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醒还想问一问,雪摩士口中的‘它们’到底是谁,又会施展什么样的攻击。
谁知漫天飞石就如同箭矢般抛落过来。
这些飞石是由附近山峦裂分而成,起初只是普通石块,等它们破空砸来时,立刻涌起浓烈火光。
真如流星一样。
这是丁醒抵达第八重天后,遭遇的第一次攻势,他可一点不敢轻视,当下收敛心绪,开始全神贯注的应对起来。
他身外有罗盘保护,俨然就是一副坚不可摧的盾牌,即使飞石密集如雨,却伤不了他分毫。
但飞石同样没有被罗盘的防御力给震碎。
这些飞石也像是拥有灵性似的,一见砸不死丁醒,它们就立刻转变了策略,开始化整为零。
一颗颗的飞石相互叠加,刹那间就交融为一处,在丁醒周围形成一道严密的巨石封锁圈,看它们的举动,分明是要把丁醒封印在乱石中心,彻底镇压起来。
丁醒意识到不妥,想要找雪摩士与雨过庭求援。
结果他扭头一瞧,却见雪摩士与雨过庭的处境没有什么不同,两修身外同样汇聚着铺天盖地的飞石,正如蝗虫一样朝两修扑冲叠加。
两修使尽了浑身解数,却仅仅只能把飞石给击退,但两修每击退一颗飞石,转眼就有两颗三颗蜂拥到跟前。
而且,所有飞石都如同利箭般高速遁行,只要击中雪摩士与雨过庭,必然会把两修撞的摇摇晃晃,直至丧失方向感。
也就是眨眨眼的功夫,两修就被漫天飞石给撞到了千里之外。
整座教主界内,角角落落都是飞石的影子,两修根本逃无可逃,只能硬着头皮与飞石周旋。
但是面对绝对数量的飞石,两修很快就没了退路,失陷在飞石叠加而成的囚笼里。
这些飞石的外相并没有规则,它们最初叠加时,会露出缝隙来,丁醒能够透过缝隙观摩到雪摩士与雨过庭挣扎的情况。
但是随着飞石叠加的数量不断增加,很快就把雪摩士与雨过庭给堵的严丝无缝。
丁醒再也见不到两修模样。
他自己的情况也差不多。
就在他被飞石彻底淹没时,雪摩士给了他最后一句传音:“这些飞石杀不死你,它们只会把你镇压起来,你耐心等候在原处,一旦邪王分身现身,它们就要不攻自破!”
“雪前辈,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雪前辈……”
丁醒想找雪摩士打听飞石底细,但无论他怎么呼喊,都没有得到雪摩士的回应,传音应该是被飞石给阻断了。
丁醒遵照雪摩士建议,独自待在石中,开始耐心等到邪王教主的出现。
谁知封印在罗盘内的力醒斧忽然蹿了出来。
这斧头并不受丁醒控制,骤一现身,对准飞石劈空就斩。
力醒斧的每一次斩击,都会导致成百上千的飞石崩溃解体。
不过这些飞石像是拥有自愈神力,不管破碎到什么程度,很快就能重新愈合如初。
力醒斧似乎也明白飞石的特殊神通,所以每斩击一次,斧身就朝前挪动一次,连续斩击七八次,斧身便在丁醒前方清空了一条隧道。
丁醒瞧见力醒斧的怪异举动,脱口问了一句:“斧兄是在引路吗?”
力醒斧像是要引领丁醒前往某个地方。
但力醒斧并没有回应,仍在卖力的拓展隧道距离。
丁醒并未思虑太久,他便追上了力醒斧的步伐。
他却是万万想不到,这一追之下,竟然追了数日之久,行程不知多少里远。
此刻雪摩士与雨过庭究竟身在何方,丁醒再也找不到。
这几天他一直跟在力醒斧身后,附近全是密集如织的飞石,他根本就辨认不了方向,目前他来到了什么地界,同样是一无所知。
“斧兄,你到底想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
丁醒颇是无语。
他开始质疑力醒斧的意图,究竟是在引路,还是纯粹的游荡?
他朝力醒斧呼喊了很多次,但力醒斧从来不给回应,他让他心里渐渐有了不满,就准备使用罗盘,制止力醒斧的行动。
地书里边含有一道镇压力醒斧的禁法,只要丁醒把禁法使出来,力醒斧就要乖乖返回地书里边。
结果不等丁醒动手,力醒斧忽然凌空一坠。
轰隆!
斧身劈空直下,斩出一条数里长的虚空裂缝。
丁醒急忙散开神念,遁入了裂缝之中,他不禁大奇,这里竟然隐藏了一座神秘结界。
力醒斧先一步遁入结界内。
丁醒不假思索也落入进去。
他环顾一看,心里却是有些失望,因为这座结界非常普通。
结界方圆有数里的空间,地面是墨绿岩石,天空与四方全是绿油油的青色灵气。
在青气之中,仅仅矗立着五根石柱,除了这些石柱外,再也没有任何物件。
丁醒猜测这五根石柱暗藏玄机,就准备靠近过去,逐一详细的打量。
但他定眼一看,只见力醒斧漂浮在其中一根石柱前,就此不再动弹。
这石柱有几万里的高度,丁醒搜遍柱身,发现上面雕刻着六枚闪光篆文。
篆文写的是:
‘袁河到此一游!’
丁醒看见这六字时,目光不由一亮,立刻踩动烽火轮,瞬时就挪移到了篆文附近。
他难掩意外之情,脱口说道:“袁河前辈竟然来过这里,那力醒斧想必就是为了让我追寻袁河前辈的遗物!”
可是附近除了六枚篆文,就再也没有其它东西了啊。
丁醒把整根石柱都搜查了一遍,仍是空无所获。
他最后把风婆婆赠送的天禄神目取出来,看看能否追溯出一些有关袁河的投影。
随着他驱使天禄神目,石柱上旋即涌现出一幕幕流动画面。
只是这些画面与袁河并没有关联。
而纵然没有关联,却仍旧牢牢吸引了丁醒的注意力。
他只看一眼,就立时沉浸其中。
画面中。
最先呈现出天崩地裂的一幕。
像是火山喷发般,漫天都是滚滚黑烟与碎石灰尘。
在那烟尘之中,隐约显露出几道生灵的轮廓。
这些生灵形态不同,但从它们交流的口吻中可以得知,它们应该是出身同源。
“道醒山,已经塌了!诸位弟妹,我等护山不利,重续山体的重任也应该由我等来承担!”
“敢问长兄,山体该如何重续?”
“吾也不知!但七弟是山之子,它想必有办法!”
丁醒听到这里,见投影画面上显露着一头石人的样貌,它轮廓有人形,但肌肤全部是岩石凝结而成。
它就是山之子邪王,“诸位哥哥姐姐,想要让道醒山体恢复如初,必须使用山之心!”
“山之心在何处?”
“在山外!山外群山之中,只要有修士迈过了斩尸境界,那么它们的祖山就一定含有山之心!”
“那好!咱们这就前往山外,去收集山之心!道醒山上,有人修,有我荒修,也有古修,咱们让人修前去诛灭山外生灵,我荒修尾随在后,祭炼山之心,最后让古修再造道醒山界!谅他们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谨遵长兄御令!”
言罢,画面中的几位荒修纷纷隐遁,只剩下山之子邪王驻守在原处。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颗天外彩石落在邪王身边,这些彩石就是几位荒修收集的山之心。
邪王得到山之心,立刻念念施法,把山之心融入到道醒山体里。
邪王每炼化一颗山之心。
盘踞它附近的滚滚黑烟与碎石灰尘就会稀薄一次。
直至有一天,烟尘彻底消失无踪。
倒塌的道醒山也恢复了原始样貌。
但让邪王意外的是,它重续的道醒山不止一座,而是有两座山峰并肩矗立在它身边,就像是孪生兄弟一样。
几位荒修再次汇聚到邪王身边,质问道:“七弟,道醒山为什么变成了两座?”
邪王支支吾吾:“愚弟有罪!你们收集的诸颗山之心,其中一颗是由生灵显化而成,它根脚与愚弟类似,以致于愚弟未能察觉它的异状,把它炼入了道醒山,现今它已经与道醒山同气连枝,道醒山不灭,它本体也能长存!”
那几位荒修听了以后,齐齐向邪王施压:“道醒山是我等之山,绝不能让山外生灵染指!七弟,解铃还须系铃人,是你把它炼入了道醒山,那你必须把它给诛灭!”
邪王沉吟良久,说了一句:“愚弟遵命!”
此言落毕。
邪王化身石人,走去了两座道醒山之间,它弯着腰,抱起其中一座山体的石块,双臂一掷,把石块远远抛去了山外。
它并不是单纯的抛投,石块飞走时,石身会瞬时燃起火焰,渐渐化为飞灰,溃散在天地之间。
等诛灭了一颗石块后。
邪王重新弯着腰,继续抛投第二颗石块。
就这样,邪王开始不厌其烦的抱起石块,并抛到山外摧毁。
日复一复,年复一年。
那一座原本完整的山体,在邪王不知疲倦的坚持下,半拉山体都被抛出去毁掉。
但山体已有灵性,并不愿意坐以待毙,它残存的山躯化为一颗颗的飞石,开始发疯一样攻击邪王。
并对邪王说道:“我是无涯道山,我的每一颗山石都是一条山命,你杀不了我!”
在飞石的攻击之下,邪王所化石人很快就变成了千疮百孔。
纵然身负重伤,邪王仍旧不为所动,继续抱起石块,朝着山外抛丢。
它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把无涯道山斩尽杀绝,它誓不罢休。
无涯道山见它如此顽固,忽然换上了嘲弄口气,对它言道:“你的手足们,全都知道我的根脚,但它们故意把我带来道醒山,它们想利用我杀死你,如果你对付我,那就是中了它们的奸计!”
邪王波澜不惊的情绪里,出现了刹那间的悲伤。
但它很快就恢复原状。
它淡淡的回应无涯道山:“如果我对你无动于衷,那么我与我的手足们都会陨灭!所以我必须诛灭你,这是我的责任!”
“但你灭了我,你自己也绝对活不成!”
“我死了,我的手足们还能活着!有何不可?”
无涯道山竟是无言以对。
站在邪王的立场上,无论怎么做抉择,都是死路一条,反正早晚都是死,那不如拉着无涯道山同归于尽,这样的话,起码邪王的手足们还能活下去。
可是邪王之所以陷入现在的危局,完全是手足们一手导致,那邪王为什么要成全自己的手足?
“它们算计我,是因为它们害怕我!”邪王最后向无涯道山说出了心声:“它们这么做是为了自保,我理解它们的心情,如果我一己舍身,能换来它们的长存,那我宁愿这么做!”
“你可真是一个无私的修士啊!”无涯道山讥讽发笑:“就怕舍了身,也照样杀不掉我!”
“那就拭目以待!”
邪王不再多言,它弯下腰,抱起无涯道山的本命石块,继续毁石灭迹!
而无涯道山对邪王的攻击也越发激烈。
等邪王陨灭的一刻,在它的面前,只剩下最后一颗石块。
但邪王已经无力去摧毁:“差了一点点!”
邪王陨落于此,山位也被无涯道山窃占。
一日日,一年年。
这座教主界也成为无涯道山的领地,它昔年几乎被邪王诛灭,却侥幸保留了一丝元气,正是依靠这股元气的支撑,它又渐渐茁壮成长。
如果没有外力干涉,它早晚可以恢复无涯道山的全盛实力,到时候,世间将再无诛灭它的修者。
但它有所不知的是,邪王陨落之前,在这里遗留了一记神掌。
这一记神掌,就是丁醒此刻所在五根石柱,只要把五柱催动起来,就能把无涯道山彻底灭杀。
投影进行到这里,丁醒已经了解有关邪王的来龙去脉。
但丁醒却是想不通,既然袁河造访过这里,也清楚邪王神掌的来历,为什么不直接诛灭无涯道山?
袁河在这里仅仅留下了六字篆文‘袁河到此一游!’,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观光旅者!
丁醒不禁心想,难道是因为袁河无法驱使邪王神掌?
以袁河的能耐都驱使不了,那谁才能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