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风衣衫不整的从秦知意的院子里出来,一抬头,便撞见了从外面回来的青云。
青云瞪着眼睛看着顾南风,半晌后回过神来,顿时转过身子,像是什么也没看到。尽管内心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半点。
他家王爷双颊红肿,一身狼狈,明显是在王妃那里吃了憋。
这个时候,最好是能避则避。
顾南风冷冷的看了青云一眼,然后就那么在秦知意的院子门口站着,后背靠着墙,微微闭着眼。
不说话,也不挪位置。
青云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顾南风的吩咐,顿时有些为难,不知道自己是该消失还是该怎么。
犹豫了许久,青云转过头,小心翼翼的看了顾南风一眼,用很轻的声音问:“王爷,你、你不回去?”
顾南风抬眸看他。
青云嘴唇动了动,干巴巴的说:“夜深露重,北临的夜格外寒凉,王爷还是回去吧。”
顾南风闭了闭眼,半晌才说:“滚!”
青云不敢回话,屁滚尿流的跑了。
王爷的火起,比之前的都大。今晚谁撞谁倒霉。
待人走了,顾南风才稍微放松了一点身体,闭上眼睛靠着墙。
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的会想起之前在房间里发生的一幕幕,越是回想,脸色就越难看。
他怎么能这么对秦知意?
他怎么能这么伤害秦知意?
那个一心一意对他好,将他放在心上,处处为他打算的小意,不应该被他这样对待。
一想到秦知意最后望着帐顶的空洞眼神,顾南风就恨不得再给自己几巴掌。
他抬手搓了把脸,抹掉脸上的狂躁。
对小意,他应该在耐心一点,更耐心一点。
他偏头,看向院子里那扇紧闭的房门。等了许久,屋子里的烛火熄灭,只剩下黑暗。
顾南风就那么看着,舍不得离开。
如果可以,他很想走进去抱着秦知意,轻言细语的哄着她,安慰她。
可是,他现在却只能在这里,在距离她最近的地方,隔着一堵墙陪着她。
———
第二日一早,小月来伺候秦知意起「广木」,一来就看见院门口的墙上靠着一个人。
小月神色一变,走近了一看,才发现这人是顾南风。
他还穿着昨天的白色袍子,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衣裳也皱巴巴的,有些地方被扯开了,看起来有些乱七八糟的。双颊更是红肿,有些地方竟能看到红红的五指印。
小月看了片刻,随后猛然间想起什么,厉声道:“你、你对主子做了什么?”
顾南风睁开眼,一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看着有几分可怖。
他没开口,沉默的看着小月。
小月脸色变了,扔下一句:“你若伤了主子,我拼了命也要剁了你。”
她顾不得和顾南风废话,拔腿就往屋子里冲,背影看上去惊慌失措,上台阶的时候还差点摔倒。
小月也顾不上敲门了,砰地一声推开房门,进门就喊:“主子,主子你还好吗?”
她声音不小,让屋子里的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秦知意已经起了,正慢条斯理的扣着衣裳最上面的一颗盘扣。听到小月的嚷嚷,回头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道:“大早上的,你嚷嚷什么?”
小月连滚带爬的跑到她身边,上下打量着她,急切的问:“主子你没事吧?顾南风那个禽兽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他、他有没有对你……对你那啥?”
秦知意扣盘扣的手一顿,抬眸看向小月:“为什么这么问?”
小月伸手指了指门口,气呼呼的说:“我一来就看见那傻子像条狗一样守着院门,脸上挨了巴掌,身上乱七八糟,一看就不对劲儿。”
秦知意挑了挑眉,随后嗤笑一声,说:“能怎么样?放心吧,没事。”
小月将信将疑:“真的没事?”
秦知意似笑非笑:“如果真的有事,你觉得我还能这么平静的站在这里?”
小月狐疑的上下打量她几眼,确实没发现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她像往常一样将秦知意拉到梳妆镜前坐下,一边给她梳头,一边闲聊:“那个傻子好像在外面站了一夜,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冻的忍不住发抖,脸都白了。”
秦知意没什么表情:“他爱站就让他站,别跑来我面前恶心我就行。”
小月从镜子里打量着秦知意的脸色,问:“主子,你真对他死心了?”
“死心?”秦知意偏头想了想,然后说:“没有吧。”
如果真死心了,昨晚那把匕首就割断了顾南风的喉咙。说到底,她还是没彻底放下。
话又说回来,如果喜欢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那又不叫喜欢了。
只是比起毫无底线的喜欢别人,她更喜欢有尊严的活出自我。
小月听她说没放下,也不意外。
她家主子,是一个认定了一条道就会一路走到黑的人,撞上南墙都不一定能回头。
她总觉得,顾南风和他家主子之间,到最后栽的说不准是顾南风那个傻子。
一想到这里,小月的心情就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她拿起一朵珠花给秦知意别好,随口说了一句:“主子今日怎么把这件衣裳翻出来穿了?之前不是还说领口太高,穿着不透气吗?”
秦知意:“……”
她有些不太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才随口道:“想起了就拿出来穿穿。”
实际上,她的脖子锁骨身上所有看不见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顾南风的留下的各种痕迹。
他像条狗,到处留下他的口水,然后啃出一串串牙印。经过一个晚上,那些印记由红转紫,看上去更加触目惊心了。
秦知意怎么敢给小月看到?
小月若是看到,一定冲出去和顾南风拼命了。
小月不知道秦知意在想什么,只和往常一样,和秦知意说些城内的新鲜事。
“昨日衙门的一个官员家被灭了门,可惨了。”小月嘀咕着:“也不知是什么深仇大恨,一家子被杀光了不说,还一把火烧了那个家,火光冲天,燃到深夜才熄灭。”
秦知意一愣,问:“衙门的官员?”
小月点点头,叹息道:“太惨了。”
秦知意沉默片刻,暗道:难怪一身血腥味儿,原来是跑去杀人放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