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见了鬼了……最近几天天象异常的也太频繁了些!这叫咱们怎么做生意啊!耽搁了时间还不知道要亏损多少呢!”
一群商人在街道上气得大声叫嚷,他们的马车停歇在铺子门口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再不想办法清除掉这些积雪,他们的兴许要亏死。
“老爷!”一声大叫从街头传来,众人闻声看去,方才叫嚷的最欢的那个,迫不及待的就问:“怎么样了?奉天司给出答复了吗?”
房顶上的积雪似乎是被他的叫声吵醒,滑下来一大片,落在能盖过大腿的雪地上,没有发出多大声音,也没有产生多少反应。
静静的,好像它们原本就在那儿似的。
“苟大人近两日病了!衙门里管事儿的官爷并不愿意出手帮忙!说是各人自学门前雪,让咱们自己想办法呢!”
一听这话,胖胡子气得狠狠就骂:“放屁!老子要能靠自己走出这片雪地,还用得着他们?!”
“这些天,奉天司的人做事确实懒散不少,昨儿我大娘的狗被偷了,跑去报案还被撵出来了……那可是海上来的狗,比我都值钱……”
一时,街道上众人的谈论内容,全部成了对奉天司的不满,哪还有因为暴雪带来的忧愁?
高台上,弥幺幺微微勾唇,俯视着底下之人,眸中光色让立宇捉摸不透。
“六小姐降下这场暴雪,是为何故?”他问。
转身,弥幺幺又看向后头那条街。
瞧着那边情况和这边相差不多,她笑得更浓,只是扬起的嘴角上挂了几分讥讽:
“弥舞月被收监这么久了,奉天司却迟迟不宣案,可见苟观是在挑战我的耐心。”
苟观为什么不发落弥舞月,多半是因为单姑娘这层关系。但那天晚上弥幺幺是亲眼看见,单姑娘差点要了她的命的。
所以现在苟观拖着,无非是受了弥舞月的恐吓,保不齐以后还要偷偷摸摸放人离开。
弥幺幺怎么可能让他们事事如意?
想拖着时间伺机逃跑?
门都没有。
不大能知道弥幺幺真实想法的立宇也没有多问。往后退了小步,微微弯腰就道:
“既然降雪的目的已经达到,您还是早些回去吧,小心着凉,也小心被有心之人发现利用。”
“嗯,苏斋主给刘家传消息了吗?”
“早上六小姐才吩咐下来的时候,苏绍就已经去往刘家了,现在估计已经回到弥家等着给您汇报了。”
拉上白色斗篷的帽子扣着,弥幺幺浅浅一笑,抬脚下了楼:“给刚才传话那小子行赏。
晚些观察众人口中风向,引导他们把所有矛头指在苟观身上。”
“是。”
搓了搓手,安太妃将眼前人头上的素锦簪花扶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张太妃就一把拉住她的手道:
“这雪把路都埋了,行走多不方便?还是等雪融了再走吧。”
看出她满目不舍,安太妃嘿嘿笑道:“过了新年,要不了多久就是上元节,我又不是不来了,这些时日你多多保重。”
“肯定又是急着回去给你家那口擦牌子去,我还不知道你?算了,就看我这副身子骨还能跟你见上几面。
你路上小心,今天马车是行驶不了的,多注意脚底下,可别摔着磕着了。”
话才落,张内侍就忙忙的走来,对着二位行礼过后,才轻轻地说道:“安太妃,来接您的人已经在宫门外头候着了,您看什么时候出发?”
“意儿那根葱没来吗?”二位太妃异口同声。
张内侍被逗笑:“来的人说侯爷偶感风寒,实在没有办法来,还请太妃见谅。”
“罢了罢了,他那副身子还没我们两个结实,要真来了,怕是得生生的冻坏了。来的是谁?可靠吗?派了几个来?”
张太妃关切问道。
张内侍连连弯腰:“可靠,是拿着侯爷掌印的人,叫做魏光,带了五十个人一并来,四个抬轿子,剩下的铲雪开路使。”
“一听就是意儿那根葱安排的,这么妥帖的也只有他了。”安太妃开心大笑,拍了拍张太妃的手,又是一阵依依不舍的告别,一刻钟后正式走了。
混沌之地,放眼望去,黄沙被风卷的满天飞,砂砾石块也不少,但凡经过人身边,总能让人挂个彩。
岁无涯行走在这片大地之上,手上拐杖每前挪一步,就能戳的沙土地面出现一个小窟窿,而后从里头涌出来的,是成群结队的小甲虫。
半个人高的矮墙随处可见,在那些地方总能看见几具白森森的骨架,有人的,也有各种动物的。
许是多年没有迎来活人,今天混沌之地里的风都变得格外嚣张。
它放肆的往岁无涯脸上扑,一遍又一遍,却每次都被他身上的结界弹开,任凭风力再大,他的头发胡子和衣裳,也都只因他的行走而摆动。
这里没有一丝生气,能闻到的气味里充斥着腥味。
不安的情绪徘徊在岁无涯心头,早在进入混沌之地前的一段日子里,他就总是陷入阵阵担忧里了。
回想着那夜在天司局睡着做的梦,梦里的星阵方位一片混乱,封印者步虚词的星宿也成了残骸。
如今这里魔气渐浓,与他的预知梦相差不多,可见步虚词真的要出世了。
心想着,岁无涯的步子又快了许多。
“哥哥,魔界界主一脉和魔界王室一脉,本就是两个对立方。现在王室的魔种在大伯手里,你要是收服了界主那一脉的,岂不是和大伯为敌?”
离霄鹄担心满满的说,见离煜寒往一走去,立即又跟上,补充道:“而且那个魔种已经血洗了魔罗山……
看上去并不像是能服从我们家伙。就算哥哥成功收服他,三伯那边肯定会给你下绊子使,到那时候指不定又要掀起什么浪花。”
离煜寒思绪诸多,对于身旁小人说的话,他并不能抽出空子认真思量。
半晌,他伸手抓了一把窗沿上的雪,攥在手里捻了捻,将其揉成一块,沉甸甸的放在手心,忽的点燃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