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诚看着李曼,确定了对方,只是在开玩笑。
他有的时候,真的很希望,李曼的要求能更多一些。
要求他每天晚上,必须打电话。
要求他买车买房,还要写她的名字。
要求他每天接送,表现出他的在乎和恩爱。
要求他每个节日都记得送礼,而不是转头就忘。
这样,他心里的负罪感,还能稍微轻一些。
可惜的是,李曼从来都是如此。
她不喜欢要求,她更愿意让自由恋爱,真的自由。
那是尊重。
柳诚也不善于主动。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鞭策自己呢?”柳依诺可不糊涂,也不会被三两句话绕进去,小风一吹,她清醒了许多。
柳诚看着较真的柳依诺,她可不是邵明颍那种人菜瘾还大的主儿,三两句话可以对付得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柳诚率先打出了一张亲情牌。
“我总归是要嫁人的。”柳依诺立刻反击了一张婚恋牌。
柳诚稍加犹豫继续在核心牌亲情牌上做文章:“弟弟有事,姐姐能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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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柳依诺毫不犹豫的反击了一张常识牌。
可是嫁出去女儿的确是泼出去的水。
嫁出去的姐姐,还是扶弟魔呀。
事实也证明了,他姐姐从始至终都是个扶弟魔。
即便是人渣姐夫家道中落,也没有改变这一事实。
柳依诺手里可以打的牌实在太多了,柳诚手里就一张亲情牌,想要辩论获胜的难度太大了。
“我长期在学校,公司的事情就需要姐姐多看顾,一套房拴住姐姐,这买卖不亏。”
“姐姐不会认为自己连套房都不如了吧。”柳诚打出一击道德绑架牌。
他刻意的将姐姐物化之后,与有价物相提并论。
这里是柳诚故意设置的陷阱,一旦柳依诺掉入这个辩论的陷阱之后,他就有了八成的把握获得辩论的胜利。
下面的核心观点,将围绕姐姐是无价的进行讨论,最终实现转移话题的目的。
道德绑架这种事,无往不利。
柳依诺站在风里,随意的拢了拢头发,这话不正常,她感觉到了。
柳诚从来没有不尊重她的时候,但是这句话显然是在转移话题。
“我是你姐姐,不帮你,还能帮谁?有没有这套房,我都会帮你。”
“难道你认为没有这套房,姐姐就不全心全意的帮你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说的这个理由不成立。”
柳依诺打了张亲情+道德绑架的组合牌,将柳诚打的溃不成军。
柳诚砸了咂嘴:“给你买你就拿着,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他打出了一张霸道总裁牌,霸道嘛,不就是不讲道理吗?
也称胡搅蛮缠牌。
“那我告诉爸妈呗,鸡毛掸子擀面杖选一个吧,要不进去跟销售说名字写错了。”柳依诺再次祭出了柳诚的核心牌,亲情。
无论柳诚走到哪里,生意做的有多大,他爹柳宏辉要削他,那还不是手拿把捏,手到擒来?
谁让他是儿子,人家是爹呢?
“你跟我在这儿搞辩论吗?我知道你在百校辩论赛上是冠军,辩不过你。”柳诚会心一笑。
他祭出了大杀招,神罗天征,不是,返璞归真。
辩论是柳诚挑起来的,他反而指责柳依诺是个杠精,这就很不要脸了。
柳依诺接下了指责,很久都没说话,快到停车场的时候,才低声近乎空洞的说道;“可我不是你亲姐姐啊。”
柳诚一直以为在改名之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至少在他这里,这件事早就已经翻篇了。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当事人心里的芥蒂,始终都在。
而且似乎是一个解不开的结儿。
他笑着说道:“女施主,你着相了。”
“一张纸就能把二十年的亲情化为乌有吗?你当亲情是菜市场的大白菜呀。”
“但愿吧。”柳依诺重重的叹了口气,语气却不像表现的那么轻松。
时间,或许可以将一切都愈合吧。
她最近总感觉自己不太对劲儿,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
“哈哈哈!”李曼笑的前俯后仰,这姐弟俩。
简直就是一对活宝,这吵架的风格,都跟别人不一样。
明枪暗箭,勾心斗角,都搞起了辩论。
柳依诺从来都不是个贪心的人,她从小到大的世界里,她弟弟的分量比重至少超过了六成。
放下心里的疙瘩,不知道要多久才有可能。
“给姐姐搬家去,明天找个保洁,买点菜,今天晚上,爷们我大显身手,给你们烧点好吃的!”柳诚坐到了李曼的车里,笑着说道。
紫荆华庭已经开盘很久,精装房也早就没有装修残留了,毕竟要领着人看房,入门都要带鞋套那种。
首付已经划款,自然可以拎包入住了。十二年后,还需要贷款批下来才可以。
“你真不要房子吗?”柳诚上了车,笑着问道。
李曼笑着摇头说道:“我不要,公司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如果想出来住,就搬到姐姐家啊,姐姐家里五间房呢!你搬不搬啊?”
“我不搬。”柳诚摇了摇头,公司就是他的家。
现在撑起他生活的主体,还是公司,而不是个人资产。
他还没有到可以不为公司劳心劳力,退休的时候。
“红烧排骨,地三鲜,干锅花菜,冬瓜花甲汤,三个菜一个汤,一品二锅头,你们俩喝什么?”柳诚系着围裙,在厨房好一顿忙活。
他打开了冰箱笑着问道;“橙汁?”
“好。”李曼点了点头。
“姐,你呢?喝点啥?”柳诚大声的问道。
柳依诺到了家就拿出了沙雕风,拍桌而起:“二锅头!今天不醉不归!”
“我跟爸妈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买房的事,你们先吃着。”柳诚擦干了手,拿着手机去阳台打电话。
“爸,姐在京城买了房。”柳诚直接开门见山,还把阳台的门关上,不让餐厅的姐姐听到。
“他为啥关门啊?姐,你怎么了?”李曼满是疑惑的看着柳依诺,她居然在哭。
柳依诺摇了摇头说道:“酒太辣。”
李曼不了解他们家。
所以她无法理解柳诚关门的举动和柳依诺为何如此这般的…矫情。
从小到大,柳依诺都生活在柳兴弟的名字之下。
所有好的都是弟弟的,她习惯了这种生活,想要抗争,却无力去抗争。
立刻改名、五百块钱、拒绝相亲都是她的小抗争。
但是给她这股勇气的始终是她扶了十八年的弟弟。
现在弟弟长大了,反过来,撑起了她的自尊。
“你怎么能写姐姐的名字呢?她毕竟是要嫁人的!”柳宏辉刚开始还笑呵呵。
儿子争气,又争了一笔,他当然开怀大笑。
但是听到房子的房产证,写的是柳依诺的名字,立刻就不高兴了,语气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他们家是个父权至上的家庭,没有生活在这种家庭的孩子,完全无法理解,这种父亲在生活中对所有事情的独裁和霸道。
柳诚上一辈子,也是习惯了服从他爹的指令。打小就是如此。
但是自从见到了柳依诺风华正茂的模样之后,他才有些恍然,柳依诺的生活,不应该是茶几上摆满了悲剧,他需要做点什么。
“济南的房子写的我的名字,在京城的房子,自然要写姐姐的名字。”柳诚十分确定的说道。
“可是两个地方的房价天差地别,面积都差了将近一倍!你犯什么糊涂!”柳宏辉拍着桌子大怒的说道。
柳诚开始胡搅蛮缠:“但是房子就是房子啊,它在哪里,它有多大,都一样啊。一人一套。”
“反正我挣的钱。”柳诚又加了一句。
柳宏辉缓缓坐下,他沉默了许久,才嗤笑了一声,笑着说道:“行!柳诚,长本事了是吧,有本事过年别回家!”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没干什么违法的事吧!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干坏事挣钱,你爹还是那句话,第一个大义灭亲。”
在爹妈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他们总是不相信孩子们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所以担心孩子们会犯错误;
他们总是不相信孩子自己能处理人际关系,所以担心孩子会吃亏、会被欺负;
他们总是不相信孩子自己能好好学习,所以担心孩子成绩不好;
他们总是不相信孩子有自理能力,于是担心孩子饿着、冻着;
他们总是不相信孩子有很好的能力,所以担心孩子长大了没出息。
每个父母大概都是如此。
孩子一重生,他们就变成了柳爸柳妈,他们自己的名字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柳诚的骨子里是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他大概可以理解父母的焦虑感,以及对孩子一夜之间长大的茫然失措,尤其是这种冲击力十足的反抗。
有点小情绪也实属正常。
柳诚笑着说道:“放心吧!我跟你说我合作的单位,吓你一跳!”
他简单的科普了下启明星的背景,以及他们的主要客户群体是政企部门。
国家安全是**国家安全之一,从事这个行业,也不算跌份儿。
“爸,我跟你说过的,挣钱的事我来嘛,哈哈,挂了。”柳诚作死了一下,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