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很快过去,京都城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午时,杜月、刑昭带着脚镣手铐被押到城墙底下,三岁的大皇子也被五花大绑的扔到了烈日灼烫的地上,成王命人开始朝着城楼喊话劝降。
守城的将领姓宋,是新帝亲封的定国将军,自从京都城被成王大军围困以后便搬到城楼上同兵士一同吃住,每日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盯着敌营,就怕成王大军突然攻城。因此,他很快就听清楚了对方劝降的话,也看见了处于敌军阵前的杜月、刑昭和大皇子三人,杜月和大皇子他并不熟识,可刑昭却是时常见过,确认身份以后宋将军冷汗直冒。
“快,快去禀告皇上!”
传令官骑马飞快的穿过京城,在宫门处下了马又飞奔去往勤政殿,勤政殿的禁军立刻带着他前往新帝寝宫。
还未进殿,便已经听见殿中丝竹管弦奏出的靡靡之音和女子娇媚的嬉笑声、男子低沉的诱哄声。
“皇上,妾敬你一杯!”
“哎呀,妾胸口好疼,皇上帮妾揉一揉?”
“朕看爱妃不是胸口疼,是老毛病犯了吧?且让朕来治一治。”
……
见了传令官,守在殿外的内侍想到内殿兴致正高的新帝头皮发麻,却也只能抹了把头上才冒出来的虚汗匆匆进门禀报。
新帝被打扰了雅兴,脸一下子就黑沉下来,搂着着急忙慌穿衣裳的美人的手紧了紧,又看了一眼地上几乎缩成了一团的内侍,冷声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是。”内侍松了一口气,起身飞快的出去通传。
传令官心中惴惴不安,规规矩矩的低着头进了殿,跪下将事情说了。
新帝心里为大皇子惋惜了一瞬,却也仅仅只是一瞬,随即就破罐子破摔道,“朕封宋诚这个定国大将军是吃干饭的吗?叫他自个儿看着办吧!告诉他不许投降,这京城能守多久守多久,能拖成王大军多久拖多久。”
“是。”传令官苦着脸走了。
此时勤政殿里的卫国公也得到了城门处的消息,看来成王是忍耐不了多久了,他卫国公府可是开国功臣、世代簪缨,怎么也不能在他这一代断送了,还是要寻个法子向成王示好才是。
透过窗柩看着殿门外的禁军,卫国公脑子里的想法慢慢成型。
城楼上,定国将军宋诚已经知道了新帝的意思,回头看着下头盛气凌人的成王大军神色几经变换,咬紧牙关捏紧了拳头往城墙上砸。
“将军,咱们就任他们在底下撒野吗?”
“国不国,君不君,本将又有什么法子?我先去睡会儿,除非有人攻城,旁的事情就不必报予我了!”宋试缓慢的转身离去,从背后看去他的身形仿佛一下子衰老了许多。
……
成王营帐
“禀王爷,已经在阵前劝降了许久,京都城里没有一丝动静。”
成王一边用棉布擦着手中的宝剑,一边气定神闲的开口,“急什么?如今该着急的是新帝,即便他不急,自然有人替他着急。咱们只需等着便是,将人撤回来吧。”
“是。”
很快,定国公就在勤政殿里犯了心悸的老毛病,消息报到新帝寝殿,新帝正在温柔乡里快活,脑子想也不想的就冲外头道,“想来那老头子也没几日活头了,叫人把他抬回去吧,死在宫里头凭白增添了晦气。”
“是。”
虚弱得仿佛马上就要断气的卫国公很快就被送回卫国公府,得到消息的国公夫人哭得不能自已,却不想等到宫中人一走,卫国公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瞧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样,便是再活几年也有人信。
“国公爷,你……”
“好了,夫人。生死存亡之机,若有什么咱们后头再说,现在速速去将老三那个不孝子叫来!”
“哎,这就派人去叫,这就派人去叫!”国公夫人被那一句‘生死存亡之机’吓住了,急忙派人去叫如今赋闲在家的三子。
国公府三爷一来立刻就被卫国公带进了书房议事,兹事体大,国公夫人亲自守在书房门外防备旁人偷听。
很快,父子二人议事完毕面色沉重的回房换上昔日上战场的盔甲,随后去往家中校场召集府兵、侍卫。五百个曾在战场上历炼如今退下来的府兵、侍卫很快就穿着甲胄,带好武器在校场集结。
卫国公只说了一句,“现今新帝昏庸,内忧外患、国祚不稳,京城已是四面楚歌,成王随时预备攻城,若不自救咱们很快就会成为旁人刀下鱼肉。我有一计可保众位身家性命,诸位可愿随我一战为成王大军打开城门?”
“属下愿往!”五百人整齐划一的声音很快在校场内响起,这些都是曾跟随卫国公东征西战的部下,如今亦是忠诚于卫国公。
卫国公欣慰的笑了笑,举起手中大刀,“既如此,咱们出发!”
“杀!杀!杀!”
国公夫人立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看着丈夫和儿子带着府兵远去,想起卫国公方才对她所说的话,眼眶微红。
这一战若是成了,或许会有人唾骂国公府是背叛新帝、背叛朝庭的走狗,成王暗中也不会信任国公府这般背叛旧主的臣子,更不会重用国公府子孙。可明面上,卫国公带人血战打开城门迎成王进城也算是有了从龙之功,日后成王登基即便是为了做给天下人看显示黄恩浩荡,也不会动国公府。国公府的百年基业还是能传承下去,这就已经很好了。
京城的街道上早就没有了人,卫国公父子带着人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了城门处。城楼上,宋将军宋诚被马啼声惊扰起身出门查看。
“哟,国公爷这是?”
“传皇上口谕:立即打开城门,迎成王进城。”卫国公一脸肃穆。
宋诚愣怔了片刻,“国公爷可有皇上御笔亲书的圣旨?”
“没有,只是代传口谕。”
宋诚有些怀疑,想到卫国公府世代从军、忠贞不二又很快将这份疑心压下,笑着对卫国公道,“国公爷,不是末将有意为难。实在是此事重大,皇上前头已经下过口谕,烦劳您再去请一封圣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