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芊芊给小翠置办了一些过冬所需的衣物,和药婆一起把小翠送回了医堂落脚。
她撑着伞回到了宅子,收起了伞,抖落了一身的雪。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家里来了贵客!”
玉兰一看到白芊芊的声音就着急忙慌的喊。
她焦急地小跑过来,顺手接过了白芊芊手里的伞和披风。
“是谁来了?”白芊芊疑惑的问。
“墨世子来了!”
“他?为何而来?”白芊芊震惊的一挑眉,跟着玉兰一起去了会客厅。
会客厅内,墨景行端坐在轮椅上,白色狐裘盖住了伤腿。
他身着华贵的靛蓝色长袍,袖口镶着金丝流云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祥云宽边腰带,坠一个水头十分好的白玉腰佩。乌黑的头发束在了银白冠内,白玉晶莹玉润,衬得公子俊采星驰。
白芊芊抬脚迈过了门槛,福宝见了,立刻恭敬的躬身行了一礼。
墨景行亦转眸过来,和雪中归来的白芊芊遥相对视。
她周身带着雪气,脸颊冻得红润,似饱满诱人的水蜜桃。黑发乌亮,雪花点缀其上,更衬得她肤白貌美,盈盈长睫上挂着一些不听话的雪花,如花美眷,简直清丽不似凡尘来。
“杏红润里盈盈笑,湿透妖桃薄薄红。”
墨景行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这句话来。
都说鲜花配美人,他却觉得,雪和美人,似乎更为得宜。
“墨世子?”
白芊芊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墨景行的思绪,他带着些许歉意道:“墨某没有拜帖就擅自登门拜访,还望白姑娘莫怪!”
白芊芊哪里敢怪罪身份尊贵的墨世子,连连摆手,吩咐下人,给墨世子看茶。
她疑惑的扫了一眼福宝面前放着的大箱小箱。
“不知墨世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墨世子温润一笑:“上次在医馆内,墨某多有失态,唐突了白姑娘,若非白姑娘解围,只怕墨某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所以墨某今日前来,是特来答谢姑娘的。”
白芊芊眨了眨眼。
怎么……
这话里说的分明是丢人的意思,但墨景行本人却淡定得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一般?
而且他身侧的侍从也十分淡定。
白芊芊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话是好。
她沉思了一番,回话道:“此等小事,墨世子不必放在心上……那日在医堂内的若是旁人,也一样会为世子解围的,实在不必世子如此费心来特意登门致谢……”
“怎会是小事?对墨某而言,绝不是小事。”墨景行目光深沉的注视着白芊芊。
“?”白芊芊不解何意。
“今日墨某,不仅仅是为了道谢而来,墨某所求的,还有一件更为重要之事……那日,我唐突了姑娘……”
白芊芊脸一红,眸光颤了颤:“咳……我知道那日世子是被药效所控,并非本意,我并没有怪罪世子……世子不必放在心上,那日并无其他人看到……”
墨景行闻言脸色似乎沉了沉。
“白姑娘大度,能宽恕墨某的唐突,但墨某却不能不给白姑娘一个交代……”
“不必不必,当真不必!”
白芊芊吓得根本不敢听墨景行说什么,急忙回绝。
墨景行闻言眼底隐有郁色。
他眸光一转,忽然十分伤感的低下头,语调平缓却让人听之不忍。
“姑娘是否嫌弃墨某身有残缺,才不愿听墨某把话说完的?”
福宝听着墨景行的这句腹黑的话,强忍着身上的鸡皮疙瘩,只恨自己生得耳聪目明!
白芊芊听到墨景行这句示弱的话,哪里敢认?急忙摆手!
“不不不,世子误会了!我绝无半分轻视之意……”
她只是根本不敢听啊!
墨景行眼底微亮,似有欢喜:“那白姑娘,可否听我一言?”
她能不听吗……
白芊芊根本无法拒绝。
“墨某,想迎娶白姑娘!”墨景行情真意切的说道。
“不行!”
白芊芊惊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耳朵都红得快滴血了!
“为何?”墨景行眉峰跳了跳,显然没料到这个答案,“可我与姑娘,已有肌肤之亲……”
白芊芊脑中飞快思索,急急忙忙打断了墨景行。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怎可与你私相授受……再说我与墨世子,身份云泥之别,岂敢高攀!”
“白姑娘,请恕属下多嘴!若是为了此事……爷早已经去过白府了……只是白侍郎他,严词拒绝了……”福宝忍不住插嘴道。
听到白覃,白芊芊垂下目光,难掩失落,这是原主的真实感受。
“难道,白姑娘还是顾及墨某……身有残缺?”墨景行眼底有一丝脆弱,认真的询问。
“墨世子,我白芊芊对天发誓,我从未对墨世子有过一丝一毫的轻视!只是我并非世子良人,我嫁过人生过子……”白芊芊试图说着一些男子根本无法忍受的话。
“那又如何?我要的是你。”
墨景行目光锁定,定定的注视着白芊芊。
白芊芊心头猛的一跳,不可思议的望向墨景行,连他话里的直接都被她的震惊给忽略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介意?真的?”
白芊芊目光带有一丝审视,她注视着墨景行,想从他的脸上探究到一点点虚情假意。
但墨景行丝毫不避的注视着白芊芊,竟是真的不在乎:“我为何要介意?你的过往已去,我想的是与你度过一生,为何还要被困在你的过往里?”
白芊芊听完他说的这句话,说不震撼是假的。
她完全愣在了原地。
墨景行的目光纯粹且坚毅,话也说得理直气壮,反倒让她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提问十分可笑。
她在现代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
即便是有,她也不曾遇到过,因为悲惨的她根本就没有过过正常人完整的一生。
可萧焱和墨景行作为同时代的人,一个觉得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寻常,一个却能有如此难能可贵的思想和观念。
她很难不为之动容。
为墨景行的话所动容,更为他和自己相通的思想所动容。
她语带不确定的再度问道:“你会愿意娶一个嫁过人的女子为妻?”
她说的妻,不是妾。
她想看清楚墨景行的真实所想。
墨景行笑,目光潋滟:“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