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这条消息,来的实在是蹊跷,而且疑点众多。您冷静下来细细想想,胡人他们,如何会知道一年多以前,将军府的事情呢?”
飞云苦口婆心地劝说。
萧焱却不这么认为。
“那日我太过担忧芊芊的安危,确实不曾细查其中端倪,那两个产婆,是宫里请来的,一直以来都给宫里的贵人们接生。就算是芊芊突然受惊生产,也不该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萧焱仔细回想那日的细节,眸光忽然一凛:“那日,产婆抱给我的孩子,身子是冷的!”
他似忽然发现了巨大的希望,整个人顿时激动不已。
“是冷的……是冷的!飞云,那日产婆抱给我的孩子,是冷的!”
飞云还没反应过来。
小少爷死了,那不就该是冷的吗?
不等飞云想明白过来,萧焱就紧紧握住了飞云的肩膀,激动得声音颤抖:“芊芊刚刚生下的孩子,怎么会一点余温都没有呢?她生下那孩子,到那孩子到我手中,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孩子不是我的,那孩子不是我的!是那两个产婆把我的孩子带走了!”
云听完萧焱的判断,震惊不已。
若真如将军推测的这般,那小少爷,就当真还活着!
可他此刻却丝毫不能为小少爷可能还幸存于世的消息感到高兴。
因为此时得知小少爷还活着,对将军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将军,纵使知道了小少爷还活着,如今,您又能怎么做呢?”
萧焱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为将者,在上战场的那一刻,就早已做好了抛却一切的准备了。
上了战场,便要舍小家,甚至是自己。
心中只能有国,只能一夫当关,护卫天下子民。
飞云不忍,却还是不得不劝道:“将军,您就当……不曾知道这个消息吧……”
萧焱充满希望的目光,顿时破碎了。
他袖中的长命锁,也一下无情地跌落到了地上。
……
雍王府。
杨初莹在自己院里,独自上火生着闷气,嘴上丝毫不留情面地教训底下人。
“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
“娘娘,那日本来一切都进展得十分顺利的,但是谁也没料到那白芊芊竟然会被墨王爷给救走……奴婢怀疑,那白芊芊的身边,一直都跟着暗卫!不然……她不可能那般幸运,能被墨王爷救走的!”
杨初莹嗤笑,狠狠地甩下茶盏,茶杯里的热茶飞溅起来,一下躺上了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奴婢。
“你还敢胡说!当本宫不知道吗?不过是做个手脚,让她的马车失控落下悬崖,不过片刻的功夫罢了,她是如何做到一个人挨到半夜,还能等到墨王爷的救援的?”
跪地的奴婢也十分不解,难道那白芊芊身边,还有高人相助不成?
她们根本就不知,白芊芊为了努力活下去,差点废了自己的一双手。
“那白芊芊还真的个狐媚东西,本宫倒给她做了嫁衣裳了!她这番遭难,不仅全身而退,还因祸得福得到墨王的青睐!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然能让那个向来不近女色的墨王爷,亲自去跟圣上提亲,娶她这么一个没人要的女人!”
杨初莹眼里闪过一丝的嫉妒,她忿忿不平地用力扇着扇子。
她为了固宠,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这么长时间以来,半步都不敢行差踏错,每日用尽了手段,都不能阻止雍王喜新厌旧。
白芊芊倒好,本就是一个不清白的女子了,还惹上了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居然还能让光风霁月一般的墨王对她另眼相待?
杨初莹怎能不恨!
还有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褚少珩!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褚少珩这小子,眼神里的有些东西,实在叫她不寒而栗。
一个两岁半的孩子,怎么会让她觉得莫名心生畏惧呢?让她总是莫名心生出一种,他似乎知晓了一切的错觉来。
每当脑海中出现这般匪夷所思的念头的时候,杨初莹总会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她最近真是思虑过了头了,竟然还会顾虑起一个乳臭未干的病秧子来了!
“王爷回来了没有?”杨初莹扶着头疼不已的脑袋,冷声问道。
“回来有一会儿了,现下在书房。”
“那正好,把本宫让小厨房做的梨汤端来,本宫去给王爷送去。”杨初莹说着便要起身。
几个丫鬟们神色一变,急忙相劝:“娘娘,夜都深了,王爷他……兴许已经歇息了……”
“这才戌时一刻,王爷从不这么早歇息的。废什么话?让你们去端来就去端来!”
杨初莹重新梳了妆,换了衣裳,丫鬟端着刚炖好的梨汤,一起到了雍王的院子。
雍王的随侍立在书房外,一见杨初莹,整个人顿时脸色一变。
他连忙下了台阶,走出好几步来迎,一脸赔笑:“什么风把侧妃娘娘给吹来了?”
杨初莹微微一笑:“少贫嘴了,去向王爷通传吧。”
随侍面露难色,笑得一脸谄媚:“娘娘,这可太不凑巧了,爷他……他今日处理政事累了,现下已经歇下了。”
杨初莹冷下了脸:“可本宫看这房内,分明烛火都没熄呢。”
随侍眼神闪躲,支支吾吾:“这……”
“给本宫让开!”杨初莹冷声道,随后大步迈向书房。
她才上台阶,便听得书房内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媚叫。
杨初莹顿时愣在了原地。
“王爷……”
那声音娇媚异常,混杂着男人的低喘,显然屋内正春意盎然,如鱼得水。
杨初莹柔媚的面庞此刻因为极度的嫉恨而逐渐变得扭曲。
她气得胸膛起伏,差点站立不住。
丫鬟们连忙上手来扶,不小心将盛着梨汤的碗给翻到在地。
此番动静一出,屋内顿时雅雀无声。
紧接着一番急促的换衣声之后,雍王走出了书房,见到了一脸惨白的杨初莹。
他面色有些讪讪,死死地瞪了一眼随侍。
一见地上的狼藉,便知杨初莹此行为何了。
他悄悄看了一眼身后,心中暗暗埋怨杨初莹的多事,搅了他的好事。
“你怎么来了?夜深露重,你怎么穿得这么少就过来了?”
雍王伸手向揽着杨初莹,杨初莹微微一笑,欠身躲开了。
不过杨初莹这么多年能荣宠不衰,自然深谙男人的心思,她知道王府里要添新人了,这是她阻止不了的事。
若是懂事的宠妃,此刻就应该乖顺地让开,最好表现得又柔弱又乖巧,好让王爷心底多上一分怜惜,这样日后王爷心中也会多一分对她的亏欠。
可今夜的她,失了几分理智,并不想给雍王偷吃的行为一个台阶下。
杨初莹面容带笑,但笑意却半分不达眼底:“王爷,咱们王府,这是要有新的姐妹了吗?”
雍王尴尬地笑了笑,并未作答。
他宠爱了杨初莹许多年,这么多年,情意自然是有几分的。
如今看杨初莹这幅故作从容淡定的样子,心里知道她定是伤心的,即便她此刻做出的这番态度乃是大不敬,他也不忍苛责。
顾之歌紧紧地等在书房内,半天都不见雍王回来,她悄悄推开窗户看向门外,门外赫然站着雍王府里一直盛宠不衰的杨初莹。
她眼眸一转,忽然一笑。
她默默将整理好的衣裳又给弄乱,作出一副柔弱不已的模样,怯生生地从书房内走了出来。
她含羞带怯地抬头看了一眼雍王和杨初莹,愧疚不已地跪倒在地,连跪地的姿势,都是极美的,我见犹怜。
“侧妃娘娘,都是臣女的不是,惹得您不快了,臣女这就离开……”
雍王的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拉住了顾之歌欲走的手:“你做什么离开,外头天都黑了。不是都让你在书房里好好待着了吗……”
顾之歌柔柔弱弱地轻轻靠着雍王,眸光盈满了眼珠:“可侧妃娘娘来找您了,之歌又不是王爷的什么人,怎能……”
杨初莹在心底冷笑。
好一个顾之歌啊,这招以退为进,实在是用得漂亮!
她说出这番话来,雍王定会不日给她一个名分,让她光明正大地成为雍王的女人,而且还无形之中,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杨初莹自然清楚她的打算。
但她也不会让顾之歌这般得意!
她掩唇一笑百媚生:“原来是顾家的庶女,之歌妹妹啊!我还当王爷今日兴致来了,寻来了那个勾栏瓦舍里的歌伎呢!之歌妹妹千万别误会,实在是你方才的叫声,实在是婉转动听,余音绕梁啊!”
顾之歌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杨初莹眼底升起了一抹快意。
小贱蹄子!
都是她玩剩下的把戏,还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
她既想这么想进雍王府,那她就会让她后悔进了这个地方!
杨初莹微微一福身,对雍王道了声万安:“臣妾就不打扰王爷今日的雅兴了,今日,就先告退了。”
说罢看都不看一眼顾之歌,翩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