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卧心不在焉,走神的厉害,居然第一次没及时的对她的呼喊给出回应。
平时,他都是给她讲些幽默笑话,或者讲自己小时候的可笑趣事,有时候也会讲见到折薇第一面时,对她产生的猥琐想法……
今天,安静的不太正常。
男人幽邃漆黑的眼神不断的变化着,好像酝酿着风云变幻。
“沈卧,沈卧——”
折薇皱了皱眉,拼命的摇着他的袖子,奇怪的审视着他。
这男人平时连她一个眼神都不放过,为何今天叫了不应?
“噢,”
沈卧终于回过神来,眼神聚焦看向她,关切的问,“薇儿渴了吗,还是饿了?清香清香的青椒粥要不要吃?”
“不渴也不饿。”
折薇疲惫的摇摇头,“别和我提饭,我难受。”
“……”
唉,她今天吃的一点东西都吐出来了,只靠输液维持着,胃不疼吗?tqR1
“不提饭,不提饭。”
沈卧妥协,长指理了理她的发丝,露出俊美的笑容来,卑微的请求着,“那水果汁要不要?什么水果都有,草莓,樱桃,苹果柿子李子梨……”
“不要。”
折薇回他清柔一笑,心里一酸,眼角滴下泪来,突然向他伸开双臂。
“不哭了,老公抱。”
沈卧把她抱在怀里,看着眼前小小的脸蛋,沈卧的眸里有着痛楚和怜惜。
他的薇儿才二十周岁,生孩子确实太早了些,不要了,行不行,行不行?
他无声的问着。
折薇缩进他的怀抱了,瞬间破涕为笑,依赖他到骨子深处,“沈卧,别担心我,我很好。”
她总是这样说。
沈卧闭上眼睛,脸埋在她的脖颈里,闻着那淡若似无的香气,满足极了,薄唇轻轻的吻着,留下一朵朵浅粉色的吻痕。
两个人紧紧的拥抱着,折薇虽然难受,依然甜蜜的笑着,手放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来回拂动。
半晌,心疼的说,“老公,你瘦了。”
“……”
薇儿,你自己瘦得更厉害。
沈卧薄唇抿紧,心疼的望着怀里的女人,深邃的眼眸里交织着怜惜,痛楚。
他真想开口问问她,薇儿,不要孩子了,好不好?
我只要你,你也只要我,我们两个好好的活。
但是不敢,一旦问出口,她肯定要大哭大闹,反而消耗体力。
一向霸道狂妄的沈大总裁,此刻,是怕这个小小女人的,怕她伤心,怕她难过……
好吧,只要她还能撑下去,他就不会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
同样是怀孕,命运是不同的。
阿卡莎也很难受,但对谁都不敢声张,一个人默默承受,没人关心,没人爱护。
同时还要去给韩熙刃送酒送菜,这些饭菜是她亲手煮的,一刻不得闲着。
她自己不能吃,也不能闻味,捂着鼻子给男人做丰盛的美食,很难受,却甘之如饴,愿意为他付出。
好在她是习武之人,有着照顾自己的能力,比折薇强。
同样是怀孕,藤棠妆是最幸福的。
顾清逸对她宠爱到极致,真正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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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最主要的是,藤棠妆争气。
基本没有害喜的症状,能使能喝,再加上被顾情照顾的很周到,脸色红润,眉目含笑,皮肤白腻,毛发有光泽,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她已经接到办事员吉姆的通知,明天就可以拿离婚证了。
藤棠妆喜极而泣,光明而美好的未来,似乎触手可及了,多谢折薇怀了宝宝,沈卧才愿意离婚。
不过,上帝是最喜欢开玩笑,人世间总是充满着变数。
就在这时候,折薇彻底的断水断食,身体坚持不住了,到了夜晚更加发作。
她觉得好难受,好难受,长期亏损的身体好像到了最大的限度,咬牙都忍不下去了。
沈卧企图喂她吃点东西,哪怕喝点水,补充呕吐流逝的水分也好的。
然而,她闻到清水的味儿都想吐,即便沈卧强行喂进她嘴里,也一秒吐出来,嗓子那里好像安装了道门,什么都咽不下了。
总之,任沈卧使出浑身解数,她总是无力的摇头,无声的拒绝着。
沈卧明白,自己并不能解决折薇的痛苦,起来穿衣服,准备去医院。
住院,还得听王依云的,住院。
折薇突然很恨自己,看别人生孩子那么容易,笑眯眯的就生出来了,到她这里就很难了,到底是为什么呢?
胃痛猛烈的抽着,渐渐的,痛到麻木。
她的心里有了不好的感觉,是那种油尽灯枯,连呼吸都困难的感觉。
“沈卧,我不想死,我要去医院,救孩子……”
“好。”
其实,沈卧已经先她一步想到了,“我们现在就去!”
黑天半夜的,他随意披了一件衣服,袜子也只来得及穿一只,用羽绒被把她包得暖暖的,抱着就走,上了豪华的房车。
“沈卧,我不想死,但如果撑不下去,死了的话,”
折薇难受极了,说了交待的话,“你千万不要难过,不要哭,忘了我和宝宝,我会陪着它,永远一起……”
“折薇闭嘴,你不会死!”
沈卧霸道的吼着,见她被自己吼得害怕,立刻又抱紧了些,急忙安慰,“没事的,别怕,有我。”
“……”
折薇难受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卧见她呼吸都不正常了,眼神暗淡无光,吓得几乎要疯,只一秒就拿定了主意。
妈的,这孩子不要了!
“沈卧,我感觉自己真的……快不行了。”
经历了新的一轮呕吐,折薇有气无力的说道,“你问王医生,有没有什么方法延续我的生命,好歹让孩子长到七个月,剖出来我再死。”
“薇儿,不要说这种话,打起精神来,看着我。”
“嗯。”
折薇浓密的睫毛颤动,好像没力气举起这些睫毛似的,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眼缝。
“薇儿,你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死,”
沈卧深深的凝视着她,此刻异常的冷静,异常的霸道,“没有我的允许,阎王爷不敢收你的,闭上眼睛睡觉。”
“我——”
“睡觉!”
沈卧不容她胡思乱想、胡说八道,低头含住她的唇。
他的薄唇是颤抖的,心是吊着的,害怕失去她,好怕,好怕……
房车的灯光异常明亮,划开夜的浓黑,开向苏济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