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广安伯夫妇的预料,黄家竟然先来退亲了!
黄姑娘的父亲国子监祭酒黄大人携其妻韩氏亲自登门,夫妻两个见了广安伯夫妇神色颇为难堪。
双方见礼后分主宾坐下,广安伯并不提黄家今日来退亲的事,只是笑盈盈的看着黄大人夫妻,“黄兄和嫂夫人今日来得巧,前些日子家中忙乱,如今正好得了空!我家松儿此次带回来的士仪中有一盒庐山云雾,一会儿你可得陪我好好品品!”
正巧,几个小丫鬟端着红漆茶盘替换了案上已经半冷的茶盏。
黄大人素来是个好茶的,此时看着案上的茶盏,尴尬的笑笑,嘴上应道,“光闻这味就知是好茶”说着端起茶盏,掀开茶盖,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浅尝一口才道“嗯,汤色嫩黄明澈、滋味醇厚甘甜。好茶啊!世侄有心了!”
瞧着自家老爷又被一盏茶勾着忘了正事,韩氏忍不住冲他使了个眼色!可惜黄大人并没有瞧见,甚至已经和广安伯谈论起了《茶经》。韩氏只得趁广安伯没说话的时间,清了清嗓子,“伯爷、伯夫人,实在对不住,我们夫妻今日是为了退亲而来。”
堂下一下子变得安静极了,伯夫人作出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干笑道,“这是怎么了?弟妹可是听外头那起子小人说了什么?我家柏儿虽因守灵病重错过了乡试,但那也是他孝顺哪!况且这两日柏儿已是再好转了!他学识不差,下次乡试必会高中的!”
黄大人见自家夫人先开了口,只能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如今女眷说话,他也不好插嘴。
韩氏甩了甩手上的帕子,脸上颇有些不自在,“也不全是为了这个,贵府这不是还要守孝吗?姑娘家的花期就这两年,若还要等柏哥儿中举,那不耽误了吗?”
广安伯眉头紧锁,又看了一眼从方才开始一直不出声的黄大人,“黄兄也是这么想?”
黄大人闭口不言,最终迫于韩氏的目光才开口,“伯爷,这门亲事还是退了吧!千错万错都在我黄家,贵府的聘礼全数退回,我再另添上一朵珍藏的百年灵芝给贤侄补身子!明年国子监监生的名额让出来一个当做给府上的赔礼!”
大齐朝的国子监向来备受推崇,毕竟进了国子监的门就算是一脚迈进了官场,国子监的监生一但通过每三年一次的结业考便能上书做官,不必一级级参加科考。可惜国子监向来都是要凭借真才实学才能考进去,勋贵之家自然也是有恩荫的,广安伯府唯一一个恩荫名额已经给了二公子。黄大人将其拿出来当做退婚的赔礼还是很有底气的。
广安伯和自家夫人对视一眼,伯夫人冷笑,“退婚这事理亏的是黄家,我们要两个监生的名额!”
黄夫人站起来一拍桌子,“什么?两个……”
黄大人沉着脸扯了她一把,“住嘴!”黄夫人被自家老爷吓了一大跳,只能噤声。
黄大人这才从袖子里掏出原先两家定亲时的信物,“两个就两个吧!我们两家今日便正式退亲!”
两家换回自家的信物,黄大人留下一句,“伯府的聘礼和百年灵芝明儿本官就让人原原本本的送来!”说完便带着黄夫人离去了!
等黄家人走了,伯夫人犹犹豫豫的问广安伯,“老爷,这黄家……”
“理他们做什么?总之这婚是退了,咱们还赚了呢!”
“哼!也就是你不把咱们柏儿的名声当回事!”
“怕什么?不就是被黄家退了婚?他是男子,若要名声便和他兄长松儿一般金镑提名自己去挣才是实打实的!”
……
青州知府衙门后宅
自贺知府接到广安伯的手书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期间他又派出一队人马去京城查探泰安伯府那位二公的府细。
今儿好容易得了送回来的消息,贺知府将几页信纸看了个遍,最终得出结论,这小子是个比广安伯府二公子还值得托付的,学问也做得好,可惜是个庶子!
贺知府想了半晌才去后院寻自家女儿,自家定亲的事情传出去,贺大姑娘就自觉再也无脸见人了,一月以来说了不下十次要去做姑子,多亏了府上下人多,轮流看着她才没叫她做了傻事。即便如此,贺大姑娘还是瘦脱了相。
贺知府屏退下人,将广安伯府给出的对策一股脑的都说了,还有一条,日后贺瑾出嫁,广安伯府还会补贴两万两银子压箱。
“父亲派人去打听过了,泰安伯家的二公子比广安伯府二公子的学问、人品都要好不少,如今已有了举人功名,屋里也没有妾室,只有一个他嫡母给的通房!是个比广安伯二公子还值得托付的,只可惜是个庶子。”
贺瑾将自己关在屋里想了整整三日才在贺夫人刘氏的担忧下走出房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父亲既说他值得托付终身,我便答应嫁,父亲总不会害我!庶子又如何?他学问好,日后我们谋几任外任,就能光明正大的自己过日子了!”
刘氏搂着女儿哭,“我的儿啊!苦了你了!”
得了女儿的准话,贺知府又回书房写信了。
女儿想开了,刘氏开始变着花样的给她进补!短短半月,贺瑾又是昔日那个光彩照人的贺大姑娘了!
京城
广安伯夫人一收到贺家的信便备下许多礼物套了马车回娘家!泰安伯府老伯爷夫妇都还健在,所以并不曾分家,依旧一大家子住在一处。
广安伯夫人先去给自已的母亲请了安,又跟着逗乐一番,将给各处的礼都分派出去!才拉着二太太去二房说话。
姑嫂二人一个想快些丢掉烫手山芋,一个不想让庶子坐大,威胁自己亲生儿子的地位,两人一拍即合。二老爷膝下子女不少,一个庶子的婚事自然不会再意,又是自家妹妹保的媒,无有不应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泰安伯府两位当家人也不会过问这点子事情,于是这门婚事便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