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儿在耳边吵了这么长时间,花念也受不住了。
但他到底还没丧失理智,不至于偷偷把女儿带进皇宫。不过为了安抚女儿,花念还是腆着老脸写了一封信给凤九幽,说花岫云想要见一见蓝月儿,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可以。
这封信也开始让凤九幽为难了。花岫云自己说想要见蓝月儿,他可以好不留情地用蓝月儿身体抱恙这个理由来驳回,但换了花念亲自来说就有一些不同了。
虽说是臣子,但由于蓝月儿和花岫云两个人要好的缘故,花念虽然是中间派,但也在明里暗里帮了他们不少忙。
而且又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要看一眼蓝月儿罢了,花念已经亲自说了,自己再这么驳回他们的请求的话,似乎有些不近人情,而且容易让人怀疑。
凤九幽想到了之后要安排的一切事情,万万想到最大的变数却出在了花岫云这里。
他收到那封信之后,立刻提笔给还在路上的蓝月儿写了一封信。
随后,凤九幽找了一个相貌和蓝月儿有三四分相似的暗卫,假扮成了蓝月儿的模样,躺在床上。
花岫云终于被允许过来见见蓝月儿了,开心得不得了。虽然凤九幽只允许她远远的在外面看上一眼,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
凤九幽找来的这个暗卫裹紧被子躺在床上,一张纱制的窗帘还被紧紧的拉着,从窗户外面往里面看过去,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人的身形而已,连脸都看不太清楚。
花岫云去的那个时候,凤九幽不在,但门口还是有侍卫把守,宫女也守在外面。
花岫云隔着窗户看了几眼,但也看不出什么端倪。看看凤九幽不在这里,她试探性问了问侍卫,“我能不能偷偷进去看上一眼,哪怕不说话也可以,看看就行了。”
侍卫一脸严肃的回绝了她,“陛下说了,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能进去。”
花岫云转向了旁边的宫女,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月儿真的没有什么事吗,为什么我连见一面都这么困难。”
宫女见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太医说了,王妃这次的病情有些严重,不能受风吹,所以陛下才不让人进去的。”
她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姑娘,陛下这也是为了你好。万一你也染了风寒,岂不就麻烦了?”
花岫云见自己是真的不能进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趴在窗子外面往里面看了几眼,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蓝月儿接到凤九幽给她写的信的时候,已经到了江南,刚找到了安排好的地方住下。
她也没有想到花岫云竟然这么执着的想要见自己一面,而且竟然闹得她的父亲亲自出马,搞得凤九幽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蓝月儿觉得又好玩又感动,看了看凤九幽的信,便给花岫云写了一封信,和给凤九幽的信一起递了回去。
十九看蓝月儿一边写信一边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蓝月儿现在的心情很好。
蓝月儿在信上说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正在逐渐好转着,很快就能痊愈了。只不过凤九幽还是放心不下,所以不让其他人进来罢了。
这封信被凤九幽收到之后,很快就派人交给了花念,花念拿给花岫云。
蓝月儿的字很有特点,一个个圆圆的有些笨拙,但十分可爱,一般人根本模仿不来,花岫云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蓝月儿的字。
“看这写字的力气,她的身体应该确实没有大碍了。”花岫云一边看信一边笑,终于放心了下来。
凤九幽和花念这边同时松了一口气。花念终于不用每天再听女儿的叨叨了,凤九幽也成功把这件事情给搪塞了过去。
对付朝堂之上的政敌,或者是战场上的对手,凤九幽都是胸有成竹,丝毫不担心失败这件事情。但是一对上花岫云这样的弱女子,尤其还是蓝月儿的好朋友,他就不由自主的头疼了起来。
不过就算现在成功瞒住了他们,估计也不会瞒太久了。凤九幽看着蓝月儿递回来的信,暗暗想道。
蓝月儿说了江南那边的一些情况,蓝家商行在那边进行的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白蔹和蓝星儿他们吸引了林家绝大部分的注意力,这是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因为他们在江南的动作,林家直觉将矛头全部对准了他们,根本没有功夫去顾及那些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开在江南的小商铺。
江南人来人往,新开这么些小铺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过不了多久,就有一大批因为生意做不下去而关店走人。
李掌柜被带到林家老宅的时候还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
林问愖没有留给他辩驳的机会,直接请来了自己的父亲。
看着父亲一脸疑惑的样子,林问愖胸中的怒火更甚。这个人辜负了父亲和林家对他的信任,现在甚至想要联合起外人来搞垮林家。孙静怡在他旁边站着,见他的状态不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林问愖的肩膀。
林昊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的李掌柜,又看了看儿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掌柜嘴里塞着的布团被人取了出来,他刚想大声喊冤枉,林问愖就已经先他一步开口了。
“父亲”林问愖作了一揖,“就是此人吃里扒外,联合外人想要对我林家的米行下手。”
他语气是被压抑住怒火的平平淡淡,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除了他和孙静怡所有的人震惊了。
李掌柜听得张口结舌。他在来的路上就想着哪里得罪了大少爷,是不是今日说谎的事情被查出来了,但谁承想竟是这样的事情。
林昊更是大为惊讶,他可从来没有怀疑过李掌柜。李掌柜虽然能力一般,但对林家还算忠诚。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掌柜。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他的头上,要是不赶快反驳的话,岂不就成自己认罪了。
他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边磕头边大声喊着冤枉。林昊也觉得儿子是不是弄错了,“李掌柜跟了我多年,为何你今日突然这样说?”
林问愖现在看着李掌柜那张老脸就觉得恶心,压根就不想理他。他转过头去对着自己的父亲,“父亲,您知道绛衣阁吗,就是最近抢占了我们许多生意的那家。”
提起这件事情,林昊脸上的表情就阴沉了下来。作为一家之主,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只不过让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开的布行抢占了风头,还抢走了大部分的生意,林昊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所以没有在外人面前提起过。
林问愖道:“父亲可知道,绛衣阁的老板白蔹与李掌柜近日来往甚密,而且每次去了之后,都会与李掌柜交谈许久。”
听到这话,李掌柜的眼睛都瞪圆了。他虽然不知道大少爷说的那个白蔹是谁,但绝对不可能做出背叛林家的事情。
“大少爷,我冤枉,我冤枉啊!我真的不认识什么白蔹,更别提与她交谈了。”李掌柜声音嘶哑,一边喊着一边拼命磕头。
旁边的侍卫拉住了李掌柜。李掌柜头抬起来的时候,额头已经磕破了。
林问愖压根没有往他那边看哪怕一眼,“父亲,我派人调查过这个白蔹。她是从迎春楼出来的,能为自己赎身,还能做生意,正是因为有了一对从外地而来的夫妻的帮助。”林问愖看向李掌柜,“那对夫妻近几日也频繁出现在祥顺米行。李掌柜明明知道这一切,却在我今日询问的时候故意撒谎,声称从来没有见过这对夫妻。”
直到这个时候,李掌柜才终于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心中顿时涌起了一阵莫大的恐慌。
明明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不认识那个姑娘,也和那对夫妻不熟,可现在一切证据似乎都已经表明了自己和外人勾搭起来,想要害林家。
如果今天大少爷来的时候自己没有撒那个谎就好了。李掌柜在心里面叫苦不迭。他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事情,否则借他一万个胆,他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面撒谎。
可是为时已晚,大少爷恐怕不会再听他解释了。
林昊一开始还对儿子的说词有所怀疑,李掌柜毕竟也是跟了他十几年的人了,他自认待李掌柜不薄,李掌柜应该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等一切证据都摆在眼前的时候,就算是林昊,也不得不相信这就是事实。
生意上的损失已经让林昊这几日以来心烦意乱了,现在又得知了身边亲近之人的叛变,林昊觉得自己胸口闷闷的疼痛。
林问愖一直在看向自己的父亲,看到父亲捂着胸口,赶紧走上前来搀扶他。
林昊轻轻挥开了儿子的手,“李掌柜,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掌柜颜色灰败,知道这件事情中自己是被人算计了,但他还是不死心,努力为自己辩解着。
“老爷,我对林家一直忠心耿耿,可从未想着做背叛林家的事啊。求老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查到是哪个小子在诬陷我——”
林昊听得头疼,“算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慢慢的往自己屋子那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