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在冷府门口停了下来。

下人早已收到了消息，一看到了凤九幽下了马车，立刻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齐声道：“见过九王爷。”

而冷涟华也在门口迎接凤九幽。

他也恭恭敬敬地弯了弯腰，说道：“见过九王爷，不知九王爷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凤九幽不出声，他大踏步地走了进去，冷涟华只好紧跟在他身后，原本几个仆从还想跟着凤九幽一道进去，但是被凤九幽一个眼刀扫过去，仆从们只好默默后退。

凤九幽直奔冷涟华的房间，冷涟华从凤九幽极快的步伐中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但更多的是愤怒。

冷涟华的心悚然一惊，他知道清风楼绑架失败的事情，拉丹不但没能成功拿到虎符，甚至还放走了凤九幽，他这几日一直严加防范，让府里的人不要轻易出去，以免被凤九幽追查到这里来。

但是没想到。

凤九幽还是查到了这里。

冷涟华袖口下的手无意识地握紧成拳头，他狠狠地盯着前面凤九幽的背影，是他低估了凤九幽，这个九王爷在京城一直暗地里招兵买马，甚至还有一些他都不知道的眼线藏在京城各处。

他还自诩为凤九幽心腹，现在看来，凤九幽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这么多年，他可为凤九幽探查了不少事情，也传递了不少消息，可凤九幽根本就没有彻底地信任他。

冷涟华的恨意稍纵即逝，在凤九幽推开门，进了他的书房后，冷涟华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只听他说道：“九王爷，你我之间也不需要再藏着掖着了吧，你来这里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凤九幽这才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

冷涟华在凤九幽的注视下默默把门关上，书房里只剩下他和凤九幽，他们现在完全可以敞开天窗说亮话。

于是凤九幽单刀直入，直接说道：“拉丹是不是你的人？”

冷涟华被凤九幽这样直白的问话惊到了，他刚想反驳，但是凤九幽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他。

凤九幽什么都知道，只是在等他的承认而已。

冷涟华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就不再遮掩，他说道：“没错，拉丹的确是我的人。”

凤九幽一脸的痛心疾首：“你这是为了什么？你这可是犯了谋逆大罪啊。”

冷涟华轻蔑一笑，他说道：“我不在意什么谋逆不谋逆。”

凤九幽福至心灵，他忽然明白了冷涟华是为了什么，正如拉丹在审讯室里差点被他套出来的话，冷涟华和拉丹是为了同一个目的。

他们想要复仇。

但是为什么而复仇，因为了皓国害得他们北狄人家破人亡。

“你是北狄人？”凤九幽冷冷地说道。

冷涟华脸色骤变，他叫了一声：“你如何得知？”

凤九幽现在百分之百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冷笑几声：“你为这个计划准备了多久，京城里还有多少你的人？”

冷涟华沉吟不语，他没有开口的打算。

这在凤九幽的意料之中，凤九幽接着逼问道：“拉丹为什么会听命于你？是你让他找上月儿的吗？”

冷涟华立刻反驳道：“我没有，我绝不会，绝不会，伤害月儿。”他还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苦涩起来。

凤九幽知道他和蓝月儿的关系密切，他心里忍不住泛起了酸。“你还说没有，拉丹给月儿下了毒，你是想害死月儿吗？”

凤九幽的这句话让冷涟华涨红了脸，他狠狠地叫了一声，似乎已经忘记了眼前的男人是王爷，哪怕是王爷，他也绝不允许有人这样侮辱他对蓝月儿的爱。

他怎么可能会伤害蓝月儿？

“我没让拉丹真的下毒，那不是毒药，只是普通的泻药。”

“是假的，只是想借月儿把你约出来而已。”

凤九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十分憎恶冷涟华这样的态度，明明蓝月儿已经嫁给了他，成为了他的王妃，冷涟华凭什么用这么亲昵的语气叫着蓝月儿的名字？

“可你还是伤害了她，她这几日反反复复地发噩梦，根本睡不好觉，这都是你造成的。”凤九幽把这个事实平静地陈述出来。

冷涟华的指甲深深陷进了肉里。

他低着头，凤九幽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过了好一会儿，凤九幽才听到冷涟华轻声说道：“王爷，你今日来，是要将我带走吗？”

凤九幽盯着他，沉默了一会，先是缓慢地摇头但继而又点了点头，凤九幽说道：“你现在还有选择，只要你告诉本王你的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

冷涟华终于抬起了头，他直视着凤九幽，说道：“王爷，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凤九幽目光幽深：“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说还是不说？”

冷涟华笑起来，他的笑声越来越大，竟带着和拉丹一样的疯狂：“王爷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凤九幽眯起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冷涟华这时候干脆和凤九幽撕破了脸皮，他上前几步，侧着头凑到凤九幽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意思是。”

“王爷，您没有证据。”

凤九幽那张平静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抓着冷涟华的衣领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本王没有证据？”

冷涟华眼中是化不开的怨毒：“人死了，就没有证据了。”

凤九幽意识到了什么，他松开了冷涟华的手，难得失态地快步走了起来，车夫还在冷府门口等着他，凤九幽立刻上了马车，说道：“回审讯室，快！”

车夫跟了他许多年，自然知道审讯室在哪里，凤九幽在出发前掀起帘子，看了冷府最后一眼，冷涟华也出来了，就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去。

凤九幽看到冷涟华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随着车夫大喊一声“驾！”冷涟华的笑容在他眼中渐渐变得模糊。

凤九幽的心跳得极快，他似是已经预见了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