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队长!”敬畏地行了军礼,然后怀着那颗砰砰直跳的心离开。
“老大,要不要把他们叫出来?”小七见南弦歌面上并无太多表情,心中有些忐忑,于是迟疑着提议。
南弦歌看着他摇摇头,声线清冷:“不用了,让他们好生陪十三练练,他那弱小的实体,再不提升,下一次就不是训练他,而是帮他捡尸了!”
“将基地里所有有空闲的,没有轮岗的成员,全部集中在一起,一个小时后,投放到我们新开的那一片小型原始森林里,进行训练!”南弦歌环视了一眼诺大的空荡荡的地下广场,然后冷冽地下达命令。
“是,老大!”小七下意识地将手掌笔直地靠在太阳穴应着命令,放下后才有些担忧,“老大,会不会太突然了?他们可能……”还没有准备好。
未说完的话被南弦歌微凉的目光生生打断,咽下了喉咙。
“去行动吧!将随行守护他们的人也凑齐,还有他们每个人都要携带的最新型联络器分发下去,这次训练,伤亡人数应该会很可观。”南弦歌清浅淡然地说着,用“很可观”三个字来形容山鹰成员这次的伤亡数量,就像说着今天的天气不错一般,云淡风轻的听得让人不寒而栗。
“是,老大!我马上就去!”小七只觉得背脊一冷,这永远恒温的地下基地竟然生生地给他一种寒冬腊月的感觉。
他不敢耽搁,绷着那颗不知道该是幸灾乐祸还是怜悯伙伴的心,匆匆地离去。
另一侧,S市。
南弦易去了学校,待了不到一节课,就又按捺不住那颗思念的心,直接翘了课回到家,虽然知道可能性很小,但他还是想着期待着某种万一。
万一姐姐还没有走呢?
走到家门口,看着被紧锁的房门,握了握拳头,拿钥匙打开。
“真的走了啊……”在看到冷清的大厅时,南弦易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不出意料,出乎意料,失落,难受,自嘲…无数种情绪全部在那一瞬间叠加起来,然后蜂拥着挤进心房。
“小易。”身后突然出现的轻柔的女声让南弦易一怔,随即狂喜着转身,口中还惊喜欲狂地叫着“姐!”。
“怎么是你?”然而,那声姐叫了一半就断掉了,南弦易脸上震惊欣喜的表情更是一瞬间转变,皱着眉厌恶不喜地看着不远处亭亭而立地南漪雾。
“小易,我来看看你和柳阿姨,我昨天晚上才知道爸他被捕了,我怕你们……”南漪雾被这么明显的厌恶着,却也只是愣了愣,然后便不再表露丝毫不喜,反而轻咬着水润粉嫩地唇瓣,那双妩媚动人的眸子里盛着盈盈水光,担忧地轻声解释着,说到南堔时,眼眶迅速地微红,然后眼角轻然地落下几滴泪来。
这般娇弱可怜地模样,任谁看了,都恨不得将她拉入怀中好生地轻哄着,生怕她再受到半点儿委屈。
然而,她面对的是南弦易。
还不是以前那个无知单纯的南弦易。
而是刚经历过失去父亲,被母亲丢弃的双重打击的南弦易,他仿佛在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许多,不是说年龄,而是心智。
他已然明白了从前姐姐千般苦口劝说的冷静为何物,他也自知自己无法像从前那样任性妄为,他清楚这个世界上靠的住的太少,除了姐姐,就只有自己,他更是从心里明晰,眼前这个看似菟丝花一般无害娇柔惹人怜惜心疼的女人,就是害的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也是抢了姐姐注意力的女人,是她的出现,才造就了现在的支离破碎地南家,给姐姐那柔弱的肩上放上了一副沉重无比的担子!
她,该死!
但是自己不能够轻举妄动,且不说自己现在不一定能够杀了她,就算能杀她,大庭广众之下,也肯定有人知道她来了这里。
警察不是傻子,她只要一死,那些警察随便追踪几下就能够查到自己。
而且,姐姐才刚离开,她已经没了爸妈,自己不能够再给她添乱子了,姐姐只有自己一个亲人了,自己不能够不顾一切。
南弦易在那短短的一瞬间里,却想了无数的事情,不得不说,突如其来的意外总是能够快速地促使人成长,经过南家的变故,这个十六年来都只知道躲在姐姐的羽翼下享受生存的少年,在这几天里面,就好像脱胎换骨变成了另一个人一般。
知道冷静,知道想对策,甚至……有了杀人的胆量!
无疑,这一切正好是南弦歌愿意看到的,虽然可惜不能够亲眼所见这对前世情深的姐弟自相残杀,但有些事情,只要能够达到目的,过程如何……也不是太过于重要了,不是吗?
“哈,那还真是有心了!不过我家的事,不劳你这个一介外人来操心,实在担心的话,麻烦大小姐你移驾监狱,去看你那个杀了人的慈父吧!”南弦易虽然冷静克制,但不代表会给这个女人好脸色看,此时说的话更是带着火气和讥讽,生生地将娉娉亭亭站在那里的南漪雾气的咬紧了后牙槽,攥紧了袖子,那胸-部幅度更是上下起伏着,看得出她被南弦易这番毫不客气的话给气极了。
“小易,你还小,我不同你计较,我只是来看望柳阿姨的,你一个小孩子做不了主,快让我进去。”南漪雾咬咬牙,咽下心中的气愤不悦,努力平息着语气,蹙着眉,看起来颇为大度的娇声训斥着南弦易。
她自以为这番话大度又体谅,南弦易如果没有那么不识好歹,便会让开请她进去,然后她便能和柳素好生哭诉一番,然后在柳素这里获得好处,再不济,自己卖个乖,让柳素心疼怜惜自己,然后成功的认自己为女儿,一切就水到渠成。
南漪雾有野心,但现在,南弦歌和她不在同一个地方,她也不求直接碾压南弦歌,只求给南弦歌添堵,让她远在上京都不能够舒心,等她哪天回来,更是发现自己和柳素关系亲密,然后被气到心中郁结,却只能够哑巴吞黄连生生
忍下。
不得不说,南漪雾的打算真的是极好的,若是上一世的南弦歌,也绝对会成功被她气到,更有可能气得不顾一切地大闹一场后离家出走。
但……遗憾的是,柳素留下一封书信然后离家出走了,南弦易亲身经历过了,也亲眼见到自己姐姐为此有多低落疲惫,所以现在南漪雾一提起柳素,就像是直接亲手点燃了一根导火索,导火索的那一端,就是南弦易心中对她的杀意。
血红着一双眼,狠狠地瞪了南漪雾半晌,紧紧地捏住自己青筋暴起的拳头,南弦歌冷哼一声,直接返身将门猛地一拉,发出一声震耳的响声,理也不理站在那里像朵温室里娇弱的小白花儿一样的南漪雾,将背包搭在肩上一言不发地离开。
直接视南漪雾为无物。
而上京市某无名郊区,一辆辆军用运输车和直升机整齐地启动后排列成队形,然后一个个身穿绿色迷彩脸上手上更是涂满了油彩的军人,整齐划一而又快速安静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齐鸣,怎么小队长那么突然地就让我们去没有探索的地域进行淘汰特训,你觉得究竟有什么用意啊?”一个正在检查自己着装武器的兵,凑到身边和他同样打扮的看不出人样儿的人耳边,悄声询问着。
其实也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具体的答案,只是为了缓和自己心里的紧张不安罢了。
被叫做齐鸣的兵显然也清楚战友的心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后,安抚般地拍拍小伙伴的肩膀,希望这个动作能够让他心中稍微平静。
“0894,0765,不要做小动作,坐好!”端正严肃又不发一言地坐在车厢里的小队长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他们两人的动作,眉眼一厉,毫不客气地沉声呵斥着。
“是,刘队!”两人也没有半点被训了的羞怒,齐齐地坐正了身体行着军礼,板着脸梗着脖子大声应下。
随着车子启动,摇摇晃晃中这辆车的车厢里终于完全恢复了安静。
然而,手下的兵安静了,身为小队长的刘轩心里,却无法安静下来。
那些服从命令的兵都以为这是队里隐秘地安排了太久的一次大训练,所以虽然突然,但他们只是紧张,怕完成不好被淘汰。
但他很清楚,这次的淘汰特训,就是在一个小时之前突然安排下来的,没有人有准备,连他们这些守护那些兵的小队长,都没有任何准备。因为队长零号刚回来,就直接下达了命令,没有人会反驳,也没有人敢反驳。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所以只要队长下了命令,他们就会无条件执行,因为他们都很清楚,队长不可能将所有人直接往死里送,她的任何行为,都是为了山鹰好,为了山鹰这一千两百四十三人好,是为了让自己这些人变得更强!
刘轩很清楚队长对山鹰来说,就是旗帜,是领袖,是灵魂,所以她字下达命令,自己这些人,不会有半点疑问反驳。
就算,她下一秒就让所有人去死!
可是这一次这么突兀的集训,虽然以前不是没有过,但那一次是为了和蓝剑,猎犬两队进行龙焱内部的淘汰,那一次整个山鹰内部,可以说是少了整整四分之一的人,在集训中死去的,实力不足直接剔除的。
那么这一次……是为了什么?
直升机上,随着老大一起对排名二十以后的兵进行集训的小七,也有着和刘轩一样的疑惑,不过不同的是,他身边就坐着自家老大,所以他可以直接问出来。
并不意外小七的疑问,南弦歌在机舱门口的座位稳稳坐着,并没有用望远镜,只是用一双没有半点情绪,波澜不惊的肉眼将苍莽却暗藏杀机的葱郁森林纳入眼底。
良久,就在小七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南弦歌却突然打破了沉默。
“边境不稳,龙焱维系,政局动荡,军部不安。”四个词,短短的十六个字,却让小七惊的险些没有坐稳,一口凉气倒吸入口中,半天都忘了吐出去。
“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小七好容易换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自己该表达出怎样的情绪,呐呐地用陈述的语气问道,也不知是问南弦歌,还是问自己。
“嗯,已经到这种程度了。”且,更严重!南弦歌清冽的声线没有半点温度,却奇异地让心浮气躁的小七心安下来。
南弦歌看着下方郁郁葱葱的绿色海洋,轻抿了抿唇瓣,然后松开,眼角眉梢那抹凝重也悄然掩去。
她没有说的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国际上,已经开始有国家在准备联合,然后针对华夏。
这已经不仅仅是猜测了,在那次国外之行后,这个猜测,就已经真实到无需再证实了。
而她能够做的,就是将山鹰的这些人往死里训,只有在生死中不停地磨练,才能够一次次地突破原有的实力,才能够在接下来的每一场战争中增加存活的几率。
她手下的兵,她不求他们在国际兵种里多么有名,多么令敌人闻风丧胆忌惮恐惧,只求他们能够一个个的活下去,在每一次与死神的斗争中,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有其他的可能。
“老大,辛苦了。”小七看着自家老大精致白皙的柔嫩脸庞,眼眶微涩,而后轻轻柔柔的说了这么一句。
声音很小,在这直升机上,更是小的直接被噪音覆盖,他不知道老大有没有听到,他也不会再说一遍。
眼前的老大,其实还只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女生啊!
可是她却成了整个山鹰的灵魂,缺了她山鹰就会直接溃散的灵魂,这么多年来,她训练了一批又一批的新兵,送走了一批又一批老兵,更是去坟场送别了一个又一个在战争中死去的战友,她累吗?
有没有人问过她,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