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柴歌离开的背影,杨零的双眸血红,目光冷冷的看着苏茜。
“茜茜,你和他之前就认识?他是谁。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指着柴歌离开的方向,杨零一字字清晰的问着。
看着苏茜,杨零眼底闪过从未有过的失望。
她一步步的走近苏茜,悲凉的笑道:“苏茜,你应该一直都很清楚,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唯一的朋友。你消失了六年,我找了你六年。为了逼你出来,我不惜想出这种馊主意,我用我的幸福在赌,赌你会出现。后来你果然出现了,即便我是多想知道这六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怕你伤心,一直不敢问你。苏茜,一直以来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最好的朋友。你说消失就消失,你离开就离开。那我呢.......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一个自作多情的小丑。”
她觉得自己像个小丑,自己一厢情愿的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明明她和那个男人认识,她却装作不认识,她像小丑一样和那个男人搭讪,说笑。
苏茜想要去握她的手,却被杨零甩开了。
看着杨零眼底的失望,苏茜不知道怎么开始和她解释自己这六年的生活,怎么和她解释自己是怎么和柴歌认识的。
“零,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好吗?”苏茜再次伸手想要去握她的手,却再次被杨零甩掉了。
她径自叹了口气,然后慢慢的说道。
零,刚刚那个男人叫柴歌。我不知道他到底和萧澄有什么仇恨,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我只知道他这六年如同恶魔一样的如影随形。他操控着我这六年的生活,我想尽一切办法都无法摆脱。
六年前的那一天。我躺在手术台上,医生给我测胎动。手术前给我b超,我看着影像里微动的孩子。那一刻。我从未有过那样的坚定。我要把孩子生下来。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我不能再让他从我的身体里流失。
我从医院逃出来的时候,彷徨、无助。但我心底很清楚,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可人刚走到一个路口,被人捂住了嘴巴,拉上了一辆车。后来他带着我,特意在阿盈的墓前留了一束花,然后带着我到了我父亲的祖宅,买通了那个男人。你们来的时候,我们也刚到,看着你们离开的时候,我着急、绝望,我多么希望你们那时候可以转身看我一眼。
后来,到了英国,认识了阿雅。在那里,我见到了最可怕的柴歌,他的精神并不正常,对阿雅从来没有好脸色,非打即骂。阿雅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过最善良的女人。她在华人街做妓女,却比任何人都高贵、善良。那时候,我一心想着逃出来。第一次,柴歌发脾气的时候,打的她跪在地上不断的求饶。这样恶劣、可怕的一个男人,我无法明白,为什么她无怨无悔的守着他。后来,我最后一次逃走的时候,阿雅被他打的差点流产。当时我问她吗,跟我一起走吧。她笑着对我说,苏茜,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人,他本身就是罂粟,让你沉底的沉沦,无怨无悔。或许是我能从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更或许是她像你一样,永远都对我那么好。后来我不再逃了。我想着,等我把孩子生出来,总有机会离开的。他不管什么原因囚禁我,他不能囚禁我一辈子。
那一天,我和她彻底的跌入了地狱,生不如死的地狱。两个男人闯进了阁楼,是英国人,很魁梧。他们要强暴我。在我以为,我真的会被他们强暴的时候,阿雅的刀刺进了他们的后背。那天下着雨,很大的雨,雨水冲刷了所有的一切。等警方来的时候,我们两个都被逮捕了。这时候,我们想要找柴歌的时候,他就像是人家蒸发了一样。我们入狱,因为妓女和华人的身份,在狱中被人排挤。我永远都无法忘记,我们两个半夜被拖到厕所挨打的时候,阿雅紧抱着我,帮我挡住所有的拳打脚踢。
那时候,我们都很清楚的明白,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问题,彻底的毁了。她帮我挡掉了所有的一切。后来,她被柴歌弄出狱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我当时以为,她和孩子都保不住了。但后来,我接到诚诚的时候他很健康,这个是我唯一庆幸的。
我的孩子是在狱中出生的,我把孩子生出来的时候,阿雅和柴歌都来了。
那时候,我别无办法,我能哀求的只有他们,我让他们帮我照顾我的孩子。我知道,以阿雅的善良,她会好好照顾我的孩子的。但是没多久,阿雅就死了,那是我唯一一次出狱去看她。她哀求我好好照顾诚诚。后来当我再次出狱的时候,我问柴歌拿了孩子。那时候他告诉我,我的孩子死了。但是我一直都不相信。
他出生的时候是那么健康,怎么可能死了。我一直坚信,我的孩子还活着,更相信他活的好好的。我问柴歌要过几次孩子,后来,他说,只要我帮他报仇,他就把孩子还给我。
后来,我就出现在你们的婚礼上。
杨零静静的听着苏茜说的,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不知道,不知道这六年来她经历了那么多。她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她绝对不会强迫她回忆这些的。
“那你现在爱萧澄吗?”
“爱!”苏茜回答的从未如此坚定过。
杨零伸手紧握住她的掌心,目光急切的盯着她:“那现在准备怎么做。”
苏茜茫然的摇了摇头,然后继续低声的说道:“其实,我在四年前的时候回来找过萧澄。那时候我从狱中出来,又失去了孩子,很绝望,绝望的近乎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涌起。我曾用着最后的希望回到b市找萧澄,但是当时,我在澄天楼下的车里,看到的时候他和白贞相拥接吻的情景。我仅有的意志在那瞬间瓦解,崩溃了。对萧澄只剩下恨了。曾经有多爱,当时就有多恨。”
“萧澄和白贞?不会是你看错了吧。”
苏茜苦涩的笑了笑:“或许是我看错了。后来白贞在狱中,她和我承认,四年前,她其实是看到我的。至于她是怎么做到当着我的面和萧澄接吻的我就不清楚了。那些事过去的终究过去了。”
听着苏茜的故事,杨零太过震惊了。
她完全想不到,这六年,她经历了那么多,多的几乎把别人的一生都经历过了。
杨零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沉声的说道:“你问过萧澄和柴歌之间到底与什么纠葛吗?他回来报复,为什么要报复你!有本事找萧澄报复,利用一个女人算什么。”
她冷声的咒骂着,想起刚刚柴歌俊美的近乎邪魅的脸。
他的那张脸完全不像三十八岁的男人。
苏茜彷徨的摇头,低声的呢喃道:“零,我的孩子在他手上。”
杨零突然残忍的抬头,冷声的说道:“你确定那个孩子还活着吗?一个孩子,毫无消息?柴歌或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无所不能。”
“不.....他一定还活着。”苏茜惊恐的摇着头,一口咬定了孩子还活着。
杨零认真的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慢慢的开口道:“茜茜,我有个办法,只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什么办法?”
“置之死地而后生!”
“.......”
......
苏茜见到关若岚的时候,她依旧高高在上,看苏茜的目光都带着鄙视。
虽然已经八十多岁了,却依旧像六十多岁那么年轻,她穿着打扮很讲究,脸上画着浅浅的淡妆,即使已经满脸皱纹,却也不减当年的雍容。
在她眼里,苏茜这样的女人配不上萧家。就算萧澄不是萧家的孩子,可终归是她一手养大的,没有她就没有萧澄的今天,所以她在萧澄身上付出的,必须得讨回来。
当年,她明知道萧澄可能并不是他儿子的种,也排除所有人的反对把他认养,她要的自然不是给她刷刷卡的孙子而已。
“你来了?”她朝着苏茜瞥了一眼,脸上的轻蔑毫不掩饰。
苏茜并不在意她眼底的轻蔑,直接坐在她对面,也不打招呼,只是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离过婚的女人果然没规矩。”关若岚冷冷的看着苏茜,低声的呵斥着。
苏茜觉得她既可笑又无理取闹:“萧老太太,我以前是和你打过招呼的,也给过你面子,是你自己不要这个面子。”
关若岚被她的话,气的满脸通红,指着苏茜骂道:“苏茜,你真以为用身体勾引住了萧澄,他就什么都听你的了。男人大抵都是如此,等他厌烦了,正眼都不会再看你一眼。你以为这世间真的会有所谓的真爱吗?”
在苏茜面前,她永远是趾高气昂的。
她怎么都没想到,萧澄居然会把澄天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转到了苏茜名下。
澄天作为上市公司,市值原本市值几十个亿,但从六年前开始,她就让人在财务上都手脚,如今的澄天又遇到了陶瓷有毒的事,更不堪一击了。就算是现在的澄天,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也是被人梦寐以求的。
给这个曾经是徐子颖的前妻,她绝对不允许。
“萧老太太,你这话还是等到萧澄厌倦我的时候再来和我说。你今天过来不是要告诉我车祸的真相吗?说吧......”
看着眼前这个嚣张的苏茜,她更加的看不起了。
“苏茜,你当真以为有了澄天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就不得了了吗。萧澄有没有告诉你,这六年来,澄天的财务一直都出现亏空,所以就算你拿到了那澄天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你也得不到多少钱。”
“关若岚,你真是自私的令人作呕。你不要忘记了,你已经老了,你活再长,你还能活几年。”
已经八十多岁了,却还想妄想着控制一切。
“苏茜,我用五百万跟你买下澄天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现在澄天的事还不知道能否解决,我给你五百万已经是天价。”关若岚突然开口说道。
听到她的话,苏茜觉得可笑之极。
她特意把她约出来,她的目的只是想要她手里澄天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那天的车祸是你动的手脚?”
“你觉得我有必要废那个手脚吗?我从来不会亲自动手。”
“是啊,你向来都是借刀杀人,就像逼死自己的亲儿子和媳妇。”
“你.....”
关若岚愤怒到了极点,起身朝着苏茜就一巴掌。
她怎么都想不到萧澄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伸手当初了她的手。
“小澄你什么意思。不管我们是不是又血缘关系,我总归是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想问这个女人和我动手。”甩开萧澄的手,她更加的气急败坏了。
萧澄静静的看着她,脸上再也没有任何的感情,他淡淡的开口道:“奶奶,我任凭你这六年在澄天兴风作浪,我并不是不知道,到现在,我该还的也都还清了。这六年,我亏欠你的,你在财务上亏空的那些钱够您养老了吧?”
他冷漠的看着关若岚。
不管关若岚收养她抱着什么目的,但是当年的确是她的一句话救了他的命。
这些,他该还!
关若岚呆呆的看着萧澄,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一直都知道。”
“奶奶,澄天是我的,你觉得财务出现了这么大的漏洞,我会看不到。是您太小看你孙子了,还是我一直太无能了。”他冷漠的说着。
关若岚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下,她不可置信的瞪着萧澄:“不可能的,我花了那么多心思做假账,你怎么可能会发现。”
“奶奶,我欠你的也还的差不多了。至于澄天你从来没有出过一份力,这些东西你没有资格妄想,也别妄想。”
他说完牵起苏茜的手转身就走。
身后关若岚的声音不甘心的朝着萧澄说道:“萧澄,当年我真不该收养你,你真是个白白眼狼。”
萧澄淡淡的笑了笑,转身轻声的说道:“奶奶,都说虎毒不食子。当年萧先生是死在你面前的,这么多年,午夜梦回的时候,你会不会想起他的死状。”
他的笑容诡异而漠然。
听到萧澄的话,关若岚脸上的神情骤然间惊恐了起来。
牵着苏茜的手,萧澄脸上依旧看不清任何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苏茜低声的问道。
萧澄挑眉,朝着苏茜神秘笑道:“我背后有双眼睛,你去了哪里,我都知道。”
苏茜噗嗤的笑了起来,片刻,她突然正色道:“澄,为什么要把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转到我的名下。”
萧澄沉默了许久,务必认真的看着苏茜,淡淡的说道:“这是我的聘礼。”
苏茜愣愣的站在那里,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可是我还不起嫁妆。”她慢了半拍回答道。
“你的嫁妆就是你自己。”
苏茜心底再次被感动的说不出一个字。
这样的萧澄太过完美,太过温柔。
“萧澄,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苏茜突然开口莫名其妙的说道。
听着她的话,萧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低声的笑道:“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苏茜默默扥低头,没有回答萧澄的话。
原本犹豫不决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如果杨零的办法可以坚决一些,那就用这个办法又何尝不可。
“萧澄,我们结婚是不是太容易了,没有戒指,没有鲜花,没有求婚。”苏茜骤然的扬起笑脸,认真的看着萧澄:“聘礼都有了,婚戒呢,鲜花呢?”
听着她的话,萧澄闷闷的笑了起来,抱住她的头,轻轻的在她额头上吻了一口。
“走,现在就去买婚戒。”
“萧澄,请你记住我今天的话,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苏茜再次强调了一次。
萧澄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动了下,眼底闪过复杂:“苏茜,你已经嫁给了我。我不希望你再消失一次。”
苏茜眼底的目光讳深莫测。
到珠宝店的时候,苏茜本意其实象征性的买个钻戒。
“萧澄,21号,我已经在一个月前预定了。”一到柜台,萧澄直接开口问道。
那售货员愣了愣,随即立刻明白了:“您好是萧先生吗,您预定的戒指已经到了。”
萧澄接过售货员手里的戒指,直接套在她手上:“这一款喜欢吗?”
苏茜惊喜的问道:“你什么时候预定的?”
萧澄神秘的笑道:“在准备给你嫁妆的时候就定了。”
苏茜轻轻的抚摸着手上的钻戒,心底从未如此安心过。
“在想什么?”看着神情恍惚的苏茜,萧澄轻拥的问道。
“我很感谢老天让我遇到了你,不管当初我们是怎么相遇的。”
萧澄原本紧拥着她的手,微微动了下:“你如果不遇到我就不会经历这些。”
苏茜只是静静的笑着。
不遇到萧澄的确不会经历这些,但也没有了喜怒哀乐。
如果说她嫁给徐子颖是灾难,遇到萧澄是她命中的劫数,那她感谢老天让她遇到了萧澄。
......
澄天被封的消息是苏茜在电视上看到的。
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了,昨晚萧澄还带着她买戒指,还给她买花,求婚。
但第二天,澄天就被封了。
昨晚,她在萧澄脸上没有看到任何的痕迹。
她刚想要给萧澄打电话,纪微已经来电话了:“夫人,不管您接到什么电话,您都说打错了或者不知道。另外,您今天暂时不要出门。”
苏茜紧握着手里,没等反应过来,纪微已经挂了电话。
新闻里,主持人还在犀利的评论着澄天的事。
“澄天作为b市最大的?头企业,如今再次检测到之前用的一批陶瓷内含有致癌物质。环保局已经下发了命令,暂停澄天所有的生意。澄天的总裁萧澄到现在还没有出面解释过一个字。有相关的企业称,萧澄是想要逃避法律责任。”
手里的遥控机被苏茜攥紧了,她紧盯着屏幕。
屏幕上放着澄天慢慢变成?头企业的经历。巨岛共扛。
“澄天是在五年内瞬间成了?头企业的,发展之快令人咋舌。曾经有传言说澄天和黑帮有纠葛。又有传言称澄天暗地里坐着不法勾当......”
主持人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在苏茜的耳边回荡着。
她拨通了萧澄的电话。
第一个电话没有接。
第二个也没有接。
第三个,那边终于接通了。
“茜茜,今天我可能会晚点回来,你早点睡。”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听不出任何的痕迹。
苏茜顿时热泪盈眶:“澄,是不是柴歌,一定是他。”
“乖,你早点睡,我已经让纪微把诚诚给你接回来了。你和诚诚最近少出门,过两天,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就没事了。”
听着萧澄的声音,苏茜心底更加的心疼、辛酸了。
澄,我什么都帮不了你,我唯一能帮你的就是不再给你造成任何的负担。
“好.....你早点回家,我等你。”苏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声的说了句,然后挂了电话。
紧握着电话,萧澄慢慢的挂断了。
对面坐着唐小葱和于童。[妙*筆*閣~]miao笔ge.更新快
他们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凝重而无奈。
“澄,你真的决定这样做吗?如今你有诚诚,有苏茜,没有必要铤而走险。”于童皱紧了眉头谨慎的说道。
萧澄看着屏幕上,苏茜的笑脸,冷冷的笑道:“我和她需要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最纯粹的相遇,而不是互相利用,互相带着目的。”
“澄,你们两个都太过武断。有事情相互商量不是更好,都喜欢放在心里。有时候太为对方考虑也并不是都为对方好。”于童再次开口说道。
因为对苏茜的爱,他不愿意看到苏茜受任何的苦,更不愿意她在痛苦。
萧澄深深的看着于童,片刻,他静静的笑道:“以后就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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