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李太太的话在,江岭自然不敢再针对江峰,博贤书斋的生意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江宅
吴汐不眠不休的守了两天两夜后,旻哥儿的高热总算是退了,人也清醒过来,莲嬷嬷特地熬了鸡汤呈上来,看着旻哥儿胃口大开的模样喜得一堆人直念佛。
等吴汐喂完了旻哥儿,弄玉看着她困倦的模样,温声劝道,“太太,哥儿现下大好了,此处有奴婢们盯着,您也劳累了两日,还是快些下去歇息吧!”
吴汐却是冲她摆了摆手,随即温柔的摸了摸旻哥儿的额头,“旻哥儿闭上眼睛养养神,母亲就在这守着你。”
等小人儿听话的闭上双眼,吴汐一边语调轻柔的吟起从前学的童谣,一边轻拍旻哥儿的小肚子。不过片刻功夫,旻哥儿就睡熟了,吴汐轻轻起身,吩咐弄玉看着旻哥儿,又给屋内众人使了个凌厉眼色才往外头走。
几个丫鬟忐忑的对视一眼,心中惴惴不安,还是规规矩矩的跟在吴汐身后出门去了。
出门以后,吴汐整个人的气质都冷了下来,一步不停的进了荣锦堂的正堂,坐到了主位。主母这副模样显见是生了大气,几个跟进来的丫鬟呆呆的立在下头,还有些弄不清状况。洪升家的借着给吴汐上茶水的动作,给几人做了个“跪”字的口形,一时几个丫鬟都跪好了。
吴汐仿佛没瞧见下头有丫鬟跪着,自顾自的饮了一盏热茶,又和秦嬷嬷、洪升家的、弄玉商议了一下内宅的事务。直到过了半个时辰,刚才对着下头跪着的一堆人开口:
“这两日旻哥儿病了,我也跟着着急上火,倒是忘了问你们,这么多人伺候一个哥儿,怎么就叫他风寒入体、起了高热呢?”
整个江宅上下谁人不知哥儿就是太太的心尖子,这般大的罪过,又有谁敢轻易认下,因此,倒是没有一人敢出声回吴汐。
“哼,往日领赏的时候见你们倒是有几分机灵,如今竟一个个都成了笨嘴拙舌的哑巴不成?”吴汐心里一直烧着一团火,如今见底下没有一人认错,这火一下子就成了燎原之势,“即都没有话说,那便是哥儿得病的根由你们都不知道了?也是我往日纵着你们不知道上下尊卑才敢拿我的旻哥儿作贱!洪升家的,除了莲嬷嬷,这屋里伺候旻哥儿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赶到庄子里去做苦力!也叫他们醒醒神。”
下头跪着的有乳母孙氏、大丫鬟含箫、二等的四喜、白鹭还有四个到了禹州才采买来的丫鬟平儿、安儿、喜儿、乐儿。
见吴汐说了重话,最早跟在她身边的含箫知道若是再无人认罪,她们就真的要被送到庄子上。含箫也顾不得身后的小丫鬟了,膝行几步给吴汐磕头,“回太太,哥儿得病的前一夜并非奴婢守夜,奴婢那日睡得早,实在是不知为何哥儿就得了风寒。”
弄玉、含箫都是吴汐在京城人牙子手里买的,平日做事忠心又本分。弄玉能干,吴汐让她管着库房和账册,含箫虽除了细致没有出挑的地方,吴汐还是将她安排去照看旻哥儿,也算是给足了体面和信任,却不想对方第一句话就是推卸责任,吴汐心里摇了摇头,暗恨自己当日看走了眼。
含箫过后,四喜也膝行上前磕头,“回太太,哥儿得病的前一夜虽非奴婢和平儿、安儿守夜,可奴婢们也是伺候哥儿的,哥儿不好便是奴婢们的罪过,是奴婢们夜间睡得太死,没有多多看顾才出了岔子,求太太责罚。”
听了前头两人的话,白鹭心里颤了颤,使劲回想了一下,当日自己领着喜儿、乐儿值夜的模样,仿佛、恍若是有一扇窗户未曾关紧,一时整张脸都白了。
余下的不用审,吴汐自己就能将罪魁祸首揪出来。
“哥儿得病,乳母夜间失察,今日起便撵出府去。含箫作为管事丫鬟遇事却只想着推诿,降为二等以观后效,白鹭降为三等。我身边的画眉升一等,拔给旻哥儿。喜儿、乐儿降为粗使。”
“是。”
江宅里气氛低沉,住在花柳巷窝棚的陆氏却是欢欢喜喜的预备迁居了。当日离开江宅以后她在街上闲逛,靠着自己往日女工的手艺,在一处绣坊寻了个绣娘的活儿,因着花柳巷实在是不能住人,又在绣坊近处赁了一间屋子。
陆氏不知道的是那绣坊就在江峰博贤书斋的对面,她去绣坊上工的当日正好撞上早晨开店门的江峰和张大。
“夫人!”江峰这一声喊得不敢置信。
陆氏现下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他,若非自身难保,她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于是,陆氏只作未曾听见这声音,飞快的转身往绣坊里头跑。
江峰怎么能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掉,三两步上前就扣住了陆氏的手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挣扎不休的陆氏。
“放开我!大爷许是认错人了,小妇人还忙着去上工呢。”
“夫人!为夫知道当日抛妻弃子妄为人夫也枉为人父,可那也是父亲拽着为夫逃命,不得已而为之。自从咱们夫妻分别,为夫日日夜夜都在后悔!夫人……”
看什么面前仿佛痛改前非、真心忏悔的江峰,陆氏心中冷笑,她知道该如何报复他了,孩子啊,你在天上看着,看着母亲如何为你报仇!
“大爷真是认错了!小妇人就是禹州人士,家中夫君早就一病去了。再说了,小妇人如今布衣荆钗,吃的也是粗茶淡饭,您穿的是一身好料子,小妇人也不敢高攀!”
“夫人,为夫错了,为夫真的错了!往日咱们夫妻如此恩爱,你怎么就能不要为夫了呢?夫人受的这许多苦,就让为夫日后好好补偿吧!”
……
任江峰说得舌灿莲花,陆氏依旧不为所动,反倒是更加剧烈的挣扎,哭喊,“来人啊,救命啊,强抢民女了!”
眼见人越聚越多,江峰也还要脸面,不得不松开她,“夫人,你莫要怕我,我改日再来寻你说话。”
陆氏看着江峰离去的背影,慢慢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