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掌柜的果然发现店里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
烧烤固然好吃,却也架不住天天吃。偶尔饭后来点倒也可以,却不能取代主食。
只是大多数男客人总是喜欢吃完饭之后就去哈哈烧烤店里打些什么“桌球”,据说有趣的紧。
阮软让熊天找了些从前狡兔山的兄弟在店里招待帮忙。
中午时店还没有开张,阮软将所有的弟兄们召集在大堂中,吩咐道:“从现在开始,不管我们遇到什么难题,都需要自己解决,不得依靠花玄楼,也不能将这些难题透露给花玄楼的任何人,尤其是楼主,知道了吗?”
“是!”
众人答完之后,熊天站出来问:“老大,您和苏楼主这是要分家吗?”
“错!”
阮软摇头,抬手侃侃而谈:“我们这是自强不息,自力更生,自......”
“自生自灭!”熊天机灵的接。
“啧!胡说。”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嘿嘿一笑。
阮软挥手,“都下去忙自己的事情,咱们一起打造出属于自己的事业!”
“加油加油加油!”
三声之后,弟兄们散开。
阮软今日穿了身轻粉罗裙,白色腰带勾勒腰肢,裙摆缀着小花儿,可爱俏皮,外罩一件红色大氅,既保暖又好看。微风撩动青丝,头上的拿根点缀珠花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摇曳。
店里的菊花茶快喝完了,她带着吴彩前去西市的茶场采办。
两人手上都提满了东西,回店的路上走的有些累,在旁边的茶肆旁边点了些吃食。
“不!”
今日来晚运货的商人比较多,茶摊里的桌子都被坐满了,阮软也恰好找到了最后那张空闲的桌子。
正呷了口茶,突然听见旁边传来抽泣的声音。
阮软下意识看过去。
隔壁桌的是两个大汉,两个女人。
大汉颇为魁梧,外罩灰色毛皮坎肩,有些脏污,头上系着的吸汗巾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污浊不堪。
其余两人,一老一少。年轻的女子正在小声啜泣,旁边些许肥胖的大妈用力拧住她的胳膊。
“死丫头,别给我哭!否则!”大妈小心翼翼的瞅了眼周围的人,道:“小心我一刀捅死你!”
阮软与吴彩离得近,正好听见这句警告的话,相互瞅了眼。
那名女子被凶了之后,便不敢哭了,哭丧着一张脸,伸手接过大妈递过去的馒头,含泪啃咬。
坐在他们对面的大汉一脸邪恶,笑:“周大妈,这小姑娘长得倒是挺清秀的,也不是这次能卖多少钱!”
“闭嘴!”大妈压低声音呵斥,甩了个白眼球过去,凶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是是是。”对面的两个男人似乎都很怕这个大妈,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们啃完馒头就离开了。
阮软装作不经意的回头看去,只见那名抽泣女子的双手被人捆绑住,绳头被攥在大妈的手里。
女人是被牵着走的,眼底生无可恋。
“阮软......她好像......”
“我去看看,你去官府报案,然后去找点兄弟来。到时候我会再给你们留下些记号。”
吴彩拉住她的手:“这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
“咱俩一起的话,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就没人来救我们了。”
“可是......”她担心阮软的安危。
环视周围,倒是也有人看见了那姑娘的异样,可是人们选择沉默,自顾自喝着自己的茶水。
“我远远的跟着便是,你快去报官。”
阮软悄然跟上,直到那群人潜入了郊外的小树林里。
在旁边的树上划了三道痕迹,阮软进了树林。
“人呢?”
“在你后面呢!”后面的大汉一声吼叫,将阮软吓了个哆嗦。
眯了眯眼睛,举起双手回头,展颜一笑:“这位大哥大姐们,下午好啊。”
他们方才已经发现身后有人跟踪,刻意躲了起来的。
“好个屁!”大汉冷笑:“快说,你一直跟着我们做什么?”
“就是想看看你们要把那个小姑娘带哪儿去。”
“关你屁事!”大汉笑了笑,“没想到现在还有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是不是不要命了?”
“要命要命。”阮软道:“我现在就走!”
大妈撇嘴冷笑,语气阴毒的说:“跟踪我们简单,可现在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阮软早就猜到了,但是内心并不惊慌。
那些人距离自己大约三四米远,等他们要冲过来的时候,恰好可以将腰间的毒粉撒出去。
“周大娘,这小丫头片子长得可真水灵呢,我们仓房里关着的二十几个丫头都比不得!”大汉搓了搓手,“让我现在就把他们抓来,然后卖个好价钱!”
人口拐卖的?
关了二十多个姑娘,还是个大组织!阮软突然就放弃了毒晕他们的想法,哭丧着脸装出害怕的模样。
大眼睛里汪着泪水,“求求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方才不是还想着逞英雄吗?现在怕了?”
“我,我没有......我就是路过。”他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好不可怜。
对面的大汉们笑容却更加邪恶,去了腰间的麻绳,三下五除二的将阮软的手捆了起来,“妞,给爷老实点,现在就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着,将绳头交给那个大妈:“周大娘,交给你了。”
两个小姑娘看上去都是文文弱弱的,而周大娘则是腰圆膀粗,力大无穷,轻而易举的牵着两个绳子。
抽泣的灰衣女子看了眼阮软。
这位姑娘淡定自然的跟在后面,毫不惊慌,就像是去逛街市一般。
可是当前面的三个人回过头,他又立马表现出很害怕的样子。
她到底想干什么?
日落西沉,阮软被带入那间“传闻”中的仓库。
大冬天的,里头的姑娘穿的并不厚实,哆哆嗦嗦的坐在地上挤成一团,面色枯黄无光,消瘦的身子一颤一颤的。
看得出来,都不是富贵人家的姑娘。
阮软一席华衣,刚进去是立马吸引所有人的视线,但是很快,姑娘们收回自己的目光,垂头不敢吭声。
小小的黑屋里竟然挤着二十三名姑娘,地上只是铺了些稻草来给她们抵御风寒。
阮软进屋后,找了个角落蹲下,静静的打量着。
周大娘将厚实的木门锁起来,吩咐旁边两个大汉:“你们可要将里面的人看严实了,别让她跑出来!”
“是!”
其中一个头上只剩几根发丝的大汉说:“大娘,刚刚我们抓的那个姑娘......看他的穿着,好像与之前抓的那些姑娘不一样,倒是华贵,该不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吧?”
周大娘睨着面前的大汉:“个头这般大,胆子和老鼠屎一样小!你怕什么?等后日我们便要将她们全都卖走!就算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又怎么了?”
她轻哼:“人,没有贵贱之分!无论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还是小户人家的姑娘,我们都卖!啊哈哈哈!”她发出猖狂的小声。
阮软啧了声,站起身。
周围的姑娘全都好奇的看着她。
阮软走到对面的角落,那里躺着一个人。
身材削弱的姑娘虚弱躺在地上,双手抱住自己蜷缩成一团,双眼紧紧的闭着,额上冷汗直冒。
解下身上暖乎乎大氅盖在这名姑娘的身上,阮软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发烧了......”
轻轻叹了口气。
先前与她一同进来的女孩挪步走到阮软右边蹲下,“我叫小敏。”
“嗯。”
“你是不是故意被抓的。”
“也算是可以这么说。”
此话刚出,所有姑娘的目光齐刷刷的看过来,迷惑而不解。
“姑娘,你是不是......”进来救我们的!
“嘘。”阮软小声道:“门外有人,小声说话。”
“你是不是来救我们的?”有个人问。
“现在救不了。”阮软实话实说,“但如果我们能够团结起来,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团结?
她问:“你们方便将自己的情况说一下吗。”
了解了些情况,这些女孩基本上都是被周大娘哄骗过来的。
各种谎言。
例如说“带我去个地方”,“我带你去某个地方赚钱”等等,用卑劣的手段将女孩骗到这荒郊野岭之中。
这里看守的人可不止三个人,林林总总约摸十五左右的大汉,他们看上去都不是好人。
这些消息与阮软之前想的没有什么差别,这是一个组织,专门干着些拐卖姑娘的勾搭。
“阮姑娘,你可想到法子救我们了?”有人紧张的问。
阮软摇头,见众多姑娘垂头丧气,紧紧抱住自己打着寒噤。
阮软道:“站起来动一下吧,先解决当下的难题才是最重要的。今夜风大,若是染了风寒,就更没有希望逃出去了。”
姑娘们将信将疑地站起来,跟着软软做起了体操运动。
只不过她们没什么力气,有些无精打采。
“你们在干什么!”有个大汉推开门,“脚步声这么大,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大哥,我们实在睡不着。”阮软抱住自己,“这天儿实在是冷,若是再不动动,估计都要冻死了。”
“若是都冻死了,也卖不出去,对不对?”她问道。
大汉皱眉想着什么,转身锁门离开。
似乎与他的同伴们商量过,很快,他抱了些被褥子进来,嫌弃的说:“你们先盖上,别冻死了!”
还要出去买个好价钱呢。
此时阮软已经躲在众多姑娘的后面。方才她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些冒头了,如今不能再张扬。
及时止损,她需得明白。当今不仅要保证这些姑娘的安全,自己的安全也得保证。
褥子并不厚实,闻起来还有霉味,但总比没有的好。
阮软与小敏两个人盖了一张被,伸手在怀里掏了掏。
她记得当时放了一小瓶蜜饯在怀里。
还在,幸好幸好。
蜜饯不够分,便扯成了两半分发下去。
她轻声说道:“吃完之后,我要同你们说些事情,大家都听好了......”
姑娘们含着泪看着她,但心里莫名有了底,仿佛看到希望般。
第二日。
有大汉来送饭。
他色眯眯的朝里头的姑娘们看去,想要找到昨日新来的姑娘。
那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可爱的紧,娇俏的面庞上都在他脑子里转。
终于,目光落在角落处,只是他的眉头突然皱起来。
昨日还水灵灵的一个人,今天怎的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一身粉衣脏兮兮的满是污渍,蓬头垢面,两个眼睛旁黑乎乎的,像是被人打了似的。
此时她正虚弱且憔悴的靠在墙边,奄奄一息般。
顿时就没了兴致。
看来这大户人家的小姑娘受不得苦,才一天而已呢,就成这般鬼模样了!
将饭桶碗筷放下,大汉便听见外面的周大娘喊:“不准在里头磨蹭,快给老娘出来!”
“这些丫头你可没有命享受,都得留着清白身子卖出去的!”尖锐的声音甚是刺耳。
“知道了!”大汉不耐的说,转身出门离开。
姑娘们一窝蜂的跑到饭桶旁边盛饭。
阮软幽幽睁开眼睛,一双脏兮兮的手端着饭碗递在自己的面前。
“阮姑娘,你吃......”小敏说道:“这是最多的一碗,姑娘们特地给你盛的。”
“多谢。”阮软接过碗筷,里面全都是饭,顶上头搭了片菜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