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到宣德宫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以往未登基前,大年初一自己都是陪在母后的身旁,大年初二的时候,母后与长姊往往因为想念宋弥尔,会将她接入宫中小住两天,待到初四再送回丞相府。因为母后与宋弥尔的母亲情同姐妹,更是将宋弥尔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宋家对着自己的乖女儿大过年竟要去皇宫待上两日也是觉得十分欢喜,倒不是为了攀附太后与长公主,却是真心觉得太后待宋弥尔亲如母女,宋弥尔过年去陪陪自己的“母亲”,也是应该。因此,每年的初二,沈湛倒是都与宋弥尔一同过的,以往宋弥尔年纪小,自己也就当她是自己的小妹妹一般照顾,也习惯了大年初二跟着宋弥尔一路打闹,也是自己当皇子时最放松的时候了。如今宋弥尔嫁给了自己,成了皇后,沈湛初二时再来找宋弥尔,心中倒是有丝丝异样的情绪,但这异样究竟是什么,沈湛却没想着深究,他心中还计划着另一件事情。
“出宫?!”
宋弥尔听着沈湛的话语,着实是吓了一跳,面前的沈湛用一副“是不是觉得我待你很好”的眼神望着自己,倒是弄得宋弥尔哭笑不得,倒是许久没看见沈湛这般孩子气的模样了。不过沈湛提出的出宫,自己倒是真的有几分心动。
“什么时候出宫?去哪里?”宋弥尔眯了眼睛瞧着沈湛,语气颇有些迫不及待。
沈湛睇着宋弥尔的模样,心情大好,伸出手捏了捏她莹润的小脸,方才笑道:“正月十五,皇城里头走一遭,如何?”
沈湛想带着宋弥尔出宫倒也不是一时兴起,这段时日,自己被政务和太常寺的人烦的够呛,若不是宋丞相主动揽了一堆杂事过去,又劝说了太常寺的那几位老臣,自己恐怕还没这么好的日子过。沈湛心头存了几分感激,又念着宋弥尔嫁给了自己,再不能大过年的时候和她的父母兄弟姐妹团聚,心头又有些愧疚,正月十五的时候,宫中事务该处理的差不多也处理完了,该会见的各个宗室子弟也差不多见了,自是没什么大事,据叔善说那日皇城里头最是热闹,故而沈湛便想带着宋弥尔出去走一遭,也好看看自己登基一年来治理的家国,又是否有些什么变化。
“正月十五?上元节么······”宋弥尔喃喃自语,脸突然有些红,“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上元节自来便是情人们约会的日子,沈湛选那个时候约自己出去,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
也没过多久,上元节说到便到了。
自沈湛那一日提过之后,宋弥尔便对着这一日有些心心念念,但在自己的宫人面前,却是半点口风不露,面色也丝毫不改。但自己私底下已经偷偷配了好几套衣服。皇帝和皇后偷偷出宫,可不是一件小事,但也不是没有先例,大历开国的皇帝皇后,便时常喜欢着了便服出宫去玩,反正身边也有暗卫跟着,天大地大皇帝最大,皇帝铁了心要出宫玩,谁还敢拦?怕就是怕那些老臣因此劝谏,别的不说,关键是烦啊!因此,皇帝带着人出宫玩时,一般都会想了法子偷偷出宫,并不会声张出去。沈湛这一次也是存了这样的念头,除了自己贴身的侍从安晋,谁也没告诉,带了暗卫便在太元殿暗角的假山旁边等着宋弥尔来。宋弥尔倒是没法子谁也不告诉,身边的几个贴身的侍女不说,都是些忠心耿耿的,自己突然不见了,还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单就是嬷嬷淑节,头一个就是瞒不了的。淑节嬷嬷多精的人呀,她发现了太后也就发现了,到时候万一把太后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再给急出病来,可是不得了。
于是宋弥尔便通知了自己贴身的侍女清和、浴兰等人,又乖乖地去了寿康宫,与太后悄悄说了此事。太后一向是个开明宽和的,听见自己的儿子要带自己的媳妇去过情人节,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差点便从榻上起来亲自为宋弥尔挑选衣服,宋弥尔与云溪好说歹说才将她劝住,太后犹自不甘,从自己的私库中给宋弥尔拿了数张千两的银票,又给了许多碎银子,让她出去好生逛逛,若是遇着小摊小贩,大票子便不如碎银子好使。宋弥尔哪里缺这点花头?虽说一两千两都够在京郊买一处普通的二进院子了,但对于宋弥尔一件首饰可能就数万两的人来说,几千两不过是个零头。太后又哪能不知道这些,不过是偏宠着宋弥尔,给她点零花钱用用。宋弥尔也明白太后的心意,于是也笑着接了,又甜甜得谢了,已经颇为清艳的脸色荡漾着甜蜜的笑容,看得太后心情大好,又着人拿了一匣子自己珍藏的珠花给宋弥尔,道是与宫里的不一样,戴出去也只是富贵,倒不会露馅。
待到宋弥尔偷偷抄小路去见沈湛的时候,沈湛瞧见的便是这样一位姑娘:为了低调,她穿了一身芙蓉色绣绿梅的襦裙,外头是件淡绿色镶兔毛袄子,卧了兔毛的手笼,梳了个垂云髻,边上只别了一朵素粉色的珠花,耳边戴了两颗浑圆的粉色小珍珠。不知从何时开始,宋弥尔便一天比一天长得更加娇艳明媚,明明是丝毫不起眼的发饰衣着,穿戴在宋弥尔的身上,可偏偏就让人移不开眼,加之肤色莹白如玉,衬着绿色的袄子,更是将脸上手上露出的肌肤显得清灵灵水嫩嫩一般,见之忘俗,美貌非常。
沈湛见着宋弥尔这个样子,自觉心情也好了不少,自自然然地便勾了唇,牵着宋弥尔的手,便进了假山,朝里头的暗道走去。
这暗道还是大历前头那个朝代的帝王所修,对于骄傲的大历帝王来说,他们不会允许自己有被别人攻入宫门的那一天的。倘若真的有那一天,他们也宁愿与国共存亡,也决不会仓皇逃窜。这个道理,还是大历的开国皇后告诉他们的。因此,这样的暗道,对于大历的帝王是没有用的。不过,若是用作微服出宫游玩,倒还是不错。
···
大历商业繁荣发达,前朝重农轻商的风气在大历并不存在,自开国以来,大历大力发展商业与手工业,又广开口岸和贸易通道,商业发展空前繁茂,城市商品经济发达,农村商业贸易活跃,已经逐渐形成了品种繁多、各行各业兴盛发展的商业市场。在大历帝王的大力推行下和经济的作用下,大历的百姓生活也十分地积极向上,民风开化,前朝那种只有逢一、五、十五有集市和夜市的情况早已不复存在,大历的商业繁茂程度已经令人咋舌,就拿皇城来说,以往中轴线只允许皇帝通过的道路,如今已经摆满了摊位和商铺,所有逢十字、井字、田字路口与交通便利的道路都设满了各式各样的商铺,在普通的日子里,大部分的商铺都是巳时开门,戌时关门,一些特殊的店铺,如酒楼、清乐坊等地方,更是营业到子时,而某些更特殊的地方,如青楼、歌舞伎坊则与普通商铺相反,一般是酉时开门,辰时才歇业。而在节假日里边,例如国庆日、皇帝、太后和皇后娘娘的寿辰、端午节、重阳节、中秋节等,更是通宵达旦,到了子时都还灯火通明,燃烧的烛火与喧闹的人群将天边的月亮星子都衬得黯淡无光了。
而今日的上元节,更是节庆中最美好的日子。不仅有灯火通明喜庆热闹的商铺酒楼通宵经营,更有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上元的灯会端午的舟,中秋的月饼重阳的酒”,上元灯会更是上元节娱乐项目中的重点。在上元节这一天,不论是住户门口,还是商铺外头,甚至是罕有人通行的陋巷之中,都挂满了暖色的花灯。大户人家的花灯总是要精致奇巧些的,讲究些的,便是紫檀、红木、花梨这类价格昂贵的硬木做灯的骨架,找了老匠人精雕细琢,上面或刻雀鸟花草,或雕图腾族徽,灯扇用了上好的绸缎,要质量上乘又要利落通透,灯扇上绘了花鸟鱼虫、山水人物,又或者画了“诸邪退散”“丁财两旺”“出入平安”,甚至还有“早生贵子”“早登科”等图画和字样,而图案的笔触也能看出挂这灯的这一家的底蕴和讲究,灯上垂悬的流苏要点配白玉或翠玉,又或者在骨架上镶了各色的宝石,风吹过来,灯光与宝石交相辉映,流光溢彩。普通人家的灯,便没这么讲究了,骨架也就是普通的松柏梧桐等木材,用了棉麻布料包裹,写上诸如“祥瑞如意、福寿延年”字样的吉祥语言或画上吉祥图案。也有竹编的宫灯,倒是不拘百姓或是胄贵,用竹片编了花灯,用竹片规则化的纹理,形成了天然的装饰,小巧玲珑,倒是别有一番情趣。而官府出钱出力在各个街道上挂上的花灯,更是材质式样都平凡普通,每一个花灯都一模一样,印上了国号与“社稷平安”“风调雨顺”的好话,不过,一条街道望去,一模一样的花灯随风晃荡着,暖洋洋地照着人的眼和身子,倒也十分打动人心。
灯的制式也各不相同,既有室内的挂灯、座灯和高架戳灯,又有室外的风灯、壁灯和各式提灯,而宫里边多是清一色两尺高的八角琉璃宫灯,以西洋的玻璃为灯身,周身坠了十六条赤带黑结穗子,下头又有姜红色流苏并着中间掏空穿了铜铃的翠湖玉,也是精巧非常。但皇宫毕竟不比外
头,自沈湛登基后不过第一次选秀,后宫里的人少得可怜,挂了满廊满路的灯也无人欣赏,整个宫廷到了夜深便静悄悄的,哪里比得上热闹繁华的民间,让人心醉?尤其是上元节这样一个适宜青年男女约会的日子,便随处可见拿着各式提灯,站在各种风灯、壁灯之下谈天说笑的年轻男女,灯光映衬着少年少女羞怯的脸庞,又为这节日增添了不少的情趣。
沈湛牵着宋弥尔的手,放佛一个真正地富家公子哥儿带着夫人,十分随意地四处走走停停,遇着买特色小物的摊点,还会停下来看看。暗卫们早就被催着散在了各处,看似松散,实则精神都集中在那对容色极为出众的青年男女身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动作。本来,若是有人时不时地便要朝哪一处凝凝神,动作多了久了,细心的人再怎么也会留意到,可偏偏沈湛与宋弥尔的样貌都十分惊艳,即使衣着普通,也掩盖不了身上那股清贵的气质,走在路上,男男女女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甚至还有人看得发了痴,直直地停在了路中间,连灯掉在了地上砸到了自己的脚都毫无反应。因此,那几个暗卫的动作便就不那么引人注意了,只当是也被眼前这对男女的气质容貌给迷了去,大家也都能理解。幸而如今已不像几百年前的朝代那般美人十分稀缺,见到十分美貌的,还会引起围观,还留下了“看杀卫玠”“掷果盈车”的谈资,随着国家的发展和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普通百姓的条件变好了,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了,外在的样貌和内心的层次也有了提高,美人儿也渐渐多了起来,美人见得多了,再加上眼界的提高,甚至连那蓝眼睛高鼻梁红头发的人都见了不少,对美也有了一定的抵抗力,所以,虽然沈湛与宋弥尔的模样已是十分惊为天人,但周遭的人还是能够勉强克制得住,不会出现过于失态的表现。
对于周围的人都在偷偷觑着自己的事情,沈湛和宋弥尔早就察觉到了,不过两人早就习惯别人各式各样的目光,因此倒也十分坦然自然,只自顾自地走动,四处看热闹,嘻嘻哈哈地难得十分开心。
沈湛见着这一条条街道上繁华的商业和富足的民生,不自觉地便翘起了嘴,自打自己登基一年来,虽说许多新的政令被那些老臣们拖延或阻挠,但还是有一小部分颁发并实施了出去,自己也曾偷偷派暗卫去各大酒楼茶肆打听消息,听得百姓们对自己这位新帝的称赞,心头自是十分的高兴,而今日,更是目睹了这大历的繁荣,心中那种想要自家江山繁华永固的信念更是坚定,也更是愉悦放松。宋弥尔被沈湛牵着手,也感受到了身边人愉悦轻松的心情,她偷偷抬起头睇了睇沈湛的神色,见他面带笑意,十分地闲适,又低下眼瞧了瞧自己被沈湛握着的手,不由得也轻轻翘了翘唇角,看来,自己的皇帝哥哥是真心想带着自己出来玩的,往日初空等人老是说陛下对自己是十分地上心,自己平日里还不觉得有多明显,而今两个人出来玩,远离了那森冷严肃的宫廷,这种感觉倒是变得强烈了起来,宋弥尔心中开心,也暗暗下定决心,自己定是不能负了沈湛的心意,要做一个能陪伴他为他分忧的皇后。
因为是冬日,天色早就黑了,皇城的灯早就尽数亮起,但沈湛与宋弥尔下午都吃了点心,都还没有怎么饿,而沈湛又想着再了解了解这百姓民生,所以便决定先四处逛逛,宋弥尔得了太后的零花钱,正盘算着怎么花呢,见沈湛主动提出要陪她先逛逛,自然是十分地高兴,也觉得作为皇帝,沈湛对自己确是贴心,心中也更是熨帖。
一路走走停停,宋弥尔便被一家路边的小摊给定住了。那小摊上也没有卖别的东西,不过是看准了今日出来玩的多是青年的男女,因此便做了许多小巧玲珑的小玩意。有巴掌大的松木或桃木香炉,上面雕了镂空的芍药花朵,这香炉本身便有丝丝香味,又在里头放了一星半点大的团香一朵,也是些寻常的桃花、桂花香味,但造型小巧讨喜,香料的味道又是女子惯常喜爱的,也是十分地受欢迎,待宋弥尔靠近那摊位之前,便陆陆续续买了十多个出去,乐得摊主眉开眼笑;又有摘了各色花朵制成的花盒,虽说保存不了多久,但花花艳艳的十分好看,这种花盒倒是难得见到,几为夫人一见便错不开眼,围在一边小声地讨论着买哪一盒好;还有各种精致的发簪和吊坠,也以花月为主题,或是木雕或是陶瓷,虽不名贵,但也胜在十分有心意。哪个女子抵抗得了这些精巧的小玩意呢?宋弥尔看了一眼便不自觉地往那摊上走去,她还拉着沈湛的手,这一走便将沈湛也拉了去,沈湛瞧着自己这位皇后妹妹难得露出这般迷恋的表情,一时觉得好笑,也任由她拉着,走到了摊位的前面。
那摊主见着两个如画中一般的人走来,瞧那周身的气质,定不是凡人,虽衣着朴素,但保不齐是哪家勋贵闹着玩呢?于是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十分地殷勤。沈湛被拉着到摊前时,还想过这样的小摊面上的摊主,会不会是那种见识少而没有什么眼色的,如今瞧见他虽然面露惊艳,但却丝毫没有不该有的情态,只是添了殷勤,便也高看了两分。又见着宋弥尔选得仔细,不由得起了逗弄之心:“弥儿妹妹可是嫌平日里穿戴不合心意?恁地选得这般仔细,为夫可是亏待了你?”
宋弥尔嘴巴一撅,“夫君哥哥这就不懂了,这女人哪里会嫌自己的首饰用具少了?我见着这些物件十分地精巧别致,当然是想收为己有了。”
沈湛眉梢一挑,又反问道,“你的玲珑盒可都还装得下?”玲珑盒是宋弥尔为自己首饰盒子取的别称,别看叫做玲珑盒,一个盒子可是足足有七八层之高,每一层都有长三尺宽两尺,里头满满当当都装满了珠宝,这样的盒子不计其数,原先出嫁前这般装满珠宝的盒子都抬了八抬,入宫之后太后和沈湛赏赐的又添了十多个盒子,真是每个时辰换一个戴怕都半辈子都戴不完。那玲珑盒里头的首饰,哪一样拿出来不是价值连城的,而今却看上了这可怜兮兮的小摊上的物件,女人啊女人,当真是难懂。
宋弥尔可是听懂了沈湛话中的揶揄之意,飞了沈湛一个眼刀,“夫君哥哥,首饰买来可不是全都要戴在头上的,放在里头看看也是好的。”
宋弥尔那个眼刀飞得沈湛心头一酥,倒是觉得自己这个皇后妹妹出了宫倒是比在宫中更活泼自在了,愈发觉得自己带着她出宫的决定是明智的,又听得她夫君哥哥夫君哥哥地叫唤,又觉得真的好似青梅竹马的寻常夫妻一般,一时又觉得有些难以言喻的滋味在里头。
那摊主见面前这位丰神俊逸的郎君望着自己的娘子凤目含笑,那娘子低着头选饰物,水灵灵地眼睛也是笑着,两个人定然是愉悦地,于是便大着胆子推销自己的物件,“夫人可别小瞧这簪子,看着不起眼,里头可是大有玄机。”说罢,他拿起了摆在正中间看着最为名贵的一根簪子,这是这摊位上唯一一根青金石的簪子,料子倒是帝王青的上佳料子,只不过造型比较朴素,只是一朵半开半合的莲花一朵,并无特色。但见那摊主拿着簪子不知用什么手法轻轻一转,那朵莲花突然就全部张开了花瓣,里头正藏了数颗晶莹的水晶,正像是这花莲上的露水一般,宋弥尔一下就被这莲花吸引住了目光,连沈湛都经不住多看了一眼,平日里这般巧思早就见得多了,不过出现在这种普通的小摊上,倒也是难得。还不等宋弥尔与沈湛收回目光,就见那摊主拿着那朵莲花又是一转,只听“喀”的一声,那朵莲花竟然只剩了里头的莲蓬,花瓣全都朝着下面,又见那摊主大拇指一顶,那莲蓬便掉了下来,只剩一小片和簪身连着。宋弥尔吸了一口气,凝神看去,看莲蓬掉落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空心的管道,宋弥尔正要拿那簪子,又见那摊主往里头倒了水,也不知那摊主又如何摆弄了一下,那水竟然从簪子尖头的部分流了出来。
沈湛不知想到了什么,心头一跳,也不等宋弥尔回过神来,便上前一步沉声说道,“这簪子我们要了。老板可还有别的精巧的物件拿来瞧瞧。”
摊主见这对男女果然会被这种巧思所吸引,心中也是窃喜,忙不迭地又从自己桌下的口袋中拿出了几个镯子和吊坠,一边演示,一边让沈湛和宋弥尔挑选。宋弥尔瞧着沈湛的神情,又看了看那簪子,自然是明白沈湛的意图,当下便也仔细选了起来。
今日跟在沈湛与宋弥尔周围的暗卫有十几人,都是暗卫中顶尖的高手,其中领头的便是伯尹和陆训。此刻陆训见着不远处沈湛和宋弥尔头碰着头认真商量选择的情形,不由得咧开了嘴,拍着手撞了撞身边冷峻沉稳的伯尹,“陛下与娘娘的感情可真好,也只有咱们的皇后娘娘这般貌若天仙似的才能治得了陛下,也不知道陛下和皇后娘娘生的小主子是像陛下多些,还是像娘娘多些,不管像谁,怕都是美得很美得很,大哥你说是吧?”伯尹斜了一眼像个猴子一般跳来跳去的陆训,没有说话,但看着沈湛与宋弥尔的眼神倒是柔和了许多,放佛已经看到了小主子的模样一般。而陆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已经嗤嗤地笑了起来,半点没有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