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文看司南还有脸来,捏着给沈简熬药的扇子挡路,“干什么,那天没打够,又让你来揍人了?”
阮今朝那两巴掌还真的是一点客气都不讲,沈简那脸活生生肿了两日才消了下去。
见天谢家三兄弟还分早中午过来探望,一个比一个烦。
奈何沈简又不许和谢家人动粗。
说句不好听的,安阳侯府和谢家硬来,还不知是谁怕谁呢!
“我找沈简有事。”司南看佟文,“真有事。”
“什么事你给我说一样,世子爷的事我都能拿主意。”佟文挡住他的路,脸上那点客气也没有了,“我家世子爷身子骨不舒坦。”
司南看他,“你是非要在这里给我打一架吗?”
“和你有什么好打的。”佟文摇着小蒲扇,“你又打不过我。”
这时黄沙走过来,“佟文,世子爷让司南进去。”
佟文啊了一声,司南拍拍他的肩头,“佟文小弟,你可能还是不了解你家主子。”
沈简依旧靠着床榻上,手里捏着本书慢慢悠悠的看着,脸上已瞧不出什么痕迹了。
他问:“怎么了?”
司南咳嗽一声,“过来瞧瞧你。”
他解释,“沈简,这事和我关系不大,是谢宏美非说你会功夫,让我来试试你。”
沈简抬手抚平书脚的皱折,抬眸看他,“现在的结果阮少帅满意了?”
阮少帅三个字让司南眸子一凌。
沈简轻笑,“我能查到你的身份,自有有人也能够查到,倘若你生父的事情被牵扯出来,恐怕要生出风波,日后在人前低调些,你的事被有心之人扯出来,不管是你的身世,还是你少帅的身份,都不好收场。”
阮贤还真是在乎这个闺女,连着军中少帅都敢扯到侍卫团里头陪嫁过来。
“阮少帅军功累累,以后阮家军是要落到你手中的,千万不要折在京城这泥潭里头。”沈简看他,“谢宏美都能把你给撺掇了,我也不知是该夸你们谁才好。”
司南也知道是自个惹祸了,出主意道:“沈简,今朝很好哄的,真的,你去低个头……”
“低头?我为什么要去低头?”沈简慢慢翻着书页,“这不是正如你们的意了?”
司南歪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勇叔让你离今朝远一点?”
沈简从书中收回目光,看了司南半晌,而后道:“恕不远送。”
看人走了,佟文走了进来,“世子爷,刚刚穆太子送帖子来了,邀请您晚上过去参加晚宴呢。”
沈简嗯了一声,“穆厉?”
佟文道点点头,就道:“世子爷身子不舒服就别去吧。”
沉思片刻,沈简问:“还给谁下了帖子的?”
佟文:“十三殿下帐子,贺大少爷帐子,还单独给了帖子给二姑娘帐子也送了去,还有几位十一殿下那边的人。”
沈简点点头,“帖子都挨着下了,怎么能不去。”
他倒是要好好会会这个穆。
晚间突然飘雨,阮今朝同沈简碰在了一起,沈简让出了路,阮今朝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径直朝里面走。
待入座,穆厉见着来的人,抬起酒杯,“今日下雨各位还如此给面子,本宫敬各位一杯。”
他说着,就看阮今朝和沈杳,“二位放心,你们都是茶水。”
说着又看沈简,“世子爷抱病而来,也是果酒罢了,不会影响身子骨的。”
歌舞过后,外面雷雨大作。
穆厉突然就道:“在我们程国有个游戏,裁纸抽签,由着各位依次抽出,摸着王字条的人可以让写了数字的人干一件事,权当娱乐,各位觉得如何?”
李明薇的人都点头附和,李明启看沈简点头,也说了个没问题,突然道:“穆太子怎么没叫我十一哥来的?”
穆厉道:“如何没下帖子,十一殿下说有事来不来了,十三殿下喝的酒水就是您哥哥送来的。”
却是第一轮号数一叫,阮今朝就遭了。
是穆厉得了王字条,他就道:“那这样吧,旁边有个帐篷,里头放着我给各位预备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劳烦贺大奶奶替我拿过来。”
阮今朝起身,说了个成。
她倒是要看看穆厉葫芦里头买的什么药。
李明启不放心,“表姐,我陪你吧,怎么大的雷。”他是皇子,穆厉在乱来也绝对不敢弄死他的。
“你安生坐着就是。”阮今朝朝外走去。
沈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开始到现在就是纯喝酒说话看歌舞,穆厉不可能无缘无故请人过来。
他看佟文,佟文摇摇头,并无发现什么古怪的地方。
这时候一道惊雷落下,沈简耳边似乎听到了惨叫,噌的就站了起来。
穆厉捏着酒杯似乎被吓了一跳,“沈世子这是怎么了?”
沈简没有任何迟疑朝外走去,贺瑾紧跟着起身,外面风雨飘摇,沈简被风吹得狂咳,指着帐篷,“去看看。”
贺瑾赶紧朝着那处帐篷跑去。
就见里头躺着两个人,而且是他才替李明启收服的臣子,死相惨烈的倒在血泊中,老鼠正在啃他们的肉骨。
阮今朝就瘫坐之地上,瞪大了眸子。
贺瑾忙过去,“阮姐,阮姐,你怎么了?”
阮今朝看过来的贺瑾,直接将他推开尖叫了起来,就如同变了一个人。
贺瑾被吓疯了,把着阮今朝的肩头,“阮姐,我,我是贺瑾!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沈简跟着跑了进来,看着那头惨死被老鼠啃咬的两个人,顷刻就知道阮今朝怎么了。
直接把贺瑾扯开,把着阮今朝的肩头,见她眸子痛苦,捧着她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好了,没事了,不要看了,都过去。”
阮今朝被他一把按在怀中,浑身都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贺瑾懵的厉害,“阮姐……”
“你不要说话!”沈简低吼,“你现在不要说话,一个字都不要说!”
沈简捧起阮今朝的脸,替她将眼角滑落的泪擦去,伸手抱了抱她,“没事的朝朝,不要怕,不要怕。”
说完,他将人横抱了起来。
阮今朝两手圈着沈简的脖颈,呼吸急促,脑子里头闪过的都是前世阮贤死时的惨烈景象。
当时谢宏言死谏宫门才给她换来一个探监的机会,等着她的却是已经惨死在昭狱的阮贤,被老鼠啃得白骨森森,半张脸都不见了。
那是她最不想面对的回忆。
沈简将人抱着疾步出来,沈杳、李明启也跟着跑了出来。
“表姐怎么了!”李明启咬牙,“穆厉你对我表姐做什么了!”
两边人对立着,双方侍卫手中的长刀都拔了出来。
穆厉道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呀了一声,“原来贺大奶奶是害怕黑了?是本宫的罪过了。”
沈简盯着穆厉,根本不想和他继续纠缠,怀中的人在不停的颤抖。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阮今朝想起了什么。
穆厉哦了一声,“刚刚我忘记说了,里面我不慎杀了两个人,不过贺大奶奶军旅出身,应该是不怕死人的吧,想来比这更加恐怖的场景都应该见识无数了。”
阮今朝声音小小的在男人的耳边响起,“给我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沈简拍着她的背脊,侧身示意他们的人收刀。
他冷冷道:“穆太子,今日之仇,我沈简必让你万倍偿还。”
阮今朝现在很不好,不能在留在这里的,恐怕是想起当时阮贤惨死的景象了。
沈简吩咐贺瑾,“把十三带回去,守着他,别让他乱来。”
说完扭头抱着阮今朝离开。
司南虽不知发生什么,却是第一次见妹妹这样,跟着追上去,他伸手过去,“我来抱。”
阮今朝却是把沈简抱得紧紧的,怎么都不撒手。
沈简面沉如水:“你与其在这里给我抢人,还不如快点带路。”
他低头看整个脑袋都藏在他怀中的人,用脸颊碰了下她的额头,已然滚烫了起来,就和前世一样。
人回到帐中,沈杳和摘月忙给阮今朝换了衣裳。
程太医把完脉就道:“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夫人怎么就高烧了?不应该啊,她身体是极好的。”
倒在的人脸上苍白的如同白纸,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急促的滚落着。
沈简就道:“她现在应该喝不下去药了,劳烦程伯父给她用针。”说着又看沈杳,“把安生香给她点上。”
勇叔道:“没有香,今朝如今不用香了。”
沈杳忙道:“我回去拿,马上就来!”
沈简看勇叔,“你哪里都不要走,就在这里看着她。”说着又看程太医,“劳烦程伯父在这里将就一夜,等今朝好转我在派人送您回去。”
程太医点点头,“夫人应该是受刺激被吓着了,不会有大事的,世子放心,等夫人烧退了,我在离开”
“若是她能喝药就给她灌安神汤,对外就说风寒淋雨,这两日谁都不要见了。”沈简说完就走了出去。
他站了片刻,扬声道:“司南,带几个你们的高手跟我过来,佟文,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