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焱呆坐在原地许久。
飞云忍不住劝:“少爷,回去吧……你现在身体还有伤,如今又站在雪里受了这么久的冻,要是再感染了风寒,可怎么是好!”
萧焱却听而不闻。
他低低咳嗽了几声,随后强撑着腿站了起来,一步一个踉跄,缓缓走到了水池边。
飞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萧焱就已经十分果断的跳了进去!
“少爷!!!”
飞云惊的大喊,扔了伞就跟着下水去捞萧焱。
冬日里的水,冰冷刺骨,萧焱却似一点也察觉不到一般,一心去捞那枚被白芊芊扔掉的平安锁。
他找啊找啊,找得手脚冰凉,几乎走都快走不动路了,嘴唇冻到发紫,不停的哆嗦,连吐出的寒气都快没有了温度。
他几度要晕眩过去,却拼命甩头,瞪大红肿的双眼,强撑着精神,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在坚持不懈,大海捞针一般,势要找回那枚平安锁。
那是他这辈子的痛!
那是他今生最大的亏欠!
那个未能平安诞生的孩子……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方才抱着白芊芊的时候,他内心有那么一刻充满了雀跃,妄想着她或许会回头,痴盼着她或许会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但梦境破碎了。
白芊芊将他的妄念狠狠的从云端扔到了地上。
他悔吗?
他当然悔!
他悔到几乎想杀了自己重新去认识白芊芊!
可这世间最不会倒退的,便是永远不停的时间。
与其悔恨永远挽不回的昨天,不如去紧紧抓住还能改变的明天。
“少爷!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太深了!少爷!”
飞云拼命在后头追赶,萧焱却恍若未闻一般,不放过一寸地方,手背被水底的碎石刮伤,血流了出来,又凝固,伤口又被划破,还不停的继续。
他动作太过不管不顾,连肩上的刀伤也跟着崩开了伤口,温热的血甚至透过厚重的衣服渗进了冰冷的水池里,和池底的污泥混在了一起。
水池被搅得混沌。
一如曾经的他。
对感情也是如此这般的混沌。
在他还不明白什么是真的情和爱的时候,遇见了自以为深爱的人。
当他真的明白什么是真的情和爱的时候,他却失去了真的深爱的人。
造化弄人,情深缘浅。
指尖忽然触到了一个熟悉的纹路,萧焱疯了一般扑进了水里,他如获珍宝一般,捡起了那枚平安锁,紧紧握在手中。
脑中一直绷紧的弦突然松弛,萧焱再也撑不住,闭上了眼睛昏迷了过去。
“少爷!!!”
飞云惊恐的冲了过去。
皇宫内。
皇后自从得知了墨景行是假装病重的事情之后,就开始筹谋解决掉墨景行的大计。
如今下毒之计已经失败,她只能另谋他法。
皇后在计划一个更大的阴谋,一个一举就能让墨景行死无葬身之地的阴谋!
如今她不是正巧受制于仍被囚于北镇抚司的左光鸿,随时都有被左光鸿招供出来的危险吗?
那她为何不将这个危险转移到墨景行的身上?
只需要制造一些百口莫辩的证据,她便能一举解决掉左光鸿和墨景行两个威胁,一箭双雕!
“赵逢望,去找人,模仿墨景行的笔记,务必将墨景行的‘罪证’写得清清楚楚!等这些都完成了之后,就交给染霜,将这些‘罪证’悄悄带进墨王府……”
“是!老奴这就去办!”
皇后阴狠一笑。
通敌叛国的罪人,怎么能是一国之后呢?
自然是一个异姓王,才最有可能通敌叛国啊……
“那娘娘,左光鸿那边,是不是还需要去知会一声为好?”赵逢望提醒道。
“他现在是不敢说出什么对本宫不利的东西来的,毕竟他的父亲兄弟,如今皆受他牵连。他父亲左丞相被停职在家,他弟弟左清席如今也正在被乔家退婚。他如果聪明,就应当知道,他此刻什么都不说,才能保下他的这些家人们!”
心莲奉承道“不愧是娘娘,处变不惊,一切都尽在娘娘掌握之中!”
皇后得意的一笑。
而在北镇抚司牢狱之中,迟迟等不来皇后来救援的左光鸿,内心的焦灼也开始与日俱增。
他愤恨的用拳头用力的砸着墙壁。
“该死!拿了我那么多好处,如今竟然说过河拆桥就过河拆桥!全他娘的没一个好东西!”
左光鸿的夫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终于有机会来探视他,可她红着眼还未来得及和左光鸿说上一句话,左光鸿便紧张的问她。
“怎么样,有没有准备好给雍王殿下的东西?殿下那边怎么说?愿不愿意帮我一把?”
左夫人一见左光鸿就忍不住哭。
“阿鸿,家里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准备啊……所有东西都早已悉数充公了!公公都被气得病倒了!连阿席弟弟明年开春和乔家的婚事都要黄了……”
“别他娘的哭哭啼啼的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让我看着你这哭哭啼啼的样子!父亲病倒……去叫大夫啊,跟我说有什么用!还有那破婚事黄了就黄了!本来我那弟弟也不喜欢那个乔家三女!就算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乖乖娶那女人入门!这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有没有讲那封信带给雍王殿下?”
左光鸿丝毫没有一点对家人的歉疚,还千方百计的想要左夫人去想办法找雍王想想办法。
“已经给了,但殿下那边也没给我个答复,我也不知道殿下那边究竟是什么意思……”
“要你这个只会哭的女人有什么用!关键时刻要用到你的时候,你居然这么没用!”
左光鸿气急,忍不住破口大骂,左夫人本就伤心欲绝,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夫君又被夫君数落,这下哭的更加伤心了。
“你就知道说我没用……你知不知道,前天夜里,你差点就没命了!要不是雍王殿下派人拦下了要你性命的人,你现在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孩子可怎么活啊……”
左光鸿眼里先是震惊,后又忽然重新燃起了充满希望的火光,他惊喜道。
“你说什么?是殿下出手救的我?”
左夫人哭着点头。
“夫人,是为夫说错话了,你不是没用,你是太有用了!你简直就是为夫的福星啊!我有救了!我很快就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