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上章:姜禧……在想些什么。)
洛俪的及笄仪式结束。
苏氏朗声道:“太太奶奶、姑娘们可以一处尝尝茶,吃吃点心,今儿府里待客的茶,是香茗大师亲手制作的铁观音,点心里头有应天府古塔寺讨来的菊花饼,亦是极好的。午宴用的酒是我们府里自制的药酒,有养颜驻颜之效。因是药酒,每人限量,一人五钱。二十年的女儿红管够!”
太太奶奶附和了几句,三五成群地坐在一处闲聊,还有的出了聚华厅,在外头的凉亭、帐篷里说话,今儿的洛府后花园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如诗似画,而贵妇贵女们更是往来穿梭,原有想着仪式结束就离开的,听说晌午备了驻颜药酒,更听外头说,姜家老夫人便是喝了这酒,眼疾好了、风寒腿也痊愈了,这下子更没人离开。
一斤药酒十金,这还是成本价,吃上五钱,便能将本钱尝回来,这只小部分的想法,而江南各地赶来的官太太、贵女们,则是想见识这十金钱斤的药酒是什么样儿的。
洛俪这会子被汪灵等人包围着,挤在一处说着话儿。
不知是谁提了个开头,说到咸城女儿节才艺赛的事。
“听说洛姐姐一去咸城,吓得天下才女退避三尺,不敢与洛姐姐比赛才华,往届人海如潮,热闹非凡的赛事,突然就没几个人了。”
洛俪抿着嘴笑,学着当初洛倩及笄时的样子。
果然,汪灵接过话道:“那些人根本比不过洛妹妹,站出来比了更丢人!”
“我表哥就去咸城瞧过,说洛姐姐会跳真正的《惊鸿舞》,还将舞谱传人了扬州一个叫李鸣蝉的才女。”
扬州知府的女儿道:“我听说有个叫关燕燕的就会跳《惊鸿舞》?”
“我表哥去瞧了,说她跳的根本不是真正的《惊鸿舞》许是偷学洛姐姐的,跳出来都没洛姐姐好看。”
洛俪努力扮得端庄有礼,想到洛倩当年坐在贵女中间,一张脸都笑得僵硬了,她是深有感触。前世的她,及笄礼是在皇城办的,虽有热闹,可来的贵女一个不认识,就连窦华浓、杨玉梅也到了。那日的情形,简直可以说很糟糕来形容,着实是窦华浓拿她与池宪私订终身的进行讽刺,气得她几度绷不住就要发作起来,忍得几尽疯狂,虽然没发作出来,可后来还是有人传“洛三娘性子不好”类似的传言。
洛俪看着何安,“安姐姐的妆容好别致,身上的香膏味儿也好闻。”
一句话岔开,贵女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起女容来,从哪家的胭脂铺子的胭脂好用,到哪家的雪花膏气味好,又说到眉毛应该怎样画才好看。
蘅芜女学开设有礼仪课程,除了女子的礼仪,还有仪容,指的女子妆容,从衣饰打扮到首饰搭配再到如何化妆都有详细的讲解,听说这课程,便是皇城的菡萏女学也没有,这也是当初孟德龄来到顺天府,被贵女取笑的原因。
洛俪笑道:“我前阵子迷上做香丸,曾与二嫂嫂去乡下,采了好些桃花、槐花、杏花、海棠、梨花做香丸子,味道还不错,回头姐妹若喜欢,一人挑一枚,装到香球里头戴着比香囊雅致,也比香囊好闻。”
另一个贵女叫嚷了起来,她是钱塘某位知县家的女儿,尖着嗓子道:“原来洛姐姐真会做香丸子。”
“你这怎么说话的?洛妹妹都说是自己做的,还会骗我们不成。”
贵女笑了一下,道:“我有个堂姐,在皇城菡萏女学读书,她写信说,洛世叔的小女儿洛四娘身上带了一种好闻的香丸子,戴一个被人偷一次,连丢了两次,再不敢戴了。说那香丸子与宫里娘娘用的差不多呢,气味清香,不淡不浓,最是好闻的……”
戴一次被偷一次!
这偷儿专偷人香丸子?
贵女信誓旦旦地道:“真的!菡萏女学开设了制香课,不是必学的,愿意学制作胭脂水粉的学子就可以在开课的时候去学。制香课的女先生就曾追着洛四娘问,问她身上的香丸子是哪来的,早前以为是宫里娘娘赏的,一问才知道是洛姐姐制的呢。”
洛俪心下沉沉,她没想这样啊,只是觉得她们来,自己也示好,送个小礼物,被这贵女一说,倒显得她刻意了。
姜禧现在嫁人了,当属“奶奶”圈的。
这会子见几个年轻奶奶围在姑娘们那一圈里,正津津有味的讨论什么香丸子,这一听是洛俪自己做的,她记得洛俪还会制药酒。
“俪妹妹,快把你的香丸子拿出来。你制的香丸子,我可得多抢几枚,药酒就是精贵物,料想香丸子也一样。”
洛俪道:“禧姐姐,那东西难置得很,十来斤桃花只做得一枚,而且桃花味的香丸子,成亲的人不能用。”
其中有懂晓的贵女道:“桃花有化血去瘀之效。”
汪灵早已经等不及了,催道:“妹妹拿出来让我们长长见识。”
何宁嚷道:“还有我!我想多讨一枚。”
还好她做的时候就捏得小,外头裹的蜡丸大。
洛俪唤了素绢,让她回去取来。
太太装作不感兴趣。
年轻奶奶们听说有香丸子,都围了过来。
待丫头抱着盒子,启开盒盖时,里面一层层放的全是香丸子,每一层都放了个纸条,写着“桃花香丸”、“杏花香丸”、“槐花香丸”、“梨花香丸”,又或是蔷薇香丸等。
洛俪道:“姑娘奶奶们先一人挑一枚,若是再有剩下的,有需要的可以多取一枚。”
主人发了话,也没人异义。
每人各挑了一枚,放在鼻尖闻了又闻,嗅了又嗅,奶奶们都像约好的,没一个挑桃花香丸,但姑娘们多喜欢那香味,淡淡的,很是好闻。
因里头的量小,一人一枚,最后还剩下了十几枚。
不等丫头搁下,姜禧冲了过去,一把抱过盒子:“剩下的全都归我了。”
赵雪正和两个同龄的小姑娘玩,是听了一个侍茶的丫头说:“三位姑娘怎还在外头看花?聚华厅里,这会子正领着香丸子呢,这可是我们家三姑娘亲手做的,外头花重金也买不着。”
赵雪一听,心下好奇,带着两小姑娘回来。
何宁道:“禧表姐,里面还有十几枚呢,你再匀我几枚,你又用不得桃花香丸,把桃花味的给我。”
姜禧启开盒子,“桃花的还剩三枚,都拿去罢。”
汪灵一瞧,伸手就抢,一把抓了两枚,一副打了胜仗的得意模样。
何宁只得了一枚,自是不甘心,“禧表姐,匀我几枚。”
“你自己手脚慢,被汪灵抢了去,与我何干,这里面都我的……”
赵雪提着裙子站在姜禧跟前,仰头看着姜禧,“三姨母,你真丢脸,主人家的东西,你抱着人家盒子就不撒手。”
“小姑娘家家懂什么,这都是好东西,俪妹妹说了,每人取一枚,若有剩下的,有需要者再分,我是最需要的,我喜欢这些香丸子,就全都归我的。”
赵雪将小手一伸,“我们几个也是姑娘,我们还没领呢,快放下来,给我们挑几枚。”
另两个小姑娘道:“就是!我们在外头看花,刚听丫头说了才知道香丸子的事,你不能把我们的也给贪了去。”
“我贪你们的,就你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香的臭的,没的白瞎了好东西。”
赵雪指着姜禧,见理说不通,只能耍狠的,“三姨母,你再抱着盒子不放,我就告诉外祖母去,说你失礼。快把盒子放下来,就你最需要,旁人都不需要,太太那边也有人想要的,怎么你就霸占了去。”
姜禧看着洛俪。
洛俪笑微微地道:“小雪说得是,禧姐姐,小雪她们还没挑呢。”
姜禧打开盒子,赵雪人小动作快,双手齐下,立时就抓了四枚在手里,放在鼻子边闻了又闻,另两个小丫头反应快,也学她的样下手抢,只是她们还没抢何宁、汪灵就开始抢了,另几个贵女觉得有趣也跟着下手。
待姜禧想合盒子时,里面已经空了,气得她跳了起来,“你们这些姑娘,越来越没个样子,都是读女学的,太失礼了!居然抢别人的东西。”
何宁歪着脑袋,抓着手里的香丸子,一枚一枚地闻嗅着,“只有抓到手里的东西才是归自己的,禧表姐抢得,我们为甚不能抢。”
就连六岁的赵雪都知道下手抢,一抢就抢了四枚。
知县家的姑娘、同知家的千金,相比姜家、汪家姑娘奶奶要胆小许多,着实不敢失礼。
姜禧丢下盒子,追着何宁道:“你抢了四枚,快还回几枚来,臭丫头,你胆儿不小,居然敢抢我的东西,快还回来……”
何宁转身就跑。
姜禧见何宁跑了,要向汪灵讨,汪灵更为灵活,一转身就往太太那边跑过来,还献宝似地给汪太太闻自己新得的香丸子:“禧姐姐太厉害了,把盒子都抢了去,她抢我也抢,这是我抢来的。娘,你快闻,真的很香,是俪妹妹自己做的香丸子,所有年轻奶奶、姑娘都得了的。”
汪太太笑道:“这些东西,也只你们这个姑娘喜欢,留着自己用吧。”
姜禧追了过来,指着汪灵道:“汪叔母,灵妹妹太过分了,哄着我要拿桃花香味的,把其他的也给抢了,她今儿抢了好几枚,桃花香味的我不要,好歹把另几枚还我,我可抢了半晌,就只得了一枚。”
汪太太道:“灵儿,给你禧姐姐。”
汪灵不愿意。
汪太太的话她又不能拒绝。
谁让姜禧的爹官职高,不甘不愿地掏出几枚香丸子来,旁边一个太太瞧见,随手拈了一枚,放在鼻尖闻了又闻,“香味真好,闻着怪舒服的。”这样子是不打算还了。
汪灵将桃花香味的挑出来,将剩下的三枚给了姜禧。
姜禧得了香丸子,一回头又去找何宁。
这是她表妹,何宁可没打算还的,“你得你的,我得我的,都进我包里了,你再让人掏出来,这是何道理?”
姜禧咬了咬唇,“小没良心的,我让你取,反被你累得给其他贵女抢了,这会子倒说此等话。”她去追赵雪。
赵雪一见她就跑,一边跑一边嘴里大叫:“外祖母,三姨母要抢我得的香丸子,外祖母救命!”
姜禧追了半晌,没得着。
一时间,其他贵女觉得这样好玩,故意要抢别人的香丸子,整个后花园里闹得嘻嘻哈哈。
姜太太轻叹道:“想当年,我们也是如花之龄,看看这些孩子,才发现自己老了。”
汪太太道:“我们是老了,可是我怎觉得洛嫂嫂近来越发年轻了。”
苏氏笑了笑。
她年轻了?莫不是上回洛俪说给他们熬的驻颜排毒汤有效,拉了两天肚子,还出了灰色的汗珠,她自己也觉得浑身是劲。
“还不是那样,我都做祖母的人,哪还能年轻,你们可别取笑我。”
晌午时,洛家的酒席备得很体面,山珍海味一应俱全,最先上的是一人五钱的养颜药酒,香味扑鼻,饮下后,浑身通泰,暖融融的。养颜药酒后,有二十年的女儿供大家饮,太太奶奶们也就是象征性地倒了一点小饮,喝了养颜药酒,再吃这女儿红就觉得难喝了。
未时一刻,午宴结束,太太奶奶们陆续告辞离去。
到得未时三刻时,除了几家世交、姻亲,几乎都已经走干净了。
然,姜太太、何太太却没有离开。
姜禧闹腾了一场,早早带了赵雪回大都督府。
洛俪曾有些懒懒地依在铁氏怀里。
铁氏笑呵呵地半搂着她,一脸宠溺。
何太太正在说一双女儿的婚事,“也不知道是谁,在外头乱传安儿、宁儿姐妹俩的事,好好的贵女,硬是被说成克夫命。洛大嫂嫂,你说我这都是啥命呀,两个孩子都是极好的,尤其我家安儿,规矩礼仪、才干处处都不落人后,被那谣言给毁了。”
姜太太轻声宽慰道:“妹妹也莫急,总会挑上好的。”
“姑苏那边不成了,我想在顺天府挑挑看,再耽搁下去就十八了,给官府交罚银,我可没这脸面。”
大赵朝廷有规定,女儿养到十七岁必须出阁,不出阁就要处罚银,虽然一个人交得不多,一年只得二百纹钱,可各家都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苏氏道:“妹妹可瞧得起琼林书院那些有才干的寒门学子?”
何太太凝了一下,她真拉不下面子,心头转桓了一番,“听说郑国候梁俊是个好的,今年有二十了吧,在皇城订没订亲?”
姜太太想了一阵,这才忆起谁是梁俊,“我真把他给忘了,这后生文武兼备,听说连太后、皇上都是看重的。”
何太太道:“梁俊是洛大哥的门生,若是洛大嫂嫂来保这桩媒,许就成了,我家安儿看着话不多,也撑得起门庭,这些年是当成世族宗妇培养的。若将宁儿许他,我也不放心,宁儿这孩子心思单纯,不如安心处事得体、行事沉稳。宁儿的婚事,我是想许个寒门学子,可安儿更适合做名门宗妇。”
如果不了解,定会以为何太太胡说。
可洛俪却深切地知道,何太太这话一点也不夸张。
洛倩及笄之时,她第一次见何安,就知道这女子不简单,她沉得住气,话不多,但一口唾沫一口钉,是极有份量的,举止也让人挑不出错来。明明是双生姐妹,模样不同,性子更是不同,一个沉静,一个活泼跳脱。
苏氏道:“没在一处,只能写信去问问。”
洛俪坐直身子,徐徐答道:“伯娘,上回我听梁姐姐提过,她说杨丞相看中了表哥,想把他家女儿许过去,表哥一听,想到那是保皇派的人,寻了个藉口躲开了。”
何太太想:杨丞相看中的人,那可是一只老狐狸,如此说来她的眼光还真不错,立时来了十二分的兴致。
苏氏道:“俏儿可有提过,梁俊亲事的事?”
洛俪道:“皇上打趣过,说将定西大将军马家嫡长女许配他。表哥说那女子不合适,受不得她的性子,我倒是听梁姐姐说过,好像梁姐姐有一次在皇城老店里遇到了马姑娘,对马姑娘的印象不错,梁姐姐有意让马姑娘做她大嫂,离开江南的时候,还说回去再劝劝表哥,看他乐不乐意。”
姜太太道:“哪有姑娘家插手兄长亲事的理儿,我瞧这事,指定还没成。洛大嫂嫂就帮忙转圜一番,梁俊二十,安儿十七,这可是正好么,她这个年纪,我们家祺儿、禧儿都当娘了。”
这一句话,更让何太太忧心不已。
“安儿居长,她的亲事得定下来才能说宁儿的,这次来顺天府,她是不肯来的,是我好说歹说才哄了她,她也怕被人议论说笑,反是宁儿是个心宽的,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苏氏道:“回头就让学舟给梁俊写封信,先问问他的意思,若是能成,这也是一桩极好的良缘。”
何太太笑道:“有劳洛大嫂嫂了。”她面露感激,“从顺天府到皇城,若走铁家镖局传信,半个多月就能回消息,我且等到那边回了信儿再回姑苏。”
她此次回顺天府,原就是为了两个女儿的亲事来的。
若亲事定下来,她也算了结一桩大事。
素绢站在凉亭外头,“禀姑娘,郑国候、梁姑娘从皇城给姑娘挑礼物来了。二爷已令人将箱子送入浣莲阁。”
洛俪福了福身,“祖母、伯娘,我先去瞧瞧,许里头有梁姐姐的家书,若是表哥订亲,她肯定要提的,若不曾订亲自就不提了。”
何太太乐道:“这感情好,若真是如此,倒不必写信去问,直接请洛大嫂嫂保媒就成。”
洛俪回到浣莲阁,送回的是一只箱子,不算太大,里头装了两个锦盒子,盒子上头就如洛俪所想的那样,搁了一封家书,洛俪拆开家书,能瞧出梁娥眉字里行间流露的喜庆。
先是道贺洛俪及笄,说紫盒是梁俊给她的及笄礼物,而大红盒子则是她备的及笄礼物,又说想送的东西太多,最后兄妹俩一合计,各送各的,梁俊从司宝局定制了一套头面首饰,梁娥眉则是送了一套西域颜料与一套名家制作的白玉狼毫笔。
最后,梁娥眉道:“哥哥终于决定订亲了。四月十八遣了媒人上门,请的是吴姨去的,马家老夫人代马姑娘应了,马家生怕返悔,拦着吴姨不让走,当即请了算命先生、大师上门合八字,一合就称是天作之合,当日便换了庚帖。我给妹妹写信后,就要预备两家小定之礼,哥哥的亲事订了,我也放心了……”
洛俪看罢了眼,想着凉亭里还有人等着音讯,让素纨处理礼物,自己去回话。
她将信递给了苏氏,苏氏一瞧,颇是遗憾地道:“就差了几日,四月十八请了皇城三太太带着媒人去提的亲,马家老夫人做的主,当天就给订下来了。”她恐何太太不信,将信递给了何太太瞧。
何太太一瞧,当即骂道:“这马家的女儿是不是嫁不出去了,哪有人家登门求娶,缠着保媒不让走的,还马上请算命先生、大师上门合八字,一合下就换庚帖,约定小定之期……这……”
简直闻所未闻。
何太太就瞧上了梁俊,结果被人截足先登了。
这一切都是命!
怎就差那么一点呢,如果她早些想起来多好,这亲事指定就是她女儿的。
洛俪努力地想着前世的何安嫁的是什么人?又用心地想何宁的归宿……
前世的她,此时正一心迷恋着池宪,就是家里人的都不过问,更别人世交各家的事,她只是依稀记得,素纨曾与她说过,说何安嫁的是皇城世家崔氏,世家子是个纨绔,并没有太大的毛病,镇日无所事实,亲娘早逝,继母故意将他养废。是由他亲祖父选的这门亲事,说何安是照着宗妇培养长大,可堪重任。
崔老太爷认识洛瑞,曾写信与洛瑞,问江南贵女可有大方端庄,行事得体,可堪宗妇重任的,请他代为举荐。那时,洛俪已经嫁出洛家,而何安的年纪原比她长两岁,就更长了。
(续上章:崔老太爷认识洛瑞……就更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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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洛俪眼睛一闪,对铁氏道:“祖母,你可记得上回祖父有提过一桩事,还当成闲话说了几句。说他的早年的一个朋友皇城东塘县世族崔家老太爷有一个嫡长孙,因其生母早逝,而家中老太爷、老爷在外地为官,被继母养成纨绔,这崔大公子容貌出身都是一等一的好,待老太爷年迈归乡,才发现长孙被养歪,正想尽法子给纠正过来。祖父还说,快二十岁的人了,考了个秀才,崔老太爷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铁氏一脑子浆糊,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件事,但她知道洛瑞有一个朋友的确是皇城人氏,当年洛瑞云游天下,而此人在肃州任知州,结为朋友。后来此人做到了正二品的地方大员,辞官养老回乡。
洛俪的声音很好听,既不谄媚,也不冷漠,反而甜美温润,即便是女眷们听到耳里,也有一温暖之感。“我依稀记得,他还与祖父说,想给他的嫡长孙寻一个端庄大方,进退得体,能担起宗妇重任的贵女为妻,这两年相看无数,总不合他心意。祖父还说,这孙媳妇还没娶,就想着成亲后就分出来过,还说他待长孙分家了,就眼着长孙、长孙媳妇过日子……”
苏氏道:“这可是老候爷的朋友,我可认不得。”
何太太刚失了一桩好姻缘,这会子听说还有一桩,虽然远些,这样也好,免得江南的谣言传到那边去,当即道:“世伯娘,你看……这……我瞧着倒是不错的。”
铁氏斥道:“你就听俪姐儿一说就认为不错了,那可是你闺女一辈子的大事。”
姜太太知道:“早年,我随我家大人也在皇城住过几年,皇城东塘县崔家还真是不错的门第。崔氏一族里的进士、举人可不少,是真正的书香门第。”
功勋名门们在时,算不得大世族,可现下崔家可不就是大世族,在朝为官的子孙可不少。像这样的人家,家中的子孙多是争气的。
姜太太道:“我瞧这亲事做得,不如让老候爷写封信去问问,若是能成,也是一桩良缘。”
何太太道:“东塘县在应天府与皇城之间,若是去信也是二十天左右就能往返,我且再住些日子等消息。”
她巴巴地望着姜太太。
东塘县与应天府青坡县毗邻,离皇城得三个时辰,到应天府亦有两日时间。
姜太太受不得她这眼神,“好!好,为了安儿,我就拉下脸去求求先生,请他写封信去问问。”
洛俪道:“我同世伯母一道去。”
洛瑞等人正在会客厅里摆了酒面,说是吃饭,就跟玩似的,一大桌子有十来个,都是与洛家的世交、姻亲:洛子、姜权、郑文宾、洛廉、洛康,又有琼林书院的周夫子等。
洛俪没进去,只遣了素绢进去通禀,请她把老候爷唤出来。
洛瑞带了几分醉意,但面上还好看,今儿先饮的是菊\花醉,后来其他人换成了十五年的状元红,而洛瑞因年岁大了,依旧饮的是菊\花醉。“俪姐儿,你怎来了?”
“祖父,是姜伯母找你,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姜太太简要地将皇城东塘县崔家嫡长孙公子的事说了。
洛瑞轻叹一声,“那孩子真是被继母养废了,崔老一直在家想给教回来,现下教成什么模样,我还真不知道,你们真舍得把何安许配此人?”
麻雀再小也是肉,何况崔家是皇城世家,族中做官的不少,主要看中崔老太爷与洛瑞交好又是朋友,想来此人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世家大族的底蕴在那儿摆着。
姜太太道:“是我小姑子的意思,偶然间提到此人,很是满意。先生有所不知,何家这对外甥女被外头乱传,说她们克夫,江南一带是不好寻婆家的,只能往外些的地方寻。阿枚这些日子都愁得睡不着觉,我婆母也跟着犯愁,没个安心时候。”
洛瑞道:“俪姐儿,你去书房,以我的名义给崔老太爷写封信,用官体字,写好了再给我过目,我若满意署了名你便将信送出去。”
洛俪应声“是”。
姜太太谢过洛瑞。
洛俪回书房写好信,又修改一番,抄录好后,让素绢把信送了进去,自己捧着笔墨站在外头等。
洛瑞有三分醉意,睁着眼睛一边看一边念:“崔仁兄:近安,见字如晤。久不见面,甚是挂念,听闻崔兄辞官之后,以教养长孙为乐,可喜可贺……”
调侃、玩笑,轻松,最后先是叙旧,最后话题一转,“你家长孙已近双十年华,想来还不曾成亲。今有江南贵女何姑娘,老夫以为与你长孙颇是相配,此女端庄大方,进退得宜,行事得体,自幼熟读《女书》,以宗妇培养长成。今突见此女,思及崔兄,认为此乃良缘。若崔兄以为不妥,权当玩笑尔,不必再提……”
他眯着眼睛瞧完,“这丫头……”摇头轻叹一声,“取笔墨!”
素绢立时递过笔墨与信套,洛瑞署了自己的名字,又在信套上写下“崔坚”二字,递给素绢,“发出去罢!”近乎自言自语地道:“老夫老了,还要替人保媒。”他问姜权,“你媳妇和你妹子怎就想到此人了,崔坚这人极是不错的,四个儿子,个个还算成器,嫡长子与阿康是同年进士,嫡次子是同光恩科进士,庶三子虽读书不成,经商却有一套,幼子在西北军中谋到正五品的武官。唯独这嫡长孙,被继母给养废了,崔坚告老回乡时,见到这孩子颇是心痛,这两年一直在家教长孙,想给他扳过来……”
姜权还真不知有这么个人物,而且还与洛瑞熟识。
洛廉道:“此事定是母亲提及,正巧被姜弟妹听见,这才有了此意。”
洛瑞淡淡地道:“若那孩子扳过来,倒也配得安姐儿。”
他能这么说,自是相配的。
姜权附和道:“学生相信先生的眼光。”
洛瑞又道:“以我对崔坚的了解,若他长孙是个不堪造就之材,他也不会花如此心力扳转、教\导,想来也是个好的。”
众人说说笑笑,继续喝酒。
洛瑞这日喝醉了,是被执墨、执丹两人给扶回去的,他直接喝得忘了一切。待后日黄昏方才醒来,且将崔坚写过一封信的事给忘得干干净净。
待他醒转,铁氏就与他说崔、何两家结亲之事。
洛瑞想了半天,问了左右,才得知原委。
洛瑞就奇了,“俪姐儿是如何知晓这事的,我几时与她说的?”
铁氏睨了一眼,“你这老东西是不是老糊涂了,不是你与俪姐儿说的么?看来不知道是啥时候喝醉说的,居然都不记得了,也不记得你让俪姐儿代你写信,你瞧过之后署上名字,让将信发出去的事?”
洛瑞还真不知道。
喝酒误事啊,他居然会胡说八道。
还好并没有说旁的什么事,这要是说了旁的,不是要闹更大的笑话。
铁氏道:“还有几日就是端午佳节了,老三订了初六出门的日子,铁家商号的吉祥号大船给留了三间等客房、又有好几间下等客房。彩凤要同去皇城,他哥在龙影司任职,置了院子,建章娶了朱家的娟丫头,倒不愁没人照应。我打算将好酒好物都分一些给老三,让他将养着身子。”
“这种事,你做主就好。”
铁氏瞪了一眼,“你且继续醉着吧,好在是菊\花酿,否则光是这头疼就难受得要死,就算那东西好,也不能像你这样喝,一醉就是两天。”
洛瑞自不作声,他是高兴,也是不舍,养了十几年的孙女要去皇城了,想到往后的日子,心里空落落的。
因着洛康回家住的日子不长,洛廉近来一办完手头的事就回家,与洛瑞一道陪着弟弟,就连洛征、洛徊也不去外头玩耍、逗留。
洛俪因着要离开江南去皇城,相熟的姑娘来府里找她玩过几回,尤其是姜禧也不知道突然间受了什么刺激,接连往洛府跑,还拉着姜禧一副极舍不得的样子。
洛俪早早就令素纨拾掇东西,铁氏做主,让素绢留下来待嫁。
素绢哭成了泪人。
铁氏道:“你哭个甚?三姑娘及笄了,你比她还大两岁,自要许配人家了。素纨的兄嫂在皇城,你去皇城作甚?你的家人都在江南啊,我让素纹顶了你,跟着三姑娘去皇城。”
素绢哭得直抽抽,相伴这么几年,感情亦是极好的。“素纹……也不是皇城人。”
“她虽不皇城人,可她没有爹娘老子这样的家人。这些年跟在老夫人身边,也学了不少本事,女红上头会上女妆,会梳头,还会一些武功,更能服侍人,关键时候能保护姑娘……”
铁嬷嬷细数一遍,素纹的优点还真不少,至少比素绢强。
素绢愿意服侍洛俪,一来洛俪性子好相处,二来出手也阔绰,不那是种刻薄的主子。
素纹一听说老夫人拨她顶了素绢的差,先是微怔,之后去给老夫人磕头谢恩,欢欢喜喜将东西一收就去了浣莲阁。
素绢伤心了好几日,一是不舍分开,二是难过自己被人顶了,而她又要待嫁,听着老夫人的意思,回头她娘就要给挑个女婿,这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哪能像以前一样自在。
洛俪到颐和堂时,看了后院种的奇花异草,玉藤长得很高,在上面搭了个架子,爬得满满都是,又有些其他的花草,或开了花,或长得郁郁葱葱。
花坛之中的翡翠菊从曾经的三株长成了六株,铁嬷嬷已经给分了。
蓝玉菊亦有四株。
到秋天时才会开花,可看花的长势是极好的。
洛俪配了药方,又取了女儿香,准备到屋里炼几枚九转玉露丸,这东西有几枚正好备用,采了些花和草叶,进了屋就不见出来。
直至五月初四夜里,洛俪方才出来,手里握着九转玉露丸,辩认了一番,不如芙蓉岛的好,只怕要吃两枚才当得一枚的效果,了胜于无。
铁嬷嬷猜到洛俪在做什么,见到烟囱的烟少了,早早立在门口,“姑娘,如何了?”
“药效没有那里的好,不过两枚能抵一枚的效果,我练了六丸,给祖母留下两丸。”她递过瓶子。
铁嬷嬷接过,道:“丹炉是老太爷用一幅画与三清观道长换的,姑娘此次可以带回皇城使用,你制香丸、花露都少不得要用到,而搁在家里,却是没人会用的。”
早前洛瑞说是借,发现自家孙女会用,便没还回去。
三清观道长想讨一幅洛瑞的字画,他留了字画,就当成易换走了。
三清观道长有些好奇,问老太爷:“洛子要丹炉作甚?”
“我孙女想做香丸,说有丹炉做起来方便。”
三清观道长颇是无语,“用丹炉做香丸,也亏她想得出来,外头都传你宠溺孙女过甚,此言非虚。”
“道长这是嫉妒老夫有孙女,可惜你现在生都来不及。”
三清观道长懒得与他耍嘴皮子。
五月初五端午节,洛家阖家团聚,这一日衙门和书院放了假。
洛俪在没人的时候,往洛徊手里塞了几张银票,做了个噤语的手势,洛徊四下一瞧,没人发现。
“四弟,善待自己,但也不能乱花钱,省着些花,待你考中举人许就能早日回皇城下场考会试,我和爹爹可在皇城家里等你呢。不许去花楼,不许学坏,否则,到时候别说你是我弟弟,更不许走萧怀青的老路,他不是洛家人,可以不爱惜洛家声名,可你是少家的嫡子嫡孙,想像鸟儿爱惜羽毛一般爱护洛家的名声……”
洛俪絮叨了一大通,又是叮嘱,又是告诫提醒。
待她离后时,洛徊打开一瞧,心险些没蹦出来,居然是整整五千两银票,全是一千两一张的,洛徊小心地将银票揣回怀里,佯装无事地回到家宴上。
而这里,洛俪正云淡风轻地坐在铁氏身侧,不紧不慢地道:“我许是洛家孩子里最有钱的,我与爹爹商议了一下,给家中的兄弟姐妹们一人二万两银子,或置各人的产业,或置成嫁妆不定。大姐姐虽然出阁了,她的那份我就交托给伯娘,回头伯娘给补添嫁妆的形式给大姐姐加进去。”
洛征道:“这……这不大好吧,你是小的,我们才是兄长,怎好要妹妹的东西。”
洛俪道:“有些东西够吃够用就行,不有太丰厚,都是自家兄弟姐妹,又不是外处。”她拿出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荷包,“这是给大姐姐的二万两银票,我交给伯娘。女儿家嫁妆丰厚些,在婆家才得人高看。”
苏氏恨恨地道:“苏家敢给我女儿委屈,我指定打上门去。”
洛俪笑了一下,又将另一个荷包递给洛征,“这是二哥的。至于大哥的那份,我先交给爹爹,让爹爹交给大哥。我们三房的兄弟姐妹,每人亦有二万两,我回到京城,会交给母亲处理,若是产业置得早,许还能多赚点钱,等三弟、四弟成亲的时候就更多了……”
洛徊的脸一下转红,想回一句:姐姐都没嫁呢,倒先说我们。可这话他不能说,女儿家原是脸皮薄,到时候恼了她,不是闹不快。
家宴上,气氛融洽。
初六一早,洛俪跟着洛康,带着她一早拾掇好的几口大箱子与六个大小丫头出门了,临出门前,去给铁氏磕头,铁氏抱着洛俪哇哇大哭,被洛瑞给斥了一顿,说她活老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哭啼不成样子。
*
铁彩凤一早就占了个大船上的上等客房,非想要中间的,被宋蜜儿给训了,让她住最边上的那间。
铁彩凤嘟嘟囔囔地说了一阵。
宋蜜儿只作不理。
铁彩衣、铁彩屏对铁彩凤能与洛俪同行,又羡慕又嫉妒,铁彩屏嘴里还不停地念叨:“为什么我没毕业,早知道我去年冬天就递辞学申请,皇城肯定比顺天府好玩,我现在就喜欢大地方。”
洛征、洛徊兄弟到码头送行。
洛徊看着父亲、姐姐乘坐的大船远去,眼泪哗啦啦流下来。
洛征道:“四弟想回皇城了?”
洛徊道:“姐姐说让我考过了举人就让我回去。”
可他才刚考过秀才,要过举人又岂是容易的,不过他有信心,他一定可以考过举人,姐姐还说,她会在皇城等他回家。
他一定会用心读书,争取早日过了乡试得中举人,如此他注能回皇城与父母家人团聚。虽然这里是祖父母家,可他真的想与父母姐姐一处。
大船上,洛俪站在窗前,看着两岸湖光山色,上次去是初冬,这一次是五月,运河水上涨,两岸的风光又截然不同。
这样的画面,洛康从昨天、前天就一直看着,洛俪的背影有些像梁氏,这让他总是不经意地忆起亡妻。
洛康立在一边,“皇城洛府还有一座阁楼,亦有一座二进院子,都是极好的。那还是你母亲怀着你时,不知男女,让我修建的。若是女儿,就住入阁楼,想着男孩就住入院中。”
他走到桌前,掏出一张图纸,“素纨,你到门口候着,我与姑娘说说几句话。”
这次素纨回皇城,梁霸与一干随洛丽来江南的皇城籍梁氏陪嫁下人尽数顺洛俪返回皇城。
洛康点着图纸,“听你伯父说,你私藏有不少好东西,我怕太碍眼,在府中院子里建了暗室,这是暗室的地图。你记熟之后,着火焚掉。昔日设计此处暗室的是一个机关大师,因他犯了案子被困监牢待斩,求到我这里,我请他建造此处暗室,人还是靠得住的,乃是世外之人。除了这处暗室,为父替你打造了一只袖箭,一支能藏毒的钗子。”
他打开桌上的盒子,里面放了袖箭与钗子,式样精美,若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
洛俪在手腕上扣上袖箭,见盒子有纸,是说如何使用袖箭、如何使用藏毒钗子的事。
洛康望着外头,“皇城暗潮汹涌,东卫、西卫把持在杨丞相与窦国舅手中,稍有不慎就会性命不保。我当年将你送走,也是怕人拿你要胁为父做一些不愿意的事,你娘为了保护我已经没了,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亲人因我受到伤害。
俪儿,到了皇城万事都得小心些,虽然你祖母送了你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女,可为父还是不放心。为父不能时时保护着你,希望你时时警惕。”
洛俪粲然一笑,看着图纸,很快就明白了关键,图纸上标明了如何开启机关进入暗室,又如何从暗室再出来,看了一阵,她就着烛火将图纸化为灰烬。
洛康道:“都记下了?”
“爹,我都记住了。”前世的她回到皇城住进了阁楼,今生的她选择住二进小院,那是一个带了前院、后院的院子,足够她存放许多东西。
洛康道:“还有好些日子才能抵应天府码头,你早些歇息。”
“爹。”洛俪唤住她,转身从自己的妆盒暗格里取出两只瓷瓶,“九转玉露丸两枚,没以前的药效好,得两枚一次性同食方才管用。”又拿着另一只瓷瓶道:“驻颜排毒丸,也无以前的好,能拉两日肚子,排两日浊汗,两枚同吃可抵以前一枚的功效。”
洛康问:“给你继母的?”
洛俪反问:“我可没说,只是交给爹处理,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我离开前,给了伯父两粒驻颜排毒丸,他是自己留着还是赠人,我是不问的,上回给伯娘他们熬过一大锅排毒汤,瞧着有些作用。”
洛康接过两只瓷瓶,好奇地问道:“你在外头学了医术?”
“我可不会医术,但学会做药丸、香丸子,祖父疼我,从三清观道长那儿用画换了一个做香丸、药丸的丹炉来,留在家里没用,就让我带上。”
洛康道:“颐和堂后院种了些奇花异草,这是你带回去的?”
“这都是制做九转玉露丸和排毒丸的药材,有大用,我交给祖母和铁嬷嬷种着。前几日去瞧,长得极好,只是药效不如我在外学艺的地方。我试做了几枚药丸,一闻就瞧出差异。”
洛康思忖了片刻:难怪御医们研究不出九转玉露丸的药材,这些药材根本就是见所未见之物,他们如何配得出来。
洛俪看着外头,“不知道药材的药效会不会再降?”
洛家没有芙蓉岛那样的土壤,更无芙蓉岛那里的灵液浇灌,药材的质量自不如以前,虽然移了梅花寺的土,又有家里的水浇灌,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洛康没有接话,捧着这两枚药丸子,有欢喜,亦有繁复情绪在心,“早些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