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心口起伏,那口恶气怎么都咽不下去,想她叱咤后宫二十多年,居然被阮今朝和沈简拖下皇贵妃的位置,一连着降了两个品阶,她怎么能不着急。
她盯着儿子,压低了声音,“你不说今夜万无一失吗?”
李明微背着手,耐着性子看母亲,“母妃,儿子说的是应该……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阮今朝露了底子出来。”
淑妃不解,“她个乡巴佬能够什么底子。”
闻言,李明微彻底不愿再和淑妃多说。
他道:“总之您记住儿子的话便是,围猎期间安安份份照顾父皇,多去陪陪太后,您的恩宠自然能够回来,倘若您不愿意非要去争。”
李明薇顿了顿,也不客气,“从淑妃变成淑嫔想来也不远了。”
看儿子丢下这句话就走,淑妃恼羞成怒,一脚踹了凳子,“李明薇,你不慌不忙的,等着十三爬到你头上,我看你如何坐得住!”
李明薇走出帐子,对后面母亲的咆哮充耳不闻。
他吩咐伺候的淑妃的老嬷嬷,”看好母妃,莫要让她在犯今日的蠢,即便要整阮今朝,也提点换些法子。”
老嬷嬷低声应诺,随即问道:“不知殿下指的法子是?”
李明薇抚平衣袖的褶皱,“都说贺瑾和沈杳还藕断丝连,本殿下瞧着,倒像是给沈简和阮今朝牵线搭桥。”
老嬷嬷眸光一闪,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到底是在深宫大半辈子的人,低头道:“是,奴婢明白了。”
等着的王恐将披风给李明薇搭在肩头,“殿下,可还是按照原计划?”
李明薇点点头,“沈简和阮今朝不过是恰好把赌注都放到了十三的身手,要挑拨离间容易的很,若是围猎能让二人剑拔弩张撕破脸,我也算稳赚不赔。”
王恐小声:“卑职以为,陛下似乎很偏心十三殿下。”
“父皇不过在制衡我罢了,扶着十三的人在厉害又如何,十三自个不争气谁都没办法。”
“咱们这位父皇疑心重的很,当年恩宠我与母妃,就是想狠压谢家一族的势力,眼下见我要动他的皇权了,便慢慢给谢家人恩惠了。”
“父皇既然要看我有没有本事要那个位置,我做给他看便是。”李明薇迎着夜风,“好好注意阮今朝和贺瑾的关系。”
李玕璋是要用婚盟让阮今朝彻底留着京城,好制衡以后大胜而归的阮贤,这二人给他的感觉,明显就是姐弟,倘若是真的,他只要去李玕璋跟前点拨两句……
李明薇吩咐,“还有,告诉贺侧妃,阮今朝到底是她的嫂嫂,多去看看。”
王恐拱手,“是。”
***
次日阮今朝睡到午后方才起身,就听勇叔说贺琴又来找她了。
“贺琴,她到底看上谢家老几了?”阮今朝揉了着眼,“怎么不依不饶的,我三个表哥何时怎么抢手的?”
勇叔也不明白,“八成是想你替她母亲在太后,亦或者陛下跟前美言。”
“求我?”阮今朝坐到梳妆台前,“那不如多去奔走素日交好的人,可比我有用多了。”
勇叔现在对京城内部斗争,着实心惊胆战的,便是道:“那赶走?”
“赶什么,人都等着我睡醒了,再走,恐怕这跟来的女眷就要说我欺负小姑子了。”阮今朝描着眉,“贺家这些姑娘,但凡有沈杳一般乖巧我都过得舒坦两份。”
沈杳虽然爱哭了些,可听得懂话啊,让朝北哪怕前头有坑她都会去,还会跑得飞快。
阮今朝梳妆后走了出去,就见贺琴静静的站在账外。
瞧瞧王氏两个孩子的模样,阮今朝就觉得贺博厚这续弦选的眼光不怎的,忒随便过头了。
贺瑢生的歪瓜裂枣,用方正形容已是在给贺博厚这老子面子。
至于贺琴这位姑娘,真的是非常非常素净,就是那种丢人堆里头都不能一眼记住的模糊长相。
或许她自个也明白模样不占优势,倒是气韵仪态极其出挑,勉勉强强能称得上清秀。
阮今朝盯着她看了小会儿,罢了,清秀都算不上,就是丑。
贺琴堵路四日,总算是见到了活人,忙笑着上前,毕恭毕敬给她请安,笑的花朵一般,“嫂嫂。
阮今朝还是知道她在京城女眷之中的名声,除开沈杳对她算是真心笑,其余的若是这样必然是有利可图的。
且贺瑾和司南都提点了她,要小心这娘们的。
阮今朝朝前走,很冷漠,“有事就说。”
“嫂嫂这是去哪里?”贺琴含笑,“这几日来找嫂嫂都见不到人,不知是谁能请得动嫂嫂了。”
阮今朝从袖里摸着个橘子边剥边道:“侯府嫡女,你是吗?你不是自然请不动我我。”
她要去看沈杳打丸球,听贺瑾说这小丫头打丸球准头好的离奇,过去没准还能顺两件彩头。
贺琴跟着她,笑容更大,“原来嫂嫂是去找沈家二姑娘,看来您和安阳侯府的人关系不错呢。”
结果阮今朝就不接话了。
贺琴顿了顿,大着胆子去搀着阮今朝的胳膊,“嫂嫂对京城女眷都还不熟悉,不若我陪着嫂嫂一道吧。”
阮今朝抬手拂开,“我和你不熟,别碰我,不然我要打你的。”
她看贺琴非要跟着,也难得管,反正这路也不是她家的。
贺琴脸上依旧带着笑着,丝毫没有被刚刚拂袖的动作影响,“嫂嫂可有什么喜欢的,若是我有要好的朋友邀我,我叫上嫂嫂一道?”
边上的勇叔不客气,“我们家姑娘要玩什么,自然有人陪她玩,也有人愿意陪她玩,你们这些京城姑娘太过娇气,玩不过就哭背后就阴损着骂,别了吧。”
贺琴脸上僵硬。
阮今朝啃着橘子附和的点头,分给勇叔了些,给他竖起大拇指,“说的对。”
若是换成其他人或许都难色的走开了,贺琴依旧脸上带着笑,“这个季节的橘子有点酸呢,嫂嫂爱吃酸的?”
换来的是阮今朝的无视。
上了小山坡,阮今朝瞧着远处鞠丸的人,和勇叔笑着道:“沈杳这打扮还挺利落的。”
“是呀。”勇叔说着,突然咿了一声,“沈世子。”
见沈简也来了,阮今朝看他,“你也来看杳杳的?”
她朝沈简走了过去,却是脚下不知踩到个什么,晃的一个趔趄。
沈简眼疾手快抬手把她搀着,“急什么!”
阮今朝见着滚下去的几个小橘子呀了一声,“勇叔勇叔!”
勇叔诶诶诶了两声,赶紧跟着顺下去给她捡那宝贝橘子。
结果橘子不听话,不朝着一处滚,勇叔赶紧搬救兵,“小佟小佟!”
佟文忙哎哎的跟着去追,如今十安居是一个橘子皮都看不到,还有沈杳那胳膊腿朝外拐的,把自个亲哥当肥羊薅,见天来顺沈简的物件吃食。
更别说这季节的橘子,吃的都是钱。
这不是捡橘子,这是捡钱啊!
贺琴瞧着出现的沈简脸颊都不自然微微一红,王氏的话她根本不认同,倘若沈简真的短命,安阳侯府如何会愿意让他出来奔波的。
且伯爵府那位公子不过是嫡次子,根本无法袭爵,不管从那方面看,这门婚事都不合适。
可若是换成沈简……
贺琴正欲说话,忽的感觉有东西袭来,。
那头的阮今朝都没回神,就感觉脑袋被沈简一把压倒怀里,耳边响起砰砰砰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