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同样一身挺拔的军装。
不同于封傲所穿的稍显郑重,他穿的是一身迷彩。
军靴踏在地上的声音,仿佛每一步都踏在闻隽诗心上。
三年了。
整整三年,他们没有见过一面,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闻隽诗一度以为,这样子,她会连他的声音都忘记。
可是,在刚刚叫她名字的那一刻,闻隽诗知道,不可能。
她不会忘记关于他的一切。
他的样子,他的声音,他做的事情。
心脏提到嗓子眼,闻隽诗捏紧了手指,看着他由远及近。
第一句话,她该说什么?
好久不见吗?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他走近,身边人已经大步过去。
“啊!”惊呼一声,闻隽诗看着封傲把拳头挥向他的脸。
封傲揪住他的衣襟,怒极反笑:“周尧,你还敢出现!嗯?”
周尧嘴角破了,勾唇时扯动伤口有点疼,“封傲,好久不见啊。”
“呵!”封傲冷笑,又是一拳。
周尧本可以躲开或者还击,但他没有。
他知道封傲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也知道闻隽诗不会对他做什么,那么不如就让封傲替她好了。
“封傲不要!别打了!”闻隽诗回过神,快步冲上来,抱住封傲的手臂,“别打了!”
封傲转头看她一眼,气喘吁吁,“他欠揍!”
闻隽诗咬唇,看了眼挂了彩的周尧,轻声说,“别打了。”
封傲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终究自嘲一笑。
自己还是多余了。
不管周尧做了什么,在她心里,最终都会原谅的吧。
是啊,她爱着周尧。
自己又算什么呢?
呼出一口气,他放开揪住周尧衣领的手。
周尧坐在地上,抹了一把嘴角上的血。
闻隽诗马上扶起他,“没事吧?”
周尧摇头,看向封傲,“哪天出来聚聚?我们有三年没见了吧。”
封傲捡起地上的帽子戴好,沉声说道:“好。”
又看向闻隽诗,他说:“诗诗,我先走了。”
闻隽诗点头,望着他离开,才对周尧说:“我带你去抹点药吧。”
“嗯。”
这里是闻隽诗的办公室,墙上挂着很多油画,窗台上养着花草。
桌子上还有她没有看完的古书,周尧瞥了一眼,繁体字的名字。
闻隽诗发现他看见了自己桌上的书,咬唇,将书随意收在抽屉里。
笑了一下,她说:“我还是这样无趣。”
周尧拧眉,凝着她,“诗诗。”
“没事。”闻隽诗笑了笑,“别在意,我就是随便说说的。我去拿医药箱。”
取了医药箱回来,周尧靠在办公桌上,闻隽诗站在他身前,拿着棉签给他嘴角上药。
周尧看着她清丽婉约的脸,垂眸间,长而密的睫毛轻闪。
叹息一声,他终究伸手搂住她。
突然被抱住,闻隽诗整个身体都僵硬着。
鼻尖撞到他肩上,嗅到他身上熟悉到心痛的味道,眼泪猝不及防,滴落在他肩头,
那眼泪渗入衣料,灼烫了他的肌肤。
周尧拍了拍她的背,柔声说:“对不起,诗诗,是我不好。”
闻隽诗摇摇头,捏紧了手指尖的棉签。
两人静静相拥,好久都没说话。
“你,”良久,闻隽诗开口,“你这三年,过得好吗?”
周尧放开她,凝着她。
他该说好还是不好,才能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他不说话,闻隽诗微笑,“我猜你应该过得很好。”
周尧蹙眉,凤眸落在她身后,“你呢?”
“我也很好。”闻隽诗笑着,“这三年都在打理这间文化馆,你知道的,我喜欢这些,也只会做这些没用的。”
“怎么是没用的?你喜欢就好。”
“嗯。”
至此,又是无话。
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只剩下沉默了?
“你既然回来了,哪天去家里吃个饭吧。”闻隽诗看着他,“妈妈和爸爸都很想你。”
像我一样。
周尧说了声好,随手抽了她笔筒里的黑色中性笔在修长的指尖把玩。
闻隽诗盯了他手指一会儿,拂了拂自己的头发,“馆里新回来一批画,我可能,我还要忙。”
“好。”把笔插回笔筒,周尧站直身体,“我先走了,你忙吧。”
闻隽诗胡乱的点点头,听着他
脚步声响起,在他打开门的前一秒,出声叫住他。
“阿尧。”
周尧的手握着门把手,没有回头,静静听着。
闻隽诗同样没有回头,背对着他,闭了眼睛。
“阿尧,我们还是亲人。我,我还是你姐姐。”
多年前,她以是他姐姐的身份拒绝过他。
那个时候,他吻了她,告诉她,没有哪个弟弟会这样亲吻自己的姐姐。
而他们之间,说是亲密,却也只停留在那个浅浅的吻上。
他们会牵手,会拥抱,偶尔接吻,但是从来没有更进一步。
或许冥冥中就注定,他们不该跨过那一层关系。
轻叹,周尧转身走回来,从她身后抱住她,“诗诗,我说过的话你忘了?没有弟弟会那样亲吻自己的姐姐。”
我不是你姐姐,那我是谁?
这个答案,你能给我吗?
周尧放开她,捏捏她的肩膀,“给彼此一点时间好吗?我保证不会很久。”
“好。”她点头,摸摸她肩上,他的手指,“你去吧。”
走出文化馆,果然封傲还没走。
周尧走向他的车子,打开车门坐进去。
封傲目视前方,淡声说:“我不会为刚才打你的事情道歉的,因为你欠揍!”
说着,他转头看向周尧,“你是个混蛋!”
周尧同样转头看他,一字一顿,“你还喜欢诗诗吗?”
封傲也不避讳,直接说:“是!我喜欢她!比你喜欢要多!或者,你到底喜不喜欢她,都不确定。如果你喜欢她,在乎她,你不会做这样伤害她的事。”
周尧不语,对此,他没什么好解释的。
“我喜欢她。”过了好久,周尧开口,“只是……”
友人以上,恋人未满。
两个人,总觉得少一点什么东西。
可能一切太过顺理成章,青梅竹马,自自然然。
少了的,仿佛是一种心跳。
……
再往前走就是训练场,这个时间,应该能碰到训练的士兵吧。
高幸在台阶上坐下来,看见训练场上只有一个穿着迷彩的男人在跑步。
男人跑过一圈,也发现了台阶上坐着的高幸。
认出她,他慢慢减慢速度,直到停下来。
扶着膝盖喘匀气,他朝她走过来。
高幸一怔,直到那人走到跟前。
“嘿,小厨娘。”
“你叫我?”高幸指着自己的鼻尖,疑惑。
闻含章笑了,坐在她身边,距离她两个位置的距离。
“这里还有别人吗?再说,你不是食堂的小厨娘吗?”
“你怎么认识我?”高幸惊讶。
闻含章不知道该哭该笑,他应该不是那么容易让人忘掉的脸吧?
“周尧,你知道吧?”
“周上士?”高幸咽了口口水,“我,我当然知道。”
“我是他朋友,跟他去过一次食堂,你当时给我们做的烧麦,现在想起来了吗?”
脑瓜一转,高幸一拍大腿,“哦!是你啊!我想起来了!”
她露出笑容,晃得闻含章眼前一花。
这个肉肉的姑娘,挺招人喜欢的。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随便走走。”高幸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子溜溜梅,“你吃吗?”
眉宇轻蹙,闻含章接过来,“你随身都带着吃的吗?”
高幸撕开包装纸,点头:“嗯,差不多吧,怎么了?”
“没什么。”
这么爱吃的人,他第一次见。
两个人一起坐在训练场的台阶上,把一袋子溜溜梅吃干净。
高幸拍拍屁股站起身,“我要走了。”
闻含章点头,跟着站起身,“对了,我们还没有互相做自我介绍吧?”
“对啊,差点忘了。”高幸不好意思的笑笑,婴儿肥的小脸讨喜非常,“我叫高幸,不是那个高兴的高兴,是幸运的幸。”
“我叫闻含章。”
伸手握了一下,他们相视而笑。
高幸收回手,看了眼腕子上的手表,“我要迟到了,我回食堂了,以后你来打饭就找我,我给你多打一点,记着啊。”
“好。”闻含章笑着点头,看着她跑远。
他都是有人专门把饭送到办公室去,还没有去食堂打过饭。
不过这之后,可以试试了。
……
肉包刚出锅,食堂门就被人推开。
高幸扒在玻璃窗上,喊了一声,“等一下,马上就好!”
周尧捏着帽子,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