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等雪停了让各家到你家去搬?长福将驴车赶走了,也不好让你们挨家去送吧。”
王村长已经知道林家在县城买了铺子,并且打算交给苏长福来管,作为苏长福的岳父,他心里自然就偏向了林家。
“也好,村长通知大家时,也可以提一句,我家还有一些试窑时没烧好的炭,就是成色差点,在炭市也能卖到五到十文,若是有人家想要,拿筐来装吧。”
林天明多说了这句,可不是家里的炭没处烧去,而是要让大家知道,就算赚钱,这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至于别人要说什么,就像苏芳说的,他们只是尽他们一点心意,如果有人还不知足,那他们也不会再多事了,爱咋咋。
林天明离开之后,王村长就拿了一面锣满村走了一圈,顺便呼吁各家把村道清扫出来,可不能因为这雪没停就不用理。
要知道扫雪如干活,一天不干,活儿就累积起来了,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麻烦。
大家听了王村长的吆喝都从家里跑出来,纷纷询问林家选在今天送炭是为什么,卖不出去了吗?
结果王村长气得瞪眼,便来了一句:“富有锦上添花,穷有雪中送炭,要不是今天突然下了这么大雪,他们会跑出来送炭?”
“据我所知,他们跟镇上的富贵酒楼和福安客栈都是有生意往来,你以为人家买炭只需要这种天气烤烤火?”
“吃火锅、吃烤肉、送礼,这炭装得又干净,成色又好,怎么可能卖不出去?能卖到明年夏天都不怕卖不完!”
“不对,今年烧的炭留到明年冬天都能用,他们一年四季都能卖,不愁卖不出去。”王村长不高兴了,说话有些凌厉。
“给你们,不过是他们一翻心意罢了,别把人好心当驴肝肺,这可是十五文一斤的炭!”
王村长说完就走了,众人顿时很尴尬,但很快就回过神来,顿时欢喜地回屋拿筐,几乎每一家都挑了一担箩筐,去了两个人。
虽然田畈上积雪没了小腿肚,但上了坡很快路就好走了,因为苏长安他们几个正在积极铲雪,把道路尽量清扫出来。
看见他们这么积极,本来还想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村里人,心里顿时惭愧起来。
但也有真心感激的人,便抢先打起了招呼,又不好意思地询问起来,是不是真的有炭送,怎么不留着卖钱,毕竟是这么贵的东西。
“我妹妹本就打算在年前给大家准备一些炭,只是还没烧够数量,早起看见下了这么大雪,就想早点给大家送了。”
“原本是可以多给一些,只是你们也知道,昨夜突然就下起了大雪,窑上积雪都化水了,还没开窑也不知道炭烧成什么样了。”
“今天给你们的是以前装篓的,是好炭,但是数量不多,只够给大家每家一篓。让大家自愿拿的散炭,则是刚开始烧时没烧太好的。”
“我们也是自己摸索着烧炭,总有一些没成功的,我们自家用过,只是有些烟,烧着了就好了。”
苏长安一股脑儿解释,也是得了苏芳的嘱意,让村里人清楚一些事情。这阵子大家积怨太多,只能慢慢疏导了。
“咱们村也有好几十户人家,这可是十五文一斤的炭,这么给了咱们,可是一笔不小的成本!”就有村人好奇地问。
“哎,说到成本,你们或许也听说了些,咱们可是日夜守窑,连小弟们都用上了。一窑也烧不了多少,可是日夜辛苦。”
“砍炭木还要给我爹、大伯、爷爷他们每人二十文的工钱,不然忙不过来,结果辛苦了这么久,还差点供不上货。”
“看着生意是不错啦,可若没有我三叔找的富贵酒楼订单,天明认识的福安客栈拉到几个大户人家订单,咱们哪来的生意啊?”
“若是去炭市给人挑肥拣瘦、论斤论两,还不知道要卖到什么时候。好在有熟人搭把手,总算有了些买家,我们日赶夜赶,也总算把货送完了。”
“是呀,做生意还是要有路子,有熟人才行,不然零卖起来确实辛苦。”就有人将信将疑地感慨。
“可不是,一开始我们几个还提心吊胆的,就怕烧出来没人要,后来找了西市绣庄的老板娘,才拉到了福安客栈的生意。”
“原来西市绣庄的老板娘这么厉害!”有人感慨,他听说过,那胖老板娘为人爽快,家里婆娘去买过针线,卖绣品给绣庄,胖老板娘价钱也不计较。
“福安客栈和绣庄是一家的,县城福安客栈的掌柜是她儿子,若不是人家帮忙拉了认识的几家大户,哪来这么多生意。”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原来全靠熟人拉的生意,他们自认没有这么厉害的熟人,就说嘛,镇上的炭市以前也去做过工,不是完全没了解,可没听说哪家卖炭的生意这么顺当。
当然卖炭也赚钱,靠的还是回头生意,年长月久的积累。
苏长安一路解释,大家就到了林家院外,院门虚掩着,被风吹着却没有晃动多厉害,可见院门厚实。
今天下了大雪,虽然兄弟们都在外面铲雪,但是苏芳却将林泽志和林泽宝两个留在厨房里,让他们就坐在灶下烤火,必要时传个话什么的。
苏芳和林天明在后院里清点炭篓,除了给村里人的炭,还要给几家特殊户送炭,当然还有老村长家的炭早就送过了,入冬以来可不曾少过。
苏长安领了人直接穿过厨房去后院,村里人总算看到窑长什么模样了,一个个有些激动地过去看,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妥。
“天明、芳丫头,我们还是去前院里等着吧,这里毕竟是你们赚钱的地方。”就有人尴尬地解释,其他人也停住了脚步。
心里虽眼红、嘴上虽埋怨,但情理上还是明白的,他们越界了。
“无妨,借今天的机会,有些话我也想和大家说个明白。”苏芳从草棚下走了出来,笑吟吟地朝大家福了福。
大家见她这么说不觉诧异,但想到苏芳一直以来的表现,又似了然。这还是他们认识的苏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