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万载烂柯人，百岁老舟子

楚君心中一震，心湖泛起滔天涟漪，表面却很是镇定，不慌不忙道：“前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是对我们不请自来厌恶，我们十分抱歉，等到了彼岸，我们自会下舟向你赔罪！”

那树冠后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却是没有人影从里面走出来，只有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哈哈哈，心湖都翻江倒海了，还能故作镇定，你真以为我老舟子老了，还是好欺瞒我这个老人……”

前辈，绝非如此，若是我们无意冒犯了你，等到了彼岸之后，我会亲自向你道歉，可现在正是黑潮爆发得正是迅猛的时候，我们只有冒犯了！

楚君黑眸神异，声音深邃而低沉，一身血气如汪洋，杀气布满虚空，连易阳子都能感觉到楚君强烈的杀意，楚君并没有刻意去掩饰，虽言语没有丝毫不敬，但那一身磅礴的杀意却是非常明显。

别那么激动，我并没有恶意，年轻人，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那道沧桑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从门内传出。

一个湮灭了的轮回，诸天万界都是死物，你一个大活人走进来，不觉得瘆得慌？

门内走出一个身形侏儒的老人，面色发白，瞳孔幽邃而空寂，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半截竹杖，破烂草鞋，向着楚君易阳子二人走来。

侏儒老人身上布满尘埃，斗笠蓑衣上皆是灰尘，沧桑老迈尽显他身，浓重的岁月他身上遍布，让楚君二人都心悸，仿佛他沉睡在时光中数万万个纪元，直到此刻才醒。

像是推开历史尘封的大门，侏儒老人带着旧时光而来，古老而苍老的气息弥漫这个古舟，侏儒老人开口，牙齿都掉光了，慢吞吞道：“独自登舟就好了，还要打搅我这个老舟子，后世的年轻人啊，就是太莽撞！”

打搅前辈沉眠，晚辈深感歉意，在此道歉！楚君抱拳，深深一鞠躬，易阳子也是，恭恭敬敬，规规矩矩，不敢不敬，他们心知肚明，这个侏儒老人沉眠于灵舟之中，肯定见证了大时代的兴衰更替，不可谓不强。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强者天生就值得被尊崇，是最基本的法则，也是世间真理！

算了，无妨！侏儒老人罢罢手，我已经沉睡得够久了，万载纪元，匆匆过，不过是弹指间，但是也睡够了，该是活动活动筋骨了，不然都快散架了，侏儒老人感慨，舒展双手。

人生百年，疾驰而过，唯有江月，淡泊尘埃，千古不变。

可如今江月染血，山河破碎，老者自顾的笑着，缅怀过去，最终只有一声叹息在岁月中隐去。

既然前辈醒来了，何不与我二人一起去看看前方，说不定大世还在，而且繁荣昌盛呢！楚君开口，道出他所见的大世，蓬莱，北域，虽然他处世不久，但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他不相信那些生机蓬勃的修士也是一个个恶鬼。

你指那里吗？侏儒老人手中竹杖在虚空轻轻一划，北域，蓬莱，天岚城，冥洲，幽洲，乃至整个长生界，上至九界九域，四海八荒，九曲九州，下通冥土，上至玄天都一一呈现在虚空中。

你说这些人？侏儒老人讥笑道：“对，这些人都存在，他们都是如此鲜活，但在纪元覆灭前，你看到的九界九域，那些世间最后的生灵，连尘埃都不如，没有未来的希望，那是希望吗？”

至少现在有，现在他们有，就够了！

楚君眼神坚毅，声音低沉道：“尽管你们说，这诸天万界都是梦，迟早有一天会破碎，即使烟消云散时，我也不会放弃寻找。”

我也有我的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就像那位前行者，只身堵住祸乱源头，就只是为了那群愚昧的生灵不被消亡，侏儒老人说道。

好了，跟你们一人一鬼都快说了我半辈子的话了，到此为止吧！侏儒老人回头，走向树冠背后的诡异屋子。

斗胆问一句，前辈可知何时才能离开死亡之海？楚君开口，向着那道背影询问。

万载烂柯人，百岁老舟子，你知长河难渡就行了，该到时，自然到，强求不来！

楚君一头雾水，你听懂了吗？他问易阳子，可是易阳子也是摇头，先贤之辈的心思最难猜，最难揣测。

楚君记起一事，忽然道：“你可曾入过轮回？”

易阳子道：“我们过去不信轮回，也没有轮回，人死了，就是死了，不可能复生，传说，那位也不信轮回！”

世间有一种传说；来世，信则有，不信则无。轮回，不可触，不可言，很荒谬。易阳子回答楚君的问题，答案却是让楚君也沉默了，楚君一开始也不信轮回，可当他从轮回中走出，来到这个世界时，却有人说这诸天万界都只是一场梦，会在未来湮灭！

可是现在，他也有些怀疑，他所经历的是不是梦，或者自己就是梦的本身，恍惚间，他甚至还以为自己还在悟道，这个世界是他熟悉的样子，所有人都没有消失，但也只是片刻思绪一闪而逝。

我通过轮回，来到了你们口中所说的梦，我看到的世界中，难道我经历的也是假的吗？楚君开始自问。

这像是自问道心，楚君一开始就不信这一切是假，即使他努力去证实，真相还是与他背道而驰，他眼神坚毅，眸子深邃，又道：“即使这一切都是梦幻空花，我也会将梦境变成现实。”

年轻人，口气挺大，会死人的，你知道前方有多恐怖吗，曾经一个个无比自大的后来者，连纪元之上是什么样的光景都没看过，就尸浮大海了，侏儒老人的声音从树冠后的小屋子传来。

真是没见过世面，侏儒老人唾了一声！

楚君不该颜色，应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逝去，二人隔舟远眺，海中有无数诡变的帝尸，甚至有些仙级尸体，非常恐怖，时间又过了数日，二人再一次看到了仙帝尸骸，漂浮在死亡之海，身形如纵横交错的岛屿，可谓非常吓人。

直至今日，他们遇到了一个巨大的尸体，大到没变，楚君只看到了两颗眼睛如天日般庞大，整个身躯横列在前方，挡住他们的去路！

主……主主宰级尸体？易阳子倒吸一口冷气，感觉到太不那境界当回事了，连主宰都尸浮大海。

这此刻，他主宰尸体动了，立起半身，大手如遮天蔽日，由远而近，向着灵舟拍落下来。

前辈，有主宰级诡变生灵攻击灵舟，楚君提醒道！

道在此岸，路在彼岸，人在此间！“灵舟……不在此岸，不在彼岸，更不在中间”别说是死了的主宰，就算是活着的主宰，也难伤灵舟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