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恨自己,”褚云峰落地时说的一句话。他好像刹那间老了十岁,面容憔悴,萎靡不振。
楼兰护者同情的看着褚云峰,他也不知道说什么。过了片刻,他窜上了树,仔仔细细在树杈上搜索了一番,一无斩获。偌大的森林,除了暗门死士,还会有谁呢?
“我想不会是追杀我们的人,如果白袍幽灵抓住了那姑娘,肯定会留下线索,让我们自投罗网的,”楼兰护者断言,“我想森林里还有其他人。而且是养蛇人。”
“她叫阿绿,不是那姑娘,”褚云峰大声咆哮,砸在空寂的森林里就像抛了块小石头在大海里一样,听起来是那么的羸弱。
“好好,阿绿,我的祖宗,你能不能小点声,”楼兰护者双手举起来猛摇,他左右看了看,静下心来,“找阿绿要紧,阿绿是不会自己跑到你怀里来的。”
褚云峰白了他一眼。楼兰护者知道又说错话了,转过身哼着小曲,大摇大摆的朝前方走去。走了几步,他停了下来。斜倚在树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我有办法了。”
褚云峰瞪圆了眼睛,屏住呼吸,深怕错过一个字。他很少有这样紧张的感觉。这次和以往不同吧,哑女那么弱小,森林里的一只蚂蚁都能杀死她。他怀着无限赎罪心理听楼兰护者的办法。
偏偏楼兰护者晃着手里的小树枝半天不开口了。
“快说呀,什么办法,”褚云峰亟不可待,恨不得用剑撬开楼兰护者的嘴,看看里面装着什么办法。
“先道歉,刚才怎么对我的?”楼兰护者吊足了褚云峰胃口慢悠悠说,他必须杀一杀褚云峰的锐气。“不道歉不说。”
褚云峰服了软,楼兰护者才开口说,“办法很简单,”他指了指身上的血迹,又指了指远处隐没灌木丛的蛇头。褚云峰似懂非懂的看着他。楼兰护者叹了口气,“哎,太笨了,非要我说清楚。既然这条巨蟒是那个人养的,你想他会不会不管巨蟒的死活了?”
褚云峰若有所悟,频频点头。
“当然要管,所以能不能找到阿绿,全在蛇身上了。我想他肯定以为能放阿绿上去的一定是高手,至于他为什么对功夫高的人有仇,等抓住他再盘问。他自信巨蟒能在出其不意把你干掉,”楼兰护者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没想到你的功夫实在叫人难以想象,换了我铁定入了蛇腹。”
褚云峰同意,他刚才就差点没能躲开,幸好有了一次抓藤蔓的经验,关键时刻救了命。
褚云峰不用楼兰护者吩咐,用藤蔓挂起蛇头,跳到树上等候。养蛇人肯定有独特的方法和巨蟒联络。冷静下来,褚云峰开始思考怎么引诱出养蛇人。会不会是某种声音,只有蛇能听懂的嘶嘶声。还是某种药物,蛇闻了后会找回家。太多的可能性,褚云峰大为光火,楼兰护者给了个纷乱的建议,就跑去树上睡觉了。他想找商量的人都没有。
褚云峰溜下树,爬上了楼兰护者睡觉的大树,凑了过去小声说,“喂,这个办法行不行,不还是守株待兔吗?”
“安静,”楼兰护者没好气说,翻过身佯装睡觉。
“神气什么,”褚云峰吃了闭门羹,又回到他的那棵树上。他们之间的树互为犄角,养蛇人不来则已,来了就别想跑掉。对于这个建议,褚云峰还是比较满意的。关键是养蛇人回来吗?
周围安静的像掉进了地狱,褚云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他的眼睛就没合拢过,大半夜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越来越毛躁,一点一点的撕扯树杈上的树皮。
突然,一种刺耳的声音在附近穿梭。像针一样,刺得耳朵老疼。褚云峰的心提到嗓子眼,紧紧抓住树枝,朝树下仔细搜索。
另一棵树的楼兰护者坐了起来,轻手轻脚的溜下了树。褚云峰在树上指手画脚,让他别动。楼兰护者佯装没看到,猫着腰往一处浓密的灌木丛走去。刺耳声突然停顿了一下,褚云峰几乎要破口大骂出来。
楼兰护者暴喝一
声,猛虎般扑进了灌木丛。等他回来时,后面拖着软塌塌的一个人。一身浅绿色衣服,森林里最好的掩护色。褚云峰已等在树下。楼兰护者随手一扔,浅绿衣服的家伙瘫软在腐败的树叶上,脸贴在泥土里。
“问问吧,所有的答案都在他身上了,”楼兰护者说,伸了个懒腰,又想回到树上睡觉。
褚云峰拦着了他,“哎,这么大的功劳我怎么能抢了呢,还是你来,我现在还蒙圈着呢。”
“哈哈,算你小子识相,告诉你吧,就这小子那点蛇语,给老子提鞋都不配,”楼兰护者说,洋洋自得的坐在养蛇人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和腰,解开了穴道。那家伙扭动了下身子,翻转过来,满脸的惶恐。“说说吧,那小姑娘被你藏在哪里的?”
褚云峰总算明白楼兰护者为什么能怡然自得的睡觉了,脸不禁一红。这些日子来,他们的矛盾可不少,以后还是注意言词,免得伤了兄弟感情。
“我……我师父他老人家那里,”养蛇人小声说,听起来有点蛇腔,是长期说蛇语的后遗症。他往后微微靠了点,双手紧张的抓着腐叶。“不……不……不管我的事,师父他老人家要我来把阿星找回去,随便,随便……”
“随便看看我们在不在蛇肚子里,是吧,”楼兰护者戏谑说,轻轻拍拍养蛇人颤抖的肩膀,“别紧张,你师父在哪里。”
“我不能说,不能说,”养蛇人恐惧的痉挛,使劲摇头,真希望能把头摇掉,“师父会杀了我的,他又几百种酷刑,好恐怖。”
“你不说同样是死,”褚云峰恶狠狠揪住养蛇人的衣领,提了起来,“说了还有命在。”
养蛇人只是摇头,嘴巴紧闭。
“你想吓死他吗?”楼兰护者没好气说,“快点放下来,山人自有妙计。”
褚云峰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养蛇人,靠在一旁的树干上生闷气。
“他的师父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楼兰护者说,柔和的拍拍养蛇人,“小兄弟别怕,那你告诉我,像你这样的养蛇人你师父那里有多少?”
“好几百个,一不小心就会被喂蛇,大侠,我真不能说,求你放了我的,”养蛇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我也想放了你,既然你师父那么残暴,那你回去也会有危险了,”楼兰护者摇摇头,指着挂在香樟树上的蛇头,还滴着血,“看来是没救了,不知道你师父知道蛇杀死了会怎么对付你。”
养蛇人脸部痉挛了一下,退后了几步,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楼兰护者跟着蹲了下去,静静的看着养蛇人哭泣。过了很久,哭声渐止,他才和缓的说,“你的感觉我明白,小伙计,相信我不?我们两个是江湖上武功最强的,有我们在,你师父就不可能伤害到你的。”
褚云峰有点脸红,楼兰护者吹牛不打草稿,至少他知道的就有一两个武功比他们高。被丧尸追的到处跑,还有脸吹牛。他侧过脸,不看蹲着的两人。
养蛇人仰起脸,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艰难的摇头。
“怎么办,褚兄,这个小伙计不相信,”楼兰护者说。褚云峰走前一步,气沉丹田,神兽丸迅速在周身流转。他的身体变得透亮,使周围看起来如同白昼。快电般闪出,楼兰护者的寒剑已到了他手上,飓风般旋转,他在空中刺出无数剑,洞壁小人的高妙剑法在神兽丸的催动下发挥到了极致。养蛇人只看到一只透亮的刺猬悬挂在空中,褚云峰的人好像遁形了。他的脸被剑气割得生疼,嘴巴张开,有史以来最圆的一次。
褚云峰收剑,敛气,把剑还给楼兰护者,没有半点精神的靠在大树旁。他懒得看养蛇人惊讶的表情,他只想知道哑女阿绿的下落。
“看到了吧,你师父那两下,在我兄弟面前就像小孩子耍大刀,”楼兰护者说,目光定定的看着养蛇人。
养蛇人楞了半天,缓过神来,艰难说,“好,我带你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