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耳边的嚎啕大哭,出于有事相求的心理,傅少容不免跟着难过。
扶起弥幺幺,她取出帕子给对方擦了擦眼角泪痕,满口心疼就说:“你们弥家从不分家,在我们这些外人眼里看来,都当是和睦至极。
不曾想……竟是这般光景?勾心斗角的是究极无趣!我还时常羡慕你,倘若把我生在这里,我怕是骨头都要没了。”
“埋在心里这么多年说不得的话,今日终于一口气全说出来了,要不是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揩了一把眼睛,弥幺幺面上所有情绪都随着这道动作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明朗温柔:“至于你哥哥,三婶婶让人去接,这会子估计也到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府外拦着了。”
一听这话傅少容当即就说:“不必了,我哥哥的车子现在被我吩咐停在大街上呢,没有问清楚六小姐的意愿,是不会让他过来的。”
这姑娘这么拼命拦着傅卿安,难不成是怕他进了弥家的门被羞辱致死?
可她作为傅家庶女,连傅家家主的小心思都不顾及,做法所为似乎也越了界,难不成她跟傅卿安关系好的不得了?
好像在抵达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弥幺幺的肚子就被疑惑填满,不管单拎出来哪一样,都能让她撑得吃不下饭。
“少容竟然有此等先见之明,是个聪明人。”弥幺幺笑,几颗洁白的牙齿毫不含蓄的露在外面,古灵精怪之气又添了不少。
然而如愿以偿的傅少容现在越发笑不起来了。
盯着眼前人的笑脸,她心中怅然万分,才因傅卿安之事成功解决得到的兴奋,在此刻荡然无存。
脑中弥幺幺说过的话一遍又一遍重复上演,就连她的哭声似乎都还停在耳畔响荡,可她这会子除了笑再看不出半点其它情绪……
“五小姐的终生幸福解决了,那六小姐你呢?再不久……你就要和你师父拜堂成亲了。”傅少容眉头紧锁,脸色很不好看。
这回她是真正为弥幺幺担心。
闻言弥幺幺只低头淡笑,苦涩道:“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我……别无他法。”
“你师父是怎么想的呢?不如等你们礼成之后搬离弥家,再由他解了你们的夫妻名分,这样一来不仅能摆脱你们三太太,还能得到自由,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见傅少容这般认真的做出建议,弥幺幺暗自发喜。
她的心思还真是让人难以琢磨,不过这个建议可以说是非常棒的了,可惜弥肆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走不了的,想要摆脱三婶,除非……算了,大喜的日子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做什么呢?你快去处理你哥哥的事情吧。
我五姐姐是个单纯善良的人,她知道自己夫婿要回来一大早就出去迎接了,他们之间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夫妻情分的,这事儿要是让她知道了,指不定又要难过了。”
话锋被弥幺幺把控的非常得当,所以节奏都捏在她手里,致使傅少容下一句话的回答都被她提前准备好了。
听过她的话,傅少容不难联想到在大门口时弥舞月所说的话,回忆起其对傅卿安的关心和担忧,她脑子里莫名就多了一股子敌意。
顿了顿,她说:“是了,五小姐到底还是我嫂嫂。那这件事我该如何去做呢?”
“让你哥哥跪在弥家门口,跪一阵子装晕,再有你带回傅家。这样虽然有些丢人,但……眼下也称得上是万全之策了。”弥幺幺故意做出为难神态说道。
于傅少容而言,只要不让傅卿安回到弥家,以什么作条件都是无所谓的。
“好,我立马去传哥哥的车子过来!”
待傅少容急匆匆离去,弥幺幺脸上颜色骤变,挂着冷调起身就往梳妆台前去了。
脂粉敷过脸颊,盖住几道明显非常的泪痕,面容上很快就没了它们来过的踪迹。
“我怎么总感觉金云城里没几个正常人呢?”蚊子的吐槽声再次响起,弥幺幺两根手指间夹着一片红纸,眸子里尽显冷漠。
前脚是褚香秀杀人要嫁祸,找人污蔑自己身世的事儿尚未爆发出来,后脚就跳出来个关系不清不楚的傅家兄妹,其中还混杂着赵仙儿作出来的幺蛾子。
她不过是想调查一个褚清月而已,现在堆在她脑门上的事情比她吃的饭都多。
“有多大关系呢?来一个‘杀’一个便是。”
听着弥幺幺这句轻轻浅浅毫无情绪的话,蚊子从她耳朵里飞出来,盯着镜子看去,只见镜中人红唇烈焰,衬着的是清水眸子里的无限杀意。
“太太,我刚才真的听到六小姐和傅小姐说您的坏话了!您一定要相信我啊!”赵姨娘站在赵仙儿套间二门的门口,隔着一层贝壳粉的软帘,冲着里头的人说。
她的语气听起来又急又委屈。
绿儿从小丫头手里接过茶,小心翼翼递向赵仙儿,供她漱完口又立即端来小瓷盆子让她吐出。
事后亲自拿来帕子给她擦擦嘴角,这才又迈着小碎步去一旁端来甜点伺候上去。
“我让你做的事你都做好了?”咬了一小口甜点,赵仙儿不紧不慢的问。
闻言赵姨娘楞了一下,很快又往前凑了一小步,压低声音便答:“都处理妥当了,只是被四房那边的事儿暂时给压了下来,不过婚宴上应该还会再牵扯起,所以太太放心。”
“退下吧。”
赵姨娘再愣,心里同时暗想道,难不成里头这位没听清楚方才她说的什么话?
迟疑了一会儿,她不死心的再次重复:“六小姐把您说的特别不堪,并且已经和傅小姐达成……”
“姨娘好没规矩,太太都让你退下,你还杵在这儿叨扰太太清净做什么?什么时候太太的话也不中用了?”绿儿没好气的打断外头人的话。
吃了瘪的赵姨娘见状嘴角往下一拉,怎奈心中再不爽快,现在无论如何也是不敢发作出来的,只能悻悻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