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江屿(2)(1 / 1)

回了东厢房,王妈妈在廊下赏杜鹃一个荷包将人打发了才进了屋。

见江屿守在老太太床前,王妈妈边喂药边小声的说了打听到的事。江屿听她说了一半便一脸严肃地打断,“王妈妈,咱们本就是客居,下回有什么不必再报予我!去取五百两银票送给吴大人,只说是我年节带病母上门借宿给的陪礼。”

王妈妈忙端着碗俯身应下,江屿又坐了片刻才道,“我不便久留,妈妈是母亲身边的陪嫁,我是信得过的,今夜劳您带人守着了!”

“哎,老爷放心!”

吴汐是在莲嬷嬷走后才收到杜鹃送来的五百两,当下就转手给了进门的弄玉。

“姑娘,洪婶子说可以开席了!”

“好,正房的席面摆在花厅,东厢房摆一桌、灶房一桌、外院花厅摆一桌、客房摆一桌!”

吴汐叫了秦嬷嬷、莲嬷嬷、徐娘子、沈师傅做陪共用一桌席面!大门外杨虎和吴砚两个小子点了炮仗,一时院里院外都热热闹闹的!

江屿和身边的管事、长随共用一桌席面,洪升做陪。

“粗茶淡饭,委屈江大人了!”洪升先敬一杯!

江屿一口饮尽。

拍门的大管家周二一脸笑意“客气了,这席面已是极好,若没有贵府收留,咱们怕是还在外受冻呢!”

……

洪升不过一个管事,自有人说话应酬。一桌子席面,江屿尤爱羊头元鱼和奶房玉蕊羹。许久不曾吃得这般开怀,江屿忍不住想起适才门外匆匆一瞥。

洪升见江屿喜欢,亲自为在坐几人斟酒,“羊头元鱼和奶房玉蕊羹两样是我家大人查阅古方改了方子所做与寻常做法大为不同,难得大人喜欢!”

周普见江屿不说话,只得亲自赞了句,“吴大人真是心灵手巧。”

江屿此时正想着母亲前两日说的续弦一事,如今朝堂外戚干政,党派之争早已摆在明面上,成王拥兵自重,后宫太后、皇后争权,大半个官场都下了水。

衮州历年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他为衮州知府平日明里暗里不知受了两派多少拉拢和威胁,如今幸得老师魏阁老暗中运作借着母病按制告假,若母丧还有三年丁忧,姑且算远离了泥潭。

三年后时局变迁,有魏阁老在想来再谋职也不难!只是家中缺了当家主母,他案牍之余为家事所劳,实在有心无力。

如今见了这位吴大人,双十年华,六品司籍女官,人品、能力皆属上乘,又无家族牵扯,聘为正妻再好不过。母亲病入膏肓,此事还要早做打算!

有客住在庄里,主家自然要去探望一番,于是东厢房的宴席才撤了两刻钟,吴汐叫弄玉挑了两支老山参就往东厢房去。

王妈妈客气有礼的将吴汐迎进去,“劳吴大人走一趟了,可惜我家老太太病了不能陪客,否则定要和您说说话。”

“妈妈客气了,老太太吃了药可有好些?”

王妈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屋子里一股药味,吴汐到床前瞧了瞧,老太太头发花白,脸色发青,一丝精神气也没有,是即将久病于世的面相。

吴汐也跟着叹了口气,“妈妈宽心,既是能吃药,老太太这般光景想是快好了。这是两支老山参,原是在京中采办的,药性也足,妈妈收着给老太太补身吧!”

“哎呀!这如何使得?”王妈妈一个劲儿推拒。

眼见吴汐已经往外走,弄玉将盒子往一侧的小几上一放,冲王妈妈一笑,“妈妈收下吧!是我家姑娘的心意。”

王妈妈还没反应过来,主仆两人已出门了。

大丫鬟迎春送客归来特地打开盒子瞧了瞧,“王妈妈瞧,这两支参品相比咱们在衮州时用的还好呢!”

王妈妈笑了,“岂止,这盒子上还刻着松鹤延年呢!这位吴大人真是难得的进退得宜,办事周全。明儿老太太也该醒了,你早些去炖一锅人参鸡汤备着,就用这盒子里的参!”

“是!”

年节是要守岁的,江老太太病重,吴汐也不好找人来投壶、打叶子牌取乐。于是早早沐浴洗潄往床上一躺,打发众人回去歇着!

院子里都静了,前院客房江屿沉着脸看了几封信,又将信纸烧了,长随正要取笔墨纸砚被他摆手止了。

“行了,下去吧!”

客房的灯熄了,江屿却开始辗转难眠。

“唉……”

大年初一一大早,院里院外都热闹起来。

吴汐穿着大红底子粉紫缕金牡丹刺绣缎面交领长袄端坐在梳妆台前由秦嬷嬷上妆梳发,一边从百宝匣里捡出仙鹤云瑞金项圈、金累丝丹凤衔珠簪子,一边问正整理床铺的弄玉,“昨儿夜里东厢房和外院可有什么响动?”

“回姑娘,洪婶说昨儿夜里东厢房用了厨房,她们帮着下了几碗面。”

“嗯”

又是一刻钟,吴汐妆扮好,早饭也提来了。

洪升家的一边给吴汐布菜一边说了昨儿洪升打探到的消息,“江家祖籍扬州,族内有族学,在当地亦是望族,出了不少读书人,做官的也有几家,不过多是七、八品的小官,六品的也有一人,江知府算是江家族里执牛耳者。”

吴汐用完一碗花生酪,洪升家的递上帕子。

“江知府原配早逝,后宅如今有两个妾室,各育有一女。因着妾室出生不高,江知府出门只带下人伺候,府中中馈也是老太太管着。如今老太太病重,江知府怕……便带着人先行了!”

“撤了吧!不过是借宿的客人,知道这些也就够了!”

见姑娘并不上心,洪升家的也不说了,叫了四喜、画眉收拾桌面!

吴汐在屋里走动了一圈,含箫带着一身寒意进了门,“今日大雪初霁,园子里两株绿萼梅开了,姑娘可要去瞧瞧?”

“去!”

吴汐披着斗篷、捧着手炉走到正房门外的时候正碰上江屿带着人从垂花门进来。

男人外罩外发烧黑貂斗篷,一步步从冰天雪地里走来,目光灼灼、身躺凛凛、相貌堂堂、气质冷硬。

吴汐一下子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