闷着了,时常约我出去玩,可见是个极好的人,还会送些有趣的物件话本子来给我解闷,多善解人意。”
阮今朝拿着手帕擦了擦手,走到他身边坐下,“夏清渊确实很不错啊,就你老看人家不顺眼……”
沈简盯着阮今朝,真的不想看她了,“那你还在这里坐着做什么,找他去吧。”
“他都被你杀了,哪里去找的。”
沈简更气了,“怎么,他没死你还想引为知己了?”
阮今朝觉得他无理取闹,“不能因为你不喜欢夏清渊,就要所有人都不喜欢他啊,这是不对的,我们要讲道理。”
阮今朝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看东雀端着汤药进来,“先喝药吧,喝了药吃饭,姨母让我给你带来饭食回来。”
“不喝。”沈简侧身,气得心口疼,“不想喝。”
东雀翻白眼,“有病你能不能吃药啊,快点喝,我给你放了蜂蜜的,不会苦着你老祖宗。”
沈简喝药真的要一杆子人的命。
虽然有大部分原因是程太医下药太狠,反正谢家三兄弟尝过一回,蹲在外头吐了半日,后面沈简不喝药也非常理解,且表示少喝一顿也无妨,把佟文气得直接把人轰走了。
沈世子心里有气,拂袖:“不喝,我要睡觉。”
阮今朝被他一副袖子差点把汤药给撒了,站起来看着他,觉得这场面,真的太熟悉了。
“你到底喝不喝?”阮今朝冷冷道。
沈简很干脆,“反正现在我不喝。”
看他大少爷脾气上来,阮今朝深深吐了口气,“东雀,把他给我按着!”
沈简只觉得这话颇为耳熟,看过来的东雀,“等等,等等——佟文!”
佟文听着主子叫,麻溜朝里头跑,看被按着灌药的沈简,迟疑了片刻,当没看见的调头走了出去。
反正能喝药就成,阮今朝有句话虽然暴力,但是非常有理。
过程不重要,结果是想要的就成了。
沈简这病好就不喝药的毛病,是该好好改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