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柱......”
灵光一闪,阮软盯着黑乎乎的湖面道:“我好像是从被冲上来的。”
“冲上来的?”
莫不是底下有暗道?
“是有人在那里吗?”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粗壮的男声,似乎是李家的二大爷。
铃铛吓得立马灭了灯,几人躲在芦苇从后面不敢发出声音。
“死鬼,根本就没有人!”一娇媚的女声从前方的芦苇从底下传来,“你说要出来追求刺激,怎的,害怕了?”
李二大爷怀里抱着美人,憨厚一笑:“我方才是听见有人说话来着。”
难不成是听错了?
他们两人席着草地,也懒得起来看,只听得男人在女子脸上重重亲了口,说:“你可真是我的小宝贝啊!”
小铃铛满脸疑惑,压低声音问:“师兄,李二大爷和大婶在干什么啊?”
锤子脸一红,憋出两个字:“打架。”
“那我们要不要去帮帮他们啊?”
阮软轻声道:“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管,我们先回去吧。”
山洞中还是比较宽敞的,一共有两个房间,阮软与铃铛睡在了一张床上。
“我希望你能快点想起来。”铃铛将手搭在阮软的肚子上,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咕:“我师兄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眼,但山脉族之人世世代代不可离开此处......”
她与师兄皆为孤儿,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晓。他们的师傅是族里德高望重的人物,当年见他们可怜便收养了下来。
不过三年前,师傅上吊自杀了。没有任何的只字片语,而是异常平和,低调的选择结束自己性命。
铃铛与锤子伤心之余,只能自力更生,依靠捕鱼和耕作生活。
“阮软,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让师兄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铃铛叹了口气,“好奇心就和地里的野草一样,除不尽。”
“我会尽快想起来的。”阮软承诺。
若是她找回了记忆,一定要将外面的一切美好事物讲述给他们听。
冬日冷寒,尤其是昨个儿深夜里下了场大雪,从洞口往外看去,一片银装素裹,分外安宁。
阮软醒来的时候,脚底感到暖烘烘的,似乎有个热水囊放在下面。
“嘶。”脑仁有些发涨。
“怎么了?”本在洞口看着雪景的铃铛跑来进来,着急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啊?”
抽出脚底的暖水袋,拿在掌心怔怔的看着,冷不防问了句:“这是什么做的?”
“羊皮啊。”铃铛问:“外面的世界也有这个?”
“嗯,好像是有。”记忆中也有这样温暖的感觉,似曾相识......
“洗洗漱吧,锅里的粥已经好了。”
锤子正好从外头回来打断她们的话,手里拎着一条鱼,“早上随便吃点,等中午的时候我再给你们做鱼吃。”
听村里的人说,吃鱼能够补脑子。
炊烟袅袅,米香阵阵。
阮软用勺子轻轻搅着粥散去热气,问锤子道:“你有想过去外面的世界吗?”
锤子当场愣住,随后又偏头看了眼铃铛,很是直接说道:“想过,但是出不去。”
“师兄。”铃铛唤了声,然后放下碗筷,说道:“你知道的,我们不能出去。”
“我知道。”
这是族里的规定,外者来人,杀之。而山脉族之人,永生不得离开此地,否则会受到天顶神龙的惩罚,永生,万劫不复!
锤子眼底露出向往之色,“师傅说,当年我父母最为向往的地方就是外头的世界,哪怕越过岩壁,登上悬崖,往外看一眼也是好的。”
“我也想去外面看看。”他大大咧咧的笑了笑,“就是好奇,为什么我们不能出去。”
“行了。”
铃铛垂下眼眸:“这话若是被长老们听见了,定要将你关起来一顿训诫!”
“哎。”
叹息一声,看向窑洞外头,依旧是白皑皑的一片,洁净不染脏尘。
洗罢碗后,几人歇下面面相觑,似乎想不到一些有趣的玩意儿可以消磨时间。
桌上摆了一盏泛着香味的白雪烹茶,入口甘甜回味。
铃铛搬了些竹藤条子过来,搁在旁边的地上。锤子则在生了些火,整个屋子都映照的暖洋洋的。
“落雪的日子没法子出去,我们编些箩筐,说说话。等困了便上床小憩一会。”铃铛递了根竹条给阮软,“你可会编织这些?”
她道:“我可以学。”
“我教你。”铃铛眯了眼睛说道。
阮软学得快,看着她编了几次之后也就大概知晓了其中的步骤,很快编了只竹篓子出来。
本想欢呼一声,门口却传来了吭哧的脚步声。
“有人在家吗?”
是李家的二大爷,此刻正在外头跺着脚,将鞋底的残雪结成的冰渣子抖落掉。
“快躲起来。”铃铛让阮软进了里屋。
刚刚准备出门迎接,正巧儿的,外头的人已经自顾自走了进来。
“你们小两口整日的待在家里作甚呢?天天在一起也不嫌腻歪。”李二大爷摸着嘴角的那撮胡子,故意调侃道。
自从他们的师傅走后,铃铛和锤子便开始了相依为命的日子,两人又没什么血缘关系,成日里又待在一块儿,所以族里人自然而然的将这二人当做是一对儿。
铃铛红了脸,皱眉道:“您莫要胡说八道。”
他奸笑着坐在锤子旁边,故意道!“诶嘿嘿。你们两可不就是一对?”
“啪!”
只见锤子一掌拍在桌子上,目光阴鸷:“够了,这种话日后不要再说了。”
他是男子,听得这样的话倒是没什么关系,可铃铛是未曾出嫁的女儿家,总归是在意名声的。
“咋了?我说错了吗?”李二大爷仰着肥墩墩的大脸,“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两是一对,孤男寡女的,每日住在一个窑洞里,早就......”
“闭嘴!”
锤子一把攥住二大爷的领子,双目嗜血,“再乱说话,信不信我把你的牙都给敲碎!”
他平日里干惯了活的,力气大的像头猛兽,着实吓人。
那二大爷噤了声,有些胆怯。
锤子将人松开,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道:“心中龌龊的人,看什么都龌龊。”
“你,你这小子。”李二大爷脸上浮现出气恼与尴尬之色,最后敢怒不敢言,瞟了眼旁边的铃铛,道:“你看看你师兄,开不起玩笑。”
她扯开话题:“不知二大爷今日来我这可是有事相告?”
要知道,她与师兄二人平日里鲜少与旁人有过多的交际,大多都只是遇见时礼貌的叫声叔伯婶婶,客套的寒暄。
他们家简陋的很,寒屋少人踏足。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是他们的陋室。
“哦,差点忘了正事。”他得了个台阶便顺着下来,然后道:“族长说了,这几日我们需得派人去千丈崖和子母湖巡逻,你们俩被安排在今日晚上,记得去。”
“您可知为何?”铃铛问。
“让你去便去,哪儿来的那么多疑问?”李二大爷站起来抖了抖腿,没好气的对锤子道:“听到没有,都记得去!”
锤子没有理睬他,自顾自编制着竹篓子。
“切,什么倔脾气。”
嘴里嘀嘀咕咕着走了出去,满脸的不屑和嘲讽。
待人走后,铃铛自言自语的说道:“怪不得昨日夜里他还与大婶吵架,真是个不好相与的。”
看向锤子,问道:“师哥,方才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闷闷的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活计,道:“我们确实不该住在一起,改明日我去打个新的窑洞。”
铃铛怔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师兄却直接沉默着转身离开。
“怎么回事......”铃铛不满的撅了撅嘴巴,“莫不是怕我麻烦,所以想要甩了我吗?哼!气死我了!”
阮软走出来正好看见铃铛这般可爱的一面,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怎得不高兴了?”
“方才他说的话你没听见吗?”哼!
铃铛双手环在胸前:“气死了气死了,他定是嫌我每日吃的多了,想要甩掉我!不不不,定是他看上哪家的女子了,不想惹人误会......”
说着说着,竟直接趴在桌子上哭起来,道:“果然男人都是世界上最坏的东西,锤子就像是大柴狗,原本和李家的小母狗在草堆里打架,之后又跑去和汪家的母狗卿卿我我!”
“我的师兄也是!我在一块儿待了十几年了,现在说变就变,要去找别家的女子了!”
阮软轻轻咳了声,摸了摸铃铛的脑袋,“再怎么说也不能把自己比作是狗不是?”
“哼,我又没说我是狗!我说锤子是狗!”
铃铛随手擦了擦眼泪,“不说了,我想睡一会。”
她的情绪很乱,一想到日后便要与师兄分开行动,心里忍不住的酸楚。
阮软走到门口,只见锤子斜靠在石壁上,手里把玩着一根狗尾巴草。
听见脚步声连头也没抬,直接问:“你有想起什么来吗?”
阮软靠在洞穴门口,以防外头的人看见自己,轻声道:“没有。”
他想了想,“若是以后想起来了,能带我一起出去吗?”
“什么?”
“你既然能进的来,那就一定知道出去的路。”锤子直言道:“我不想留在这个地方,我想去外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