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家如今的场景，让夏柠突然想到那首《好了歌注》。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一个庞大的家族，就这样落败了，真的很令人唏嘘。

可时家的落败，却是一个人造成的。

那就是时越他自己。

“时越，你后悔吗？后悔当年买下我，后悔为了我，连累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族，后悔吗？”

她想看到时越后悔的样子。

只可惜，他快死了，就算是后悔，也后悔不了多久了。

她看不到时越撕心裂肺的样子了。

时越眸底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光芒了，此刻更是灰暗了几分。

夏柠在想，时越肯定后悔了，他没有爱她爱到疯狂，可以不顾一切的地步。

可有一点，她就是不明白。

“你当年为什么要买下我？爱上我了？”

那年她才八岁，时越有恋、童癖不成？

时越看着夏柠的眼睛，神色平静，“如果一切都能解释，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缘分了。”

缘分……

她和时越的相遇，也是缘分吗？

更多的，是宿命吧。

时越确实改变了她的一生，当年买下她的那个人，如果不是时越，也有可能是别人，那样的话，或许她又活不到现在。

可她现在坚信，妈妈不会让她死的，妈妈会保护她的。

想到妈妈，夏柠的心温暖了一些。

可对时越的恨也涌了出来。

“小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好吗？”时越迎上夏柠恨意的视线，苦涩一笑，“我快要死了，为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你不是为了我，时越，你是为了你自己。”夏柠摇摇头，“你所做的一切，从来都是为了你自己。”

时越被她一句话否定了，他的眸色又暗淡了一分。

或许，她说的是对的。

可他真的有那么一刹那，什么都愿意为她做的。

小柠，我是真的爱过你的。

如今我赔上了一切，却已经换不来你的任何温情，哪怕是你对我的感激，也全然不复存在了。

他失败的一生，也马上就要结束了。

他想要快点解脱。

这几天，他在这里，怒过恨过，崩溃过，绝望过，心死过……

席靳烨这么做是对的，比直接杀死他，更折磨他。

时越笑了笑，又抬眸看向夏柠。

却在这时，有警察推门进来了。

“夏小姐，五分钟的时间到了。”

夏柠回头看了那警察一眼，这句话应该是席靳烨让他带进来的。

她点点头，站了起来，最后看了时越一眼，转身离开。

这一刻，她的心情复杂极了，仿佛她才是那个将死之人，这一生从眼前晃过，终究烟消云散。

这样也好，不是么？

她不能带着恨意过一辈子。

“小柠……”

时越突然喊住了夏柠。

夏柠脚步一滞，没有回头。

“我留了样东西给你，请你收下。”时越说完，便再没了声音。

夏柠没有说话，迈步出去了。

和席靳烨准备离开的时候，警察过了来，交给夏柠一部手机。

“这是时先生给你的。”

夏柠顿了一下，伸手接过。

时越把他的手机留给了她，这里面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