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的,你吃那么多。”小桑叶直言不讳的说道。
吃过晚饭,半夏继续开工,一直写到次日凌晨,才将三遍书都抄写完了。
天快微微亮的时候,文贝从睡梦中醒来,息宁丸果然管用,他又用少宫师傅教习的方法调理内息,现在感觉已经无大碍了。
外屋里还有烛光在跳动,文贝心下一喜,便从床榻上起身,慢慢的踱到外面来。
不知何时,毛笔精已经悄然离开了,半夏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她的面前高高的摞着一叠纸,上面满满的都是她的笔迹。
字体歪歪扭扭,却认真的可爱,文贝忍不住笑道:“真傻!居然自己一点点的抄完了!”
天光大亮,文贝还在床榻上休息,忽然听到外面“砰”的一声,文贝立即起身出去一看,见半夏从椅子上跌了下来,正面朝下趴在地上,嘴里含糊不清的咕哝着什么。
文贝皱了皱眉,刚要上前去扶她,突然见她一个激灵从地上蹦起来,说道:“坏了坏了!我迟到了!要挨骂的!”
说着她着急忙慌的去抓桌上的书和纸,胡乱整理了一下,便往外跑去。
“哎!”文贝还没来得及和她说一句话,她已经如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半夏气喘吁吁地跑到课室里,人已经坐满了大半,半夏平息了一下气息,老老实实的走到少商师傅面前,拿出那一大摞纸,恭恭敬敬的交到他手里。
少商师傅显然没料到她真的能抄完三遍书,他瞥了半夏一眼,拿起那一摞纸一页一页的翻看起来,希望能找到一些枪手的蛛丝马迹。
正当他皱眉仔细找的时候,课室里突然有个女弟子站起来,指着半夏说道:“少商师傅,我昨日看见半夏在召唤毛笔精。”
“啊!召唤毛笔精?她果然会偷懒!”台下突然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我让你抄书,你却偷懒召唤毛笔精?!”少商师傅好似终于找到了由头,瞬间便提高了嗓门。
“少商师傅,我……我没有偷懒……我只是……”半夏着急的辩解道。
“我在浮来山待了千百年,你们这些弟子的小伎俩以为我不知道?给我滚出去!等到掌门仙尊允可你继续留在浮来山之后,你再回来!”少商师傅怒火冲天,一把将半夏递过来的纸全部扔到半夏的脸上,指着课室门口声嘶力竭的喊道。
半夏没有解释,少商师傅也没再给她解释的机会,她默然站了一会,便弯下腰将她昨夜一点一点抄的纸张都捡拾起来,在众弟子讶异、惊恐和幸灾乐祸的目光里,离开了课室。
她的心犹如浸在湖里的冰块,一点一点的下沉,内心的寒凉却无论如何也融化不开,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在浮来山受到这样的冷遇。
半夏独自一人来到山后的断崖那里,找了块石头坐下,今天的早课是上不成了,她刚想要拿出神书来看看,突然那本神书像是知晓她的心意,她还未伸手,自己便飞了出来,在她面前一蹦三跳,蓝色的光舞成一道蓝线。
半夏惊讶的想要伸手去捉,那神书
仿佛故意和她躲藏,每次都在半夏要捉住它的时候突然猛地一窜,便又飞到半空中去了。
抓了几次都抓不到,半夏气鼓鼓的坐回石头上不再理它,那神书见她坐下了,竟也不再上蹿下跳了。
半夏瞥了它一眼,说道:“你不愿意跟着我,就再去找他吧,我又傻又笨,还总是挨骂。”
神书静静的在她面前飘着,听了她的话,突然慢慢的打开了书页,并且朝她跳了两下,就像半夏每次要问它问题时一样。
半夏看了它一眼,问道:“你要让我问你问题吗?”
神书又跳了两下。
半夏想了想说道:“这次我虽然召唤了毛笔精,但我确实是自己抄了三遍书,没用毛笔精做枪手。可是少商师傅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我,他还要去告诉掌门仙尊,请他来定夺我的去留。即使我要离开浮来山,我也定要给自己洗清冤屈再走。”
神书听了,又跳了两下表示赞同。
半夏又说道:“现在只有请毛笔精现身,才能证明我的清白,但我不会召唤毛笔精,你能教我召唤诀吗?”
神书点点头,说道:“你跟着我念。”
半夏郑重的站起身来,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毛笔,握在手里,运气凝神,只听神书念了一句口诀,半夏也跟着念了一句,神书又念了一句,半夏又跟着念了一句。
神书又说了一句:“婴垣现身!”
半夏也无知无觉的跟着喊了一句:“婴垣现身!”
喊完这一嗓子的半夏突然愣住了,不是召唤毛笔精吗?怎么叫起婴垣来了?
但是为时已晚,她耳旁传来一声窃笑,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浮影,浮影里是一片陌生的树林,巨大的树下,一个穿着玄色衣袍的青年男子正在盘膝闭目而坐。
那人的脸庞精致无比,鼻梁高挺,闭着的眼睛被白皙轻薄的眼皮覆盖,眼皮上隐隐有些青丝,如刀刻般的双眼皮痕迹勾人心魄。
他的一头青丝从头上的玉冠挽成的发髻里垂下,玄色衣袍上金丝绣的暗纹若隐若现。
正是殿下婴垣。
仿佛察觉到什么气息,婴垣猛地睁开眼睛,冷然问道:“谁?”
半夏看得呆住了,内心又抑制不住的砰砰乱跳起来,看到婴垣睁开的眼眸朝她这里射来,她惊慌的眼神竟不知道该如何闪躲,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只听血珠里的小桑叶又在最恰当的关头醒来了,它大声叫道:“是半夏!”
婴垣也注意到了她,声音低沉清冷,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半夏还在愣神,只觉得小桑叶使劲朝她胸口撞了一下,低声喊道:“快说话呀!傻瓜!”
半夏方才回过神来,只好将召唤过毛笔精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婴垣一言不发的听着,忽见他的身后闪出一个身影,那身影往这方一看,仿佛吃了一惊,又定睛朝她这里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