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意崴了脚,吓坏了顾南风。
他将人抱进去放在软榻上,转头就冲外面嚷嚷:“木心,小月,你们快来,来人啊。”
秦知意被他嚷嚷的皱了皱眉头,但是看了眼他焦急的神色,又默默的将话咽了回去。
许是他嚷嚷的太过凄厉,小月和木心进来的时候急坏了,白着一张脸问:“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顾南风指着躺在软榻上的秦知意,红着眼睛说:“小意,脚坏了。你们快请大夫,快点救救她。”
小月和木心脸色顿时变了。
小月沉声道:“我去请大夫。”
木心则快步朝着秦知意走了过来,在她身边蹲下,问:“王妃,你的脚……”
“没那么严重,”秦知意看一眼顾南风,说:“扭到了而已,断不了,别被他吓住。”
木心顿时松了口气,刚刚是真被顾南风的样子吓到了。
他那个样子,好似秦知意的脚断了一样。
木心伸手脱掉秦知意的鞋袜,仔细瞧了瞧,发现她的脚踝已经红肿,看起来有点吓人。
木心皱了皱眉,低声说:“这看着有点严重,也不知伤没伤着骨头。”
秦知意好似感觉不到疼,脸上的表情很淡,说:“没伤着骨头。”
木心:“你怎么知道?”
“我自己的伤,我自己心里有数。”秦知意淡淡的说。
她从小到大受的伤不计其数,伤到什么程度,有什么后果,她心里清楚的很。
许是她太过淡定,说出来的话不自觉的让人信服,木心原本有些焦急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
她找了帕子去雪地里浸透,然后拧干水,拿来给秦知意敷着伤口,缓解她的疼痛。
没过一会儿,小月便领着大夫进门了。
那大夫被催的急,进门的时候脑门上都见了汗,明显是跑过来的。
进屋子后药箱都没来得及放下,便被顾南风拎到了秦知意的面前,急匆匆地说:“她崴脚了,你快给她看看。”
那大夫一眼瞧着软榻上坐着个女子,立刻有些为难,说:“这、这男女有别,小的不好看贵人的玉足。”
女子的脚是很私密的,在这个时代,是轻易不能给除了自己丈夫之外的男子看的。
当然,他是大夫,情况特殊。若是平民百姓,他绝不会多嘴说这一句,直接就看伤了。
但是,这是王府。躺在那的不是什么不讲究的山野村妇,而是安平王妃。她出身尚书府,是实实在在的贵女。
这些人讲究多,忌讳多,他不得不小心。
顾南风见那大夫不肯上前,哪里顾得上听他说什么,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什么男男女女的,她脚都受伤了,你还那么多废话?”
大夫一抖,吓得缩了缩肩膀。
顾南风扯着他的胳膊将人往秦知意身边推,说:“你快点给她看伤,她、她若是好不了,我就……我就治你的罪!”
他这话一出,不止那大夫吓的白了脸,就连屋子里的其他几个人都有些诧异的看着顾南风。
这是他们认识顾南风以来,他说的最符合他身份的一句话。
以前他天天被人虐打,身上的伤那么严重,都没说一句要治谁的罪,怂的让人咬牙切齿。
可刚刚,他居然学会仗着自己的身份威胁人了。
这是怎样感天动地的进步?
木心偏头去看秦知意的表情,却见对方正仰头看着顾南风,眼神很亮。
沉默一会儿,秦知意突然间笑了一声。
这笑声很低,但是在这安静的屋子里还是很明显。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秦知意,神色莫名。
秦知意看起来心情很好,眼角眉梢带着笑,对那大夫说:“不用担心男女有别,我的丈夫不在意这些。”
说罢,指了指旁边的顾南风,似笑非笑的说:“你看,他现在很着急,你还是不要让他更着急了吧?”
那大夫愣了愣,不在说什么,提着药箱上前给秦知意检查伤势。
虽说人家说了不在意,那大夫却还是很小心,尽量不触碰到秦知意的皮肤。如果实在是要碰,也拿一张帕子垫着,是个很细心很讲究的人。
他晃了晃秦知意的脚腕,低声问:“疼吗?”
秦知意面无表情:“疼。”
那大夫看她一眼,复又低下头,说:“骨头没裂,有些错位,需要接回去。”
秦知意并不意外,她多少心里有数,点了点头,说:“你来。”
那大夫小声说:“可能会有点疼,王妃忍一忍。”
秦知意沉默一瞬,然后朝着顾南风的方向伸出了手。
顾南风呆了呆,上前一把将秦知意的手握在掌心,有些紧张的问:“怎么了?”
秦知意笑了笑,说:“你陪着我,我就不疼了。”
顾南风眨了眨眼,然后两步走到秦知意身边站定,第一次对秦知意伸出了手,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让她上半身靠着自己,脑袋埋在自己的腰腹。
“我陪着你,”顾南风搂着她,轻声说:“你不要害怕。”
秦知意没抬头,只很轻的嗯了一声。
那大夫看了眼两人,默默的低头看着秦知意的脚踝,然后趁着两人不注意,猛的将脚往上一推。
屋子里的众人,似乎听见了骨头的接合的咔嚓声。
顾南风更是手一紧,将秦知意紧紧的搂着。
秦知意也是身子一僵,闷哼出声。
那大夫甩甩手站起身来,说:“好了!王妃还需静养几日,待这脚腕慢慢消肿。”
秦知意从顾南风怀里探出头来,说:“多谢大夫。”
那大夫没说什么,开了点外敷内用的药,便被小月带出去了。
屋子里,顾南风小狗一样的蹲在秦知意的脚边,有些懊恼的说:“都怪我。”
秦知意眯了眯眼,垂眸看他:“我自己崴脚,怎么能怪你?”
顾南风声音有些闷,说:“如果我不惹你生气,你就不会跟我赌气往外走,也就不会崴脚了,还是怪我。”
秦知意沉默片刻,看着顾南风的眼神有些沉。
好一会儿之后,秦知意才淡淡的道:“你想多了,我并未与你赌气,我摔倒崴脚跟你没关系,若真要怪罪……也只能怪院子里的积雪太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