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有与我天颜宫开战之心?!”
任轻扬稍稍一怔,马上反应过来。
火焰山开赴青萍,是赤苍穹临时起意,事先谁都预料不到会发生这场动乱。
但现在一刻钟的时间,青萍大街小巷就出现了官府暗地收买的人员,散播圣武开赴,宗门必灭的言论,稳定民心。
苏纶的准备如此充分,是未雨绸缪的谨慎小心,还是图谋极大的勃勃野心?
窥一斑而知全豹,三言两语之间,一个规模惊人的布局就露出了冰山一角,令任轻扬神情阴沉,脸色无比难看。
好死不死的,楚枫又笑道:“这位苏大人似乎是十二年前那场大战后来的青州吧!”
“十二年前,高安那场大战让青州成为了宗门名声最不堪的一地,许多平民百姓对宗门势力敢怒不敢言,寄希望于朝廷大军再度开赴……”
任轻扬眼中厉色一闪:“这位苏大人一直明哲保身,看似无为,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可惜啊,民心无常,惟惠之怀,今日他能收拢民意,他日我们巧施手段,亦能让他一朝为民背弃!”
楚枫却觉得他太乐观了:“胜者随道而修途,败者斜行而失路,恐怕那时已是大势如潮,不容更改。一旦青州之地沦陷,就在北境六州撕开了一道裂口,等到圣武军长驱直入,贵宫又将何去何从?难不成放大日族入境,那时候你们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千古罪人!”
任轻扬脸色恢复平静,向着楚枫深深一拜:“一步慢,步步慢,你所说的不无可能,但天运不在苏纶那里,他既已暴露,下场不问可知,此次多谢楚兄提点了!”
楚枫扬了扬眉:“那我就拭目以待!”
两人互视一眼,均露出惺惺相惜的笑容来,对彼此刮目相看。
“到了!”
前方一栋高楼拔地而起,那宽大的牌匾远隔一街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上面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飘逸潇洒,仙气盎然,不似人间之物。
“天门……这就是曾经惊神宗下市的牌匾啊,呵,放到如今亦是一景了,毕竟敢取这个名字的,也唯有天品宗门!”
任轻扬凝视着牌匾,露出感怀之色。
这青萍十景中的天门霞浪,关键之处不在于这栋比起自在楼还要高出近倍的夕云楼,而是这方牌匾。
当年惊神宗有十三别院,三十九下市,一百零四外访,遍布天下各州。
其中下市便叫天门,意为天品门户,后来战火混乱,这些地方基本都毁于一旦,倒是部分牌匾装饰保留下来。
这夕云楼的主人也是个胆大包天的,竟敢将天门牌匾大模大样的挂上,籍此吸引四方来客,再加上楼高百丈,云霞雾罩,便形成了这天门霞浪的著名景致。
试想丽阳陈家的镜月轩,临水镜月,晓风吟吟,成了丽阳一景,都是日进斗金,这夕云楼在州府内都独具一格,那生意该有多么兴隆?
楼前除了那些瞻仰牌匾的行人外,还有足足八名小厮侯着,仔细观察每一位行人。
见到气宇轩昂的楚枫和任轻扬走来,马上眼睛一亮,上前几步,对着楚枫无比恭敬地道:“可是楚宗主大驾?请!快请进!”
楚枫一奇:“我并未预约啊!”
小厮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仰慕之色:“掌柜的早就叮嘱我们,青云榜上的英杰随时随地都是我夕云楼的贵宾,更别提楚宗主这样的大英雄大豪杰,您无论何时来,我们都要奉上最好的筵席!”
楚枫笑笑:“你家老板真是做生意的好手,怪不得惊虹舫在你这里碰了壁……”
惊虹舫欲收购夕云楼不果,使阴招还被对方破得干干净净,大大丢了面子,这在青萍乃是茶余饭后,令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楚枫还是在丽阳镜月轩时,听那里的跑堂提过,现在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小厮嘴角一扬:“那群满身铜臭的家伙又岂能跟我家老板相提并论,我家老板为了结实天下英杰,哪怕赔本做吆喝,也是心甘情愿……”
楚枫眼睛亮了亮,满是好奇。
哎呦喂,这厉害了!
惊虹舫覆灭的消息此时肯定还没有传到青萍,这小厮就敢发自内心地蔑视一位玄品宗门,夕云楼的东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宝来!”
但就在这时,一声呵斥硬生生打断小厮的话。
一位青衫文士走出,温文尔雅地对着楚枫、任轻扬和后面慢吞吞跟来的夏晨曦与梅星道:“鄙人何海,四位请随我来!”
“州府果然不比寻常郡城,连酒楼背后都是藏龙卧虎,有意思!”
通过天机秘钥,楚枫见识到了返虚的强大,此时来到首府青萍,又能一观富饶繁华后的明争暗斗,当真不虚此行。,
在何海一路殷情的引路介绍下,楚枫一行来到夕云楼的最高层入座,已有了一桌绝不逊色于春江花月宴的筵席候着,精致华美,色香俱全。
楚枫自从跟黄蓉学过做菜后,也渐渐有了几分美食鉴赏家的细胞,好不容易完成虎口夺食的任务,又令他心态较为放松,毫不客气地品味起来。
任轻扬品着美酒,来到窗边,极目远眺,夏晨曦神情有些泱泱,梅星则目光如电,一样一样菜肴扫视过去,眼中却又很快露出嫌弃之色,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敢留下这牌匾,又对惊虹舫不屑满满的,恐怕唯有十方势力之人吧!但我听任兄先前之言,这里又好像不是天颜宫产业,那我可真是有些好奇了!”
一饱口腹之欲后,楚枫随嘴一问,全当好奇。
“楚兄这你就问错人了,夕云楼幕后的东家,别人不知,夏姑娘可清楚得很!”
谁知任轻扬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居然将目光望向夏晨曦。
楚枫心中一咯噔,既警惕于观察细致的任轻扬会不会看出他与夏晨曦的真正关系,又吃惊于他话语中的意思。
夏晨曦清楚,难不成夕云楼的幕后是大夏皇……
细细一想,楚枫摇头失笑道:“那惊虹舫的跟头摔得未免有些狠,恐怕幕后还有别人的唆使吧?”
就在这话音刚落之际,楚枫的后颈突然一沉,一个似无形似有质的东西趴在他的肩膀上,朝着耳边阴森森吹了口气,无尽怨毒的声音响起:
“少主,你将本座害成了这副模样,还在说惊虹舫的风凉话,未免太过狠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