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橘红在一片真心假意的恭贺声中,对她悄悄说了一句:“小姐,我看殿下一直板着脸,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林汝行没当回事儿:“这有什么值得说的,他啥时候不板着脸了?”
不过还是特意看了一眼,好像,是比以往板得更厉害了。
想了想,林汝行将赢来的那枚玉佩揣上,往前头去了。
“殿下,这是您的玉佩,现在完璧归赵了。”
祝耽抬起头:“什么意思?”
林汝行讪讪笑着:“我知道这玉佩对殿下意义非凡,怎么敢真的据为己有?殿下还是收回去吧。”
这样总行了吧?
谁成想祝耽在椅子上往前探了探身子,离她更近了些:“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意义非凡了?”
林汝行一摊手:这你让我怎么说嘛!
祝耽打量了她足足有一分钟,最后才无奈地说了句:
“这玉佩乃太后所赠。”
原来是太后送的,可是这穗子……
算了,既然他语焉不详,那自己也装糊涂好了。
“既然是太后所赐,殿下更要好好保管。”
说完双手将玉佩奉上,祝耽没有接,也没有说话。
她只好又将玉佩放在他手边的桌子上,然后转身就跑。
“站住!”
祝耽在身后严厉喝她一声。
林汝行心里不禁叫苦:到底要怎么样嘛!
她只好回转身子,继续到祝耽跟前儿眼观鼻、鼻观心,做小伏低一脸乖巧状。
祝耽伸手拿过玉佩,将上边的穗子解下来,然后将玉佩纳入腰间。
“郡主方才所言有理,长辈之物不可遗失,那本王便将这玉佩收回,改日再给郡主补上。”
林汝行连忙摆手:“不用了啊殿下,真的不用了,游戏而已,我都没有当真的。”
“哦。”祝耽冷着眼看她一瞬:“原来郡主没有当真,可是愿赌服输,本王岂能失信。”
说完捡起桌上的荷包穗子,一把扔到她身上:“这个也是郡主赢的,拿回去吧。”
这穗子扔得带了好大的戾气,她抬头看了眼祝耽的脸色,好像比之前臭的更厉害了。
难道自己拍到马蹄子上了?
她弯腰将穗子捡起来,不小心瞧了眼王毓秀。
王毓秀直勾勾看着她手里的穗子,神色极其复杂,有哀怨有愠怒,还有丝……困惑?
林汝行抱歉地看了她一眼,似乎确实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真不该来送这枚玉佩的,本来她是以为祝耽被赢了玉佩不高兴,所以自己才多此一举。
现在倒好,祝耽愈加不高兴,拿个穗子就朝自己撒气,好死不死的又让王毓秀看了个清清楚楚。
一下得罪了两个人,何苦来哉?
再抬眼看时,王毓秀已经转移了目光,开始看着祝耽了,盈盈欲泣,好不委屈。
祝耽仿佛没感觉似的,竟然起身走开了!
她只好也转身回去,一路上总觉得如芒在背,唉,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恐怕王毓秀早已将她千刀万剐了吧。
她刚坐下,林颂合便挨过来,沉着脸说道:“你今天不可再生事。”
她心情不好,没心思辩解,而且好像还真的又生出了事,就顺从地点了点头。
林颂合怼了怼她的胳膊:“你看。”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陈士杰正在前边与王毓秀说话。
离得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能看到王毓秀端坐在座位上,陈士杰好像正在纠缠她。
王毓秀将双腿一挪,往左偏了身子过去,陈士杰便也凑过去。
王毓秀又将腿挪到另一侧,陈士杰又凑上去。
远远看着,像是一对吵架的小情侣,男的正在哄女的,而女的佯装生气不理他。
奇了怪了,这王毓秀是古代版女海王不成?
怎么刚才还对祝耽殷殷切切,现在又对陈士杰卖萌撒娇呢?
还是陈士杰贼心不死,看见王毓秀受委屈又心软了?
“看见没?这国舅爷方才对你说的那些话,你一句都不要信,我看这人就是个登徒子。”
原来林颂合是担心她被陈士杰拐跑了。
“放心吧,我怎么会受他蛊惑?”
林颂合拍了拍她的膝盖,眼睛却看着前面,朝她说道:“嗯,你最好能应付。”
她瞧着林颂合眼神不对,抬眼一看,天杀的!
陈士杰怎么又来了?
当搅屎棍还当出存在感了吗?
赶紧扭过头,装作没看见的,专心拿起一颗栗子剥来吃。
“小四,你还有心情吃东西?”
陈士杰刚坐下就来了这么一句,看他自然而然的样子,倒是一点没那自己当外人。
林汝行心里沉了一下,发生啥事了?
“武召王恐怕要跟王毓秀掰了。”
陈士杰边说边从她手里拿过她刚剥好还没来得及吃的栗子,高高扔起,一仰脖吃掉了。
说得风轻云淡,一点看不出有丝毫情绪在里边。
他俩掰了,陈士杰应该高兴才对啊,这么强有力的第一个情敌退场了,那他岂不是得手更快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就不能吃东西了?”
陈士杰停了嚼栗子,一脸嫌弃地说:“你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一到这事上就糊涂了呢?”
林汝行一头雾水,我糊涂?这事怎么看都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武召王把象征着战功的手钏送了你,又把跟王毓秀的定情信物扔到你身上,你还觉得跟你没关系?”
天地良心,那个手钏明明是史进的啊。
他用穗子扔我,除了代表对我不满,还能代表出别的来?
陈士杰小声说道:“在王毓秀看来,武召王扔了穗子给你,就是武召王要证明给你看他跟王毓秀没有什么关系了嘛!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林汝行想了又想,还是张口问了句:“为什么要证明给我看?”
陈士杰把脸一低,非常神秘地说道:“他事事都要跟我作对,肯定是知道了刚才我说要跟你处对象,要来跟我抢嘛!”
……
这人脑子真的没毛病吧?
不过顺着他这话的意思,她倒是有点明白了。
“我知道了,太常卿这是以己度人,照这么说的话,您之前跟殿下争夺王小姐,也并非是出自真情,而是要跟殿下对着干了?”
陈士杰一拍膝盖:“就你有嘴。”
“这样下去,你俩谁都娶不到媳妇,干脆你俩过得了。”
陈士杰差点没被这句话噎得翻白眼。
“总之,这王毓秀没你想的那么有大家气度,你还是当心些,今天是在她的地盘,从现在开始,任何事你都不要再出头了。”
说完便起身走了。
这是林汝行认识陈士杰以来,他说得最一本正经的几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