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算着时间进了屋子。
身后还跟着喜气洋洋的小柔。
她们想着,这个时辰顾南风应该去上早朝了,她们来伺候秦知意起身洗漱正好合适。
可是前脚刚进门,后脚就听到一声嘘声,顾南风压低声音道:“别吵她,让她再睡会儿。”
小月猛地扭头,这才看见站在门后面的顾南风。
小月:“……”
小柔狐疑的看着顾南风,低声问:“陛下,你怎么在这里?”
秦知意回来了,小柔对顾南风的态度就柔和了不少。
顾南风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她的话,只默默的在原地站着。
小月看他沉默,嗤笑一声:“还能是因为什么?可真够行的,一见面就惹主子生气。”
小柔听小月这么一说,终于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陛下这是在罚站。
以前在府里的时候,顾南风做错事就会被秦知意要求罚站。这事儿算不上什么秘密,常年跟着两人的基本都知道。
只是,小柔没想到,顾南风都成了皇帝了,却还是逃不开罚站的命运。
她摇摇头,端着水盆出去了。
小月走在后面,看了眼缩在被子里的秦知意。
犹豫了一下,小月还是走到顾南风面前,压低声音道:“有些事还是要跟你交代一下,你记好。”
顾南风瞬间正色:“你说。”
小月道:“主子这条命,是魏仁那厮费劲千辛万苦才从阎王里手里抢回来的。她中的毒,乃是边疆一个封闭小山村里面的,极其罕有。若不是魏仁游历的时候恰巧去过那个地方,那小姐这条命就算是完了。”
顾南风听的后怕,手指尖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小月垂眸看了一眼,继续道:“可即便如此,解毒的过程仍旧艰难。主子前几个月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每日都是浑浑噩噩,靠着魏仁的汤药吊着一口气。直到三个月后,她才渐渐的清醒过来,可也不过每日清醒上那么两三个时辰罢了。”
顾南风:“……”
“所以有些事情,你不要怪她,她那个时候在和阎王爷抢命,什么都不知道。”小月轻声说:“你也不要怪她回来的太晚,她都是有苦衷的。”
顾南风喉结滚动了一下,红着眼睛颤声说:“我知道了。”
“还有,”小月脸上的表情有些怪怪的,低声说:“主子的毒虽然解了,但是那毒却几乎掏空了她的身子。所以她现在和以前不能比了,一丁点的头疼脑热可能就会要了她半条命。她整个人都很虚弱,特别容易生病,也……也经不起折腾。”
小月脸有些红,眼神有些飘,整个人都尴尬无比。
但是这些话她不说,也没有别人来说了。
于是她硬着头皮,说:“之前那次,她回来之后满身的青紫……她修养了很久。那段时间她整个人都变得嗜睡,没有精神,这几日才稍稍好一些……总之,那什么,你悠着点。”
说完这话,小月尴尬的再也待不下去,转身飞快的跑了。
顾南风在原地呆呆的站着,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间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他想起这两次秦知意的哭喊和求饶,他当时怎么就能狠得下心继续的?
他抬手抹了一把眼角,双眸沉沉的盯着睡着的秦知意。
他怎么能这么蠢,居然没发现秦知意的异常。
以前,他们这样的说话声早就吵醒秦知意了,可她现在却睡的那样沉,完全没有清醒的样子。
那毒,真的摧毁了她的身体。
顾南风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咬牙切齿的道:“孙铭……朕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
秦知意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这才掀开被子,慢腾腾的挪动着自己的身子想要起来。
“醒了?”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惊的秦知意抖了一下。
抬头去看,便见门后面杵着个高大的男人,不是他们的皇帝陛下还能是谁?
秦知意嘴角抽了抽:“你怎么还在这里?”
顾南风瞪眼:“不是你让我罚站的吗?”
秦知意:“……你一直站着?”
顾南风声音闷闷的说:“你没开口让我走,我哪儿敢走啊。”
秦知意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抽了抽嘴角,朝着他伸出一条胳膊:“扶我起来。”
顾南风霎时间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狂奔而至。
不用扶,伸手一把就将人轻轻松松的横抱了起来。
秦知意顺势搂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抱着自己往外走。
“你几日没上朝了?”秦知意偏头看着他:“好不容易夺来的江山,不想要了?”
顾南风却没理会她的话,反而笑眯眯的说:“我伺候你梳洗。”
秦知意看他不想说朝堂上的事情,便也不在多问,开始享受起顾南风笨手笨脚的伺候。
等梳洗完,他还得寸进尺的要给秦知意梳发,势必要让秦知意从头到脚都是自己的杰作。
秦知意紧紧的攥着梳子,面无表情:“不用你了,让小月进来就行了。”
“不用,我帮你。”顾南风坚持:“我还没给你梳发过呢,你就让我伺候一次吧。”
秦知意攥着梳子不松手:“不必,你已经伺候的很好了,梳发这种事,完全用不着你。”
顾南风盯着秦知意,悠悠的道:“你是不是嫌弃我,怕我梳的不好?”
秦知意扯了扯嘴角,道:“陛下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顾南风瞬间怒了:“梳个头有什么难?我难道还不如小月那个臭丫头?我就不信,她能做的事情我不能做。梳子拿来,今日我非要亲自给你梳发,谁来都不行。”
秦知意:“……”
她看顾南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多说无益。索性自暴自弃,将梳子往他手上一放,冷冷的道:“来来来,你来。我倒是要看看,咱们的皇帝陛下究竟有多厉害。”
顾南风接过梳子,自信满满。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宫里女子那样多,他见过的发式多不胜数,随便挑一个照着梳就好了。
秦知意透过镜子看着顾南风自信的脸,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