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地上的皮肤被烫的焦黑,冒出白烟,发出滋滋的细响,空气里弥散出肉烤熟的味道。
蒲低头看一眼,身下,大地裂缝的深处不断冒出白烟,隐约可见地底深处的熔岩,还有滚烫火热的岩浆。
这种人间地狱,简直就是水族的坟场。
天上的焚天镜不停翻滚,镜面折射的光线在空中制造出虚假的幻象,形成多出来的九个太阳,它们的热度虽不如真实的太阳猛烈,但加在一起也足以给蒲以致命的伤害。
用大量的时间去收集那么多肥遗,还找到了焚天镜,捉住了毕方鸟,利用水火两系相生相克的特性来对付她,看来这个女伯还真是费了一番心思,只怕准备了不止一两百年了。
望着头顶鸣叫的毕方鸟,蒲在心里盘算着对策,如果是在与太攀对战后对上毕方鸟,她有的是力气收拾这只小鸡仔,可是后来和氐人拖了一夜,之后又被肥遗群耗尽了灵力,她现在真是穷途末路了。
蒲看着身上被烤焦的皮肤,难道就要在这里被当做烤肉了吗?
堂堂的神龙,就要丧命在这名不经传的小妖怪手里吗?
蒲牢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垂下眸子。
不一定。
蒲轻笑一声,合上眼,全身被抽了骨似的软绵绵倒在地上。
身体重重落在地上,发出嗞的响声,后背全被烧焦了。
蒲调节自己的呼吸,让全身的能耗降到最低,表面上看去就像死亡了一样,心跳和呼吸频率都很慢。
这就是水族特有的死亡假象,在水里生存能够把生命频率降到最低,可以获得更长的寿命,尤其是在生存环境极其恶劣的时候,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吊一口气。
不过现在蒲想做的不是吊一口气,而是要把设下焚天镜阵法的幕后黑手引出来。
毕方鸟鸣叫着围着焚天镜飞了几圈,并没有要俯冲攻击的意思,只是绕着十个太阳转圈,好像在等待命令。
过了一会,焚天镜突然停止了转动,镜面朝上,九个幻象太阳分布镜面四周,向中心汇聚光芒,镜面瞬间光芒四射,金光一闪,从镜子里慢慢升起一道身影。
一直白嫩纤细的手从金光里缓缓探出,毕方鸟仰首长鸣,扑扇翅膀飞了过去,身形缩小,眨眼间化成一只小小的红鸟,乖巧地落在指尖。
金色的发丝在空中飞扬,蛇尾盘在光滑的镜面上,女伯低着身子,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蒲微微一笑。
“她比我想象中还累呢。”女伯对着手上的小鸟温柔地说。
毕方鸟歪歪小脑袋,啾啾叫了一声。
女伯眯着眼睛拍拍它的头顶,“本以为,你这小鸟命会丢在她手里,现在看来,是我让她受苦了。”
说着,女伯抬手在空中点了一朵云,坐上去慢慢下降。
女伯说:“我本不该这样对她的,不该对我的人这样粗暴。”
啾?毕方鸟的小黑豆眼睛迷茫地看着她。
“可是,她不听话。”女伯望一眼蒲,转头用手指戳了一下小鸟的额头,毕方鸟的脖子缩了一下。女伯对它说:“所以你要听话。”托起小鸟,扯了一下它爪子上锁着的金环,凑到它跟前低声说:“不然,我就吃了你哦。”
毕方鸟浑身一抖,退后两步,张开翅膀飞走了。
“有什么好怕的。”女伯勾了下嘴角,跳下云朵,落到地上。
她慢慢滑行到蒲的身旁,矮下神,查探蒲的伤势。
“水族还是那么脆弱。”女伯轻轻摇了摇头,挠了两下蒲的下巴,托着下巴看她,“你认得我吗,四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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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蒲悄无声息地躺在原地。
女伯轻轻一笑,“你不认得我,但我认得你。你没见过我,但我见过你。”
她拢一拢蒲烧焦的头发,低下头,细细呢喃道:“那个时候,我才九百岁,父君带着我参加北海国宴,我远远地看过你一眼。”
蒲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脸上的肉都烧烂了。
“那个时候,你多美呀。”女伯自言自语着,摸着蒲的脸庞笑了,“父君指着你告诉我,那就是龙九子里的老四,蒲四姥,晚辈都敬你一声姥姥。”
女伯直起身,看着蒲的残破的身体,说:“可你看看,如今色你,有多狼狈。”
身后发出沙沙的声响。
“主上。”
女伯回过身,“小锦。”
王锦看着地上的蒲沉默片刻,请示女伯,“现在的蒲四姥,连六成的功力都使不出来,对您真的有用吗?”
女伯笑着站起身,“当然有用。”
“主上?”
女伯沉着一笑,“蒲牢可是上古龙九子,有开世龙神的血统,只要有她的龙息,不论多少,完成交合就能助我化龙。”
王锦的表情不自觉地颤抖一下。
“不过本座肯定要她的全部,待我恢复应龙原型后,用得着她的地方可多了。”女伯五指收紧,狠狠握了一个拳头。
“是。”王锦躬身抱拳,“主上。”
“带走。”女伯转身离去。
“是。”
王锦目送女伯远去,侧身,看着地上的蒲发呆。
半晌,王锦才慢慢蹲下,抱起蒲离开了。
王锦带着蒲回到了大沼泽。
在大榕树的主干根下,有一汪清澈的水池,便是潋滟池。
潋滟池里泡着一个大陶缸子,缸里是各种灵药泡的药水,王锦按照女伯的吩咐把蒲泡在里面,帮她接好骨头,治疗伤口。
王锦一边给蒲运功疗伤,一边在心里骂太攀:这个蠢货,下手那么重,到头来废的全是我的功夫。
女伯倚在一旁的树根上看着她笑,“她怎么样?”
王锦颔首退开,“回主上,差不多了。”
女伯拍拍她的肩,“那就准备吧。”
“主上,不等她在恢复几日吗?”
女伯趴在陶缸上,伸出手挑起蒲的下巴,眯起眼睛说:“不了,本座等不急了。”
“属下明白了。”王锦深深闭上眼,退下了。
她知道,从一千年前开始,她就一直在等这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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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阿絮捂着脑袋慢慢爬起来,发现自己躺在水边的浅滩上。
晚上露很重,风吹过去,芦苇像海面的波浪,来回起伏。
一片芦苇倒下,露出另一边大榕树根下明晃晃的水池。
水池里有两个人影。
那是......
一点点靠近,拨开芦苇丛,看清池中的景象时,阿絮倒吸了一口冷气。
瞳孔一点点放大。
停止了呼吸。
披散着一头金色长发的蛇尾美人,赤-身-裸-体地趴在另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身上,而那个躺在女伯身下的人居然是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