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很白,这是15年没有晒过阳光的病态的纸一般的苍白,但一个人皮肤白的时候就会显得很年轻,三十多岁的年纪却像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他还很瘦,这是15年一直吃草不长肉折磨出来的瘦,当一个人瘦下去的时候,棱角就出来了,无名的眼神很锐利,他的人有种桀骜不驯的气质,像大草原上的鹰,翱翔在云之上;也许是他一个人独居无间地狱太久了,所以他还有种出尘飘逸的气息。
一句话:气质型男。
除了干瘦了一点之外,一切还好。
“你看我做什么?”无名有丝不好意思地问。
朔月痛心疾首地说道:“我恨我为什么晚生了二十年,要是我早生个二十年,大叔,我一定追你!”
她的这句话让无名忍俊不禁,轻轻说一句:“胡说些什么,就算你早生个二十年,我也不会和你怎么样的。”
朔月努努嘴,说道:“我知道,大叔你有心上人嘛,在你的心目中,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一个女子比得了她漂亮?你的眼又容得下哪一个女子。”
“不,在我的心里眼里还有另外一个……”无名呆呆地凝视着朔月,不知不觉中便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朔月没有察觉到无名异样的眼神,兴奋地打断无名的话:“喔喔~~大叔!你一心二用呀?一个男人心里面容下两个女人的身影?你不是对修罗阿姨很钟情吗?现在你却和我爆料说你的心里还住着别的女子?”
“咳!”无名一正脸色,改口说道:“另一个女人就是我妈!”
“哦……”朔月失落地吐吐舌头,八卦可是女人的天性,她还以为能扒得出来什么样的故事呢。她找来扫帚和簸箕,把掉落在地面上的毛发全都扫走。
无名一直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女孩,眼神里面充满柔爱,但冥冥之中却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把他按在了椅子上,令他站不起来,挪不动身子,只能是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小女孩……
“月……”他开口的时候,有一丝犹豫,但最后开口了,就像店铺里其他人称呼朔月一般的叫法:“月月,你爷爷对你好吗?”
朔月想也不想地就回答:“不好。”
他脸色一沉。
朔月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翻了一个白眼,不爽地说道:“不知道那老头儿是怎么想的,把我丢在孤儿院里面一十四年不闻不问,直到死了才把我找回来,反正我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他要是对我好,就应该早点把我找回来。”
朔月一直都不相信爷爷会不知道自己在哪儿,那死老头肯定是老早就知道自己在哪一家孤儿院里面了,否则又怎么会那么巧,人一死,就马上把她找回来守灵了?呵,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朔月就是不信。自己家的爷爷就是自己可以吐槽,别人不可以吐槽的!
无名脸色一冷,问道:“你在孤儿院里长大的?”
“对呀,之前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她记得在无间地狱里的时候就有说过这件事,不过看起来,性情大变的无名大叔好像忘记了这一桩事。
“你……你是在刘老头死后才被找回来的?”无名神情复杂地问。
“嗯。”朔月不是很喜欢回答这类的问题,这就像是揭她伤疤一样,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但无名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却显得十分关心:“那你之前就是在孤儿院里面长大的?14岁以前都在孤儿院里面长大?”
“嗯。”
“那……那你在孤儿院里面过得好吗?”无名关切地问。
“好好好。”朔月不耐烦,她不是很想无名问下去,于是就随口应了几句。
她不是很喜欢提起孤儿院的那段的时光,现在对于她来说,最值得回味孤儿院那段时光的,估计就只有食堂里的鸡腿了。不过那鸡腿一般都是奖励给乖孩子吃的,像她这样不讨喜的小孩很少能轮得到吃鸡腿。
人们一般都会喜欢漂亮的、聪明的孩子,朔月小时候就很漂亮很聪明,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融不入其他人,也许,她是比别的小孩都少了一份乖巧吧。
无名关心地问:“你小时候没有受到欺负吧?我听说孤儿院里面是有不少坏孩子的,你没有受到他们欺负吧?”
“没有。”朔月想也不想,就说。
不好意思,她就是别人口中的那个“坏孩子”,别人是想欺负她呀,但最后都是落得一个挨揍的下场。但可恶的是,她没有别人那么多狡猾的肠子,别的小孩打不过她,欺负不了她,一被打哭,立马转头去报告老师、报告院长,于是下一秒就轮到她挨罚站了,久而久之,她也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坏孩子”。
“那你吃得饱吗?没有挨饿吧?天气冷的时候有衣服穿吗?生病的时候有药吃吗?”
“呃……”朔月奇怪地打量着无名,纳了闷去,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啰嗦呀?怎么问了那么多问题?而且都还是她不想回答的问题!她真想说一句:亲,你要是对孤儿院的生活那么感兴趣,那你就去孤儿院体验生活啊!这一刻,她真想把无名当做巨婴塞进孤儿院里,让他自己体会去!
朔月深吸一口气,这时候她打扫也扫完了,就对无名说道:“我从小到大都很好,没有饿过自己、没有委屈过自己,就这样。”她提提扫帚和垃圾铲,说道:“大叔,你的这些头发,我可以拿去烧掉吗?”
“都烧了吧。”
“那我走了,大叔你记得找几件合身的衣服,明天我们就出门了。”朔月笑笑,然后提着提着一铲子的头发,像是逃跑似的,从无名的面前逃离开了。
无名看着她逃跑的方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难道是我心太急了,吓到她了吗?她为什么不喜欢提起过去的事情呢?难道说她过去过得很不好?唉,真是可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