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家的屋子堆满了李成达派人送来的聘礼,看着那些吃的用的,只让王小磊乐的合不拢嘴,连忙请李成达和娇娇上座,又是向着里屋喊了一句,让自个老娘赶紧儿出来。
鞠婆婆虽已是五十多岁了,可从里屋出来时还很有点羞答答的味道,也不敢抬头去看李成达夫妇。
“娘,哥和嫂子来了,您赶紧招呼呀!”王小磊一个劲儿的冲着母亲使眼色。
鞠婆婆小心翼翼的抬头向着李成达夫妇看了一眼,见两人都是笑着,并没有丝毫看不起她的意思,鞠婆婆才略微安心了些,只向着李成达喊了句:“李将军。”
李成达先是一愣,接着便是笑了,“婶子,可千万别这么喊我,您直接喊我成三就行。”
见李成达眼神明亮,笑容爽朗,显然并非随口说说,而是当真让她不要客气,鞠婆婆鼓起勇气,喊了声:“三伢子。”
这在她们老家是对孩子的称呼,她平日里在家喊自个儿子也是磊伢子。
李成达又是一笑,道;“您怎么顺口怎么喊。”
鞠婆婆没曾想到李成达脾气竟这般随和,心里的紧张顿时褪去了不少,她的眼睛又是向着一旁的娇娇看去,娇娇这姑娘她是见过的,一瞧就知道这闺女是个心善的孩子,长得又乖又漂亮,鞠婆婆心里很是喜欢,当下只笑着握住了娇娇的手,喊了句;“娇娇孩子。”
娇娇看着鞠婆婆满是慈爱的看着自己,娇娇心里一软,她有些歉疚的指了指自己的嘴,打着手势道:“对不住婶子,我不会说话,不能喊你。”
鞠婆婆看不太懂她的手势,可瞧着娇娇的眼睛,也大致能猜出一些,当下鞠婆婆只安慰道:“没事的孩子,我现在还看不太懂你在说什么,咱们往后多处处,婶子就懂了。”
娇娇听着这话,心里只觉得很高兴,和鞠婆婆点了点头。
“娇娇,从前家里光景好的时候,我攒了一对金镯子,想着留给儿媳妇的,来,这一个给你,这些日子,可是辛苦你和三伢子了。”鞠婶子说着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个帕子,打开,就见里面搁着一只镯子,那镯子很细,也很轻,但的的确确是金子,鞠婆婆晓得这镯子本该等她嫁到李家后再给的,可瞧着娇娇她实在喜欢,没忍住现在就给掏了出来。
娇娇一怔,这镯子虽然很轻,可在寻常农家金子都是很贵重的,很多人家一辈子也攒不下一样金子,娇娇不敢要,可看着鞠婆婆满是殷切的看着自己,又怕不要会伤了老人家的心。
“娇娇,这是婶子的心意,咱们收下。”李成达看出了小媳妇的心思,为她拍了板。
“多谢婆婆。”娇娇接过了帕子,心里很是感动,她知道鞠婶子送给她这只镯子是将李成达当成自己儿子,也将她当做自己媳妇儿了,她对着鞠婆婆打着手势道谢,在心里已是改了口。
鞠婆婆见娇娇收了才松了口气,她笑着拍了拍娇娇的手,又是向着李成达看去,有些踌躇的叮嘱道:“三伢子,婶子一直想和你说,我和你爹的婚事,甭闹的太厉害,咱一家人吃顿饭就行,不然臊得慌。”
“婶子,您别害臊,能成为一家人不容易,理应好好热闹热闹。”李成达开口,“咱也不请太多人,就请左右街坊过来喝杯喜酒,给您二老添添喜庆。”
“哎,这样就好。”鞠婆婆点了点头,瞧着眼前的李成达夫妇,打心眼儿的说了句:“可多亏了你们,为了我们两个老头老太的事儿,让你们费这么多心思。”
李成达听了这话刚要说几句都是一家人,婶子别客气的话,却见自己一个属下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和他道;“成三哥,崔大哥回来了,说是把你两个姐姐带进了寨子,嗬,你那个二姐好生厉害,一个劲儿的在骂你,要你赶紧过去哩。”
闻言,李成达微微蹙了蹙眉,与鞠家母子告辞后,牵着娇娇向着自家的方向走去。
鞠婆婆看着两人的背影,想起方才那人的话,心里顿时揪了起来,李成达还有两个姐姐,眼下也都进了寨子,若万一她们不愿意让老爹讨她进门,那该怎么办?
李成达带着娇娇刚进家门,就听得一道尖刻的女声从堂屋里传了出来,叱骂道:“李成三自小就不老实,现在他是更了不得了,他连反贼都敢当?自己想死,可别拖着咱们呀!”
“二丫头,你这是做什么?”看着李成花将那床喜被扯烂,李老爹也是火了,冲着女儿道。
“你说我做什么?李成三他还要给你娶媳妇?老爹,你今年多大岁数了你自个心里不知道?你娶什么媳妇儿?娘都走了三十年了,这么多年你都过来了,这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你倒要讨媳妇了,你是不是忘了我娘咋死的?她是给你生儿子没了命,你再娶个婆娘你能对得住她?”
“李成花,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李成达进了屋子,他的眸心蕴着怒火,冲着李成花怒喝道。
看见了弟弟,李成花顿时扑了上去,抬起胳膊便向着李成达身上打,一面打一面骂道;“你个混蛋东西,先去坐牢,又去给人当反贼,连累老爹不说,还要连累你两个已经出嫁的姐姐,你个不学好的东西,当年死的怎么不是你……”
李成达一肚子的火,他不曾还手,只一把扣住了李成花的手腕,冲着她斥道:“够了,这里不是玉水村,你闹什么闹?”
李成芳也是上前,一把将李成花拉到了一旁,在那里劝道:“成花,算了,成三走到这一步也是逼不得已啊!”
“他逼不得已?”李成花冷笑,一双眼睛则是向着李成达身边的娇娇看了过去,对着弟弟骂道:“我都听大武他们说了,你跑到河东来,全是因为你这媳妇,咱们落到这份上,全都是你这媳妇惹的祸!”
“你给我住口,”李老爹气的直发抖,“要不是娇娇,你老爹这条老命早就不在人世了!”
“那还不全怪她!”李成花瞪着娇娇,冲着她骂道;“你怀着孩子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你出去浪什么浪?长着一张狐狸脸蛋想勾人是吧?”
娇娇听着李成花的话,一张小脸只变得煞白,她微微摇了摇头,想要说些什么,可她发不出声音,眼眶却是酸酸涨涨的,眼泪不争气的想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