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安有些诧异的看着孙铭,半晌才说:“父亲,你真的打算将萤萤嫁过去?可是,秦知意在,萤萤只能做妾!”
“你妹妹你还不了解?她是真心看上了顾南风。莫说是让她做妾,便是让她去当个丫头,她也是愿意的。”孙铭眯着眼,缓缓的道:“这丫头,从小就被我们宠坏了,一旦她认定的事情,非要做到不可,你劝不住她。”
孙玉安:“可是顾南风……”
孙铭抬头看他,表情有些意味深长,说:“你真的觉得,你妹妹会看上一个真傻子?”
孙玉安心头一惊,问:“父亲词话何意?”
孙铭却没回答,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今日朝堂之上,姓李的带头,几个老臣联合奏请陛下,要让安平王前往封地。”孙玉安说:“我也帮着说了几句话。”
孙玉安倒吸一口凉气。
不错,安平王顾南风是有封地的。
安平王未成年就封王,封地还是先帝亲自划出来的。先帝临走前本想安排安平王离京,但是还没来得及做好安排,自己便撒手人寰。先帝一走,安平王离京的事情便彻底搁置下来。
他情况特殊,当今陛下不放心他前往封地,便一直将人留在京中的安平王府。不仅如此,还派了重兵把守。
这么多年,朝中那些老臣突然提出让安平王前往封地,这不得不让孙玉安多想。
最重要的是,孙铭为何要插一脚?
孙玉安仔细打量着孙铭的脸色,有些不确定的问:“父亲,你对顾南风……你是想帮他?因为萤萤?”
孙铭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
“当今太子顾思齐是个有能耐的人,但是心月凶狭隘,太过工于心计。你妹妹不喜欢,我也不太喜欢。”孙铭声音很轻,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你信不信,我若站在他这边,等他登上帝位,第一个收拾的就是我们镇北侯府。”
孙玉安还是不明白,说:“这和顾南风有什么关系?”
孙铭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你跟着安平王学了这么久的书法,你就半点东西也没瞧出来?”
孙玉安:“……”
“算了,”孙铭将茶盏往桌上一搁,说:“告诉你妹妹,这些时日安分守己,莫要去那秦知意面前讨嫌。只要她乖乖的,爹会让他如愿的。”
孙玉安心中还有很多疑问,但是见父亲似乎不愿多说,便也按耐住心中的好奇,不再问这些事。
他离开书房之前,突然想到今日那个凶巴巴的丫头说的话,忍不住对孙铭道:“父亲,那个秦知意,是不是要派人查一下?”
孙铭一愣,有些莫名:“查什么?”
孙玉安说:“毕竟,萤萤很有可能会嫁过去,查一下她的底很有必要。”
孙铭嗤笑一声,很是不屑,说:“萤萤身后有我们镇北侯府,谁敢欺负她?秦信芳那老东西站我面前都得弯着腰,他那个外室女儿还敢翻天不成?”
孙玉安:“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孙铭淡淡的道:“她胆子是很大,但是前提是她没犯到我镇北侯府的头上。一个外室生的女儿,仗着好运气先一步嫁进安平王府。她若安分守己好好待我女儿,那我们自然相安无事。她若不长眼非要搞事……我镇北侯府也不是吃素的。”
孙铭安全没将秦知意这个人放在眼里。
他镇北侯府位高权重,谁不敬着他几分?一个外室生的女儿,他还当真不放在心上。
孙玉安觉得父亲说的挺对,但是不知为何,心中又有些不安。
权衡之下,还是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暗道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被个小丫头三言两语的给唬住了。
———
顾南风站了一夜,在榻上躺了一整日。
他第二日睁开眼的时候,秦知意已经不在屋子里了。他唤了两声,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顾南风呆呆的望着帐顶,一动不动的躺了许久。
其实,他昨日根本没晕过去,他清醒的很。
清醒的听着秦知意开了门,清醒的被小月扔到榻上,清醒的听到了小月和秦知意的对话,也清醒的感觉到秦知意给自己揉了一晚上的腿,直到天明才离去。
他微微动了动腿,还是有些刺疼,但是却不影响自由行动。秦知意昨晚揉了一晚上,没有白费功夫。
他发呆了好久,心中莫名窜起一股怒火。
抬手将枕头扔出去老远,整个人狠狠的翻滚了几圈。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顾南风慢悠悠的爬了起来。
他自己收拾好自己,这才换上一张天真无邪的脸,上前打开了房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顾南风站在门口呆了一下,然后张口喊:“来人啊,有人吗?”
好一会儿,一个小丫头端着一个食盒进来了。
她将食盒放在桌上,然后一样一样的往外摆放东西。
顾南风皱了皱眉,他不认识这个小丫头,从未见过。
他们住的院子,一直都是小月在张罗,平日里打杂的丫头,多是熟悉的面孔。秦知意这个人,不太喜欢不熟悉的人入侵她的领地。
“你是谁?”顾南风沉着脸,问:“小月呢?”
那丫头一顿,然后轻声说:“奴婢叫嘉柔,王爷可以唤奴婢小柔。小月姐姐陪在王妃身边,不能来伺候王爷。”
顾南风:“……那是什么?”
嘉柔看了眼桌上的东西,一板一眼的说:“这是药膳粥,王爷长时间未进食,吃这个易消化。旁边这个是药,王爷昨日久站,得喝点药。”
顾南风沉默片刻,问:“王妃让你送来的?”
嘉柔不答,只提了食盒,走出了院子。
顾南风瞪着那药膳粥良久,还是上前吃掉了。药膳粥没滋没味的,没几个人爱吃,可顾南风吃的时间长,也习惯了这个味道。
吃完之后,端起那药看了两眼,心中那股怒火再次窜了上来,同时还有点委屈。
以前他不爱药,都是秦知意哄着他喝的。
现在倒好,别说哄着他了,连人影子都见不着。
顾南风闭着眼,赌气一般喝了一大口,紧接着差点直接喷出来。
这是他这辈子喝的最苦的药,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