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扶着阿絮慢慢站起来,阿絮看一下小乌仔,又看向蒲,用眼神询问她:这个小孩有问题吗?
小乌仔长得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乌仔,黑漆漆的。
他的头发和眼睛都很黑,独独皮肤很白,说是营养不良,可是头发应该发黄才对,不知道他的发色为什么那么黑。
黑的发亮。
厨子给小乌仔准备了酥油饼和黑芝麻糊,阿絮知道黑芝麻吃了对头发好,铜和锌都能够养头发,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小乌仔的毛发才黑漆漆的?
总之很好看。
蒲给了阿絮一个放心的眼神。
小乌仔洗了手,抓了两个酥油饼,一个给蒲,一个给阿絮,笑着说:“姐姐吃饼,我最喜欢吃饼了,胖子叔叔做的酥油饼很好吃。”
一直被蒲压了一级的阿絮第一次尝到被人叫姐姐的滋味,别说,还挺开心的。
阿絮学着蒲揉自己的样子揉一揉小乌仔的发顶,“好啊,谢谢小乌仔。”
“不用谢。”小乌仔张开嘴大大地咬了一口酥油饼,上面一排的牙齿缺了一颗,正在换牙。
他咬了两口,对阿絮说:“院长说,小朋友要学会分享。”
阿絮笑道:“你真懂事,几岁啦?”
小乌仔擦擦嘴,用手给阿絮比了一个八,却说道:“我七岁啦!”
阿絮眨眨眼,“到底是七岁还是八岁啊?”
“嗯......”小乌仔盯着手,嘟嘟嘴,看向厨子。
厨子笑了两声,对他说:“自己算好再告诉姐姐。”
小乌仔歪歪头,想了一会说:“七岁半啦!”
真可爱!
阿絮忍不住抱住小乌仔的脸揉弄一番,眼睛都给笑没了。
蒲在一边静静盯着小乌仔。
盯......
盯......
蒲的心里有点不爽快,因为被阿絮揉弄脸什么的向来都是她蒲秋宁才能享受的专利,现在倒好,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乌仔完全抢了她的风头!
小乌仔、小乌仔......
哼,凡是名字但乌的蒲都讨厌!
躲在蒲口袋里的虬虬颤抖了一下,而远在梦里跟商君喝酒的金乌也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商君戳一下金乌的鼻尖,“乌兄可是染上风寒了?”金乌朝西南方的天空遥遥望去,后知后觉地喃喃:“不知道,刚才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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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利院的孩子都回来了,阿絮和蒲见到了院长。
院长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子,还是个地中海,这让阿絮想到了她的初中的年级组长,也是一个头发要掉完的进行时秃瓢。
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围着阿絮转圈,因为很少有人进山里看他们,他们也很少有机会出山去玩,所以看到客人都很高兴。孩子们拿着自己珍藏的玩具给阿絮看,和她分享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只剩下蒲一个人立在角落里,有种孑然一身的凄凉感。
太阳光把她的投在地面的影子拖的长长的。
院长笑呵呵地对蒲说:“你年纪比他们大太多,所以他们不太爱跟你玩,没关系的。”
蒲很不爽。
她挑一下眉毛,“大很多吗?”
一旁的花姐忙出来打圆场,“也不是很多,只是小孩子对年龄差距很敏感,等大了就没那么明显了,你看五十多和六十多不都是中老年了吗。”
五六十都是中老年......那她这个活了上万年的......算什么?
龙儿毕竟是在人间长大的,所有观念都是按着人类的来的,这么来推,她总是嫌自己老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蒲这么想到。她忽然觉得有点心累,在妖仙届,年龄跟道行是挂钩的,年龄越大一般道行就越高,年老是好事,可是在人界怎么就说不通了呢!
蒲有一点淡淡的忧伤。
不行!蒲忽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一定要想办法就正阿絮错误的观念,什么恋-童,变-态,为老不尊的看法,必须通通改掉!
孩子们簇拥着阿絮,要带她去白塔公园玩,小乌仔提议去湖上划船,大家都表示赞同,而阿絮也一直想在欢乐谷划船来着,可以没机会,这回正好。
小孩儿在前面叽叽喳喳地闹着,几个大人外加蒲一个藏在小大人皮囊下的老.....咳嗯,神君,慢慢跟在孩子后面。
厨子问院长:“院长,支教老师的事有着落了吗?”
院长
叹口气:“哎,难能呢,人听说在深山里,都不愿意来。”
说完,几个人都沉默了。
阿絮那边已经上天鹅船了,蒲也想跟上去,被几个小屁孩挤开了,眼巴巴站在岸上望着他们,犹豫了一下,上了另一条船。
那条穿上的孩子看着蒲上船以后船猛地往水里陷了一下,相互望望,然后一溜烟都跑上岸了,只剩下蒲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船里。
......
蒲静默两秒,一个人默默划船朝阿絮追去。
岸头,院长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感慨道:“小孩子还是不喜欢亲近年龄差太大的哥哥姐姐。”
花姐嗯了一会,说:“我倒是觉得那个姓蒲的姑娘性格比较冷,给人不太好接近的感觉,孩子肯定还是喜欢温柔开朗一点的。”
院长取下眼镜,揉一揉眼睛,“是啊。不过等伊夏他们回来就好了,跟小蒲姑娘差不了几岁。”
厨子说:“嗯,算着日子他们该回来了,山神祭奠快到了,山下作坊的学徒都要放几天假。”
院长长叹道:“总算是能看到几个大的孩子了,上次他们回来都是半年前吧?”
花姐说:“哪有那么久,大年三十不是才回来过?”
这时他们耳边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山神祭奠,什么山神?”
三人诧异地看过去,是本应在船上的蒲。
“你怎么......”院长惊讶地看着她,发现她刚才坐的船已经靠在岸边了。
院长笑道:“你划船速度可真快。”
蒲微微一笑。
她不仅划船技术好,控制水流的技术更好。
蒲问:“什么山神祭奠?”
院长说:“就是祭祀这片山林的山神,求山神保佑,每到夏季,七八月份的时候,看山溪的指示,到了河水倒流的时候就是为山神举办祭奠的日子了。”
河水倒流?
蒲问:“山上的那几条河,不是一直倒流的吗?”
院长摇摇头,笑道:“怎么会,那是只有每年夏天才会有那么几天的神奇景象,是山神的指示。”
蒲想问他说的山神是不是女伯,但换了种方式,“那我们可以留下来参加庆典吧?”
院长高兴道:“当然可以了!山神肯定会很开心的。”
蒲顺着他的话问下去:“我很好奇这里的山神是什么样的,有祠堂或者画像吗?”
院长突然露出为难的表情,半天才说:“这......”
蒲看着他难言的样子,皱起眉,“怎么了?”
院长看一下花姐和厨子,“这里的山神,要怎么说呢?”他光亮的秃顶,“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因为从古代的记载到现在,每一个时期山神的传说都不一样。”
花姐和厨子都点点头。
花姐说:“是啊,你别看这山没什么名气,其实历史很悠久的,能从炎帝黄帝那个时候算起了。”
蒲指了一下湖那边的白塔问:“那个塔是什么时候修的?”
花姐看一下院长,“应该不是太久吧,院长你知道吗?”
院长想了一下说:“上一任院长在的时候修的,三十几年吧,最多四十年。”
“三十多年......”蒲摸着下巴喃喃,在脑子里把一些东西串起来。
小学地下石室里密封的井有上千的年岁,小寒寺的历史也将近千年,这和一千多年前天伯神秘失踪、灰飞烟灭的时间相吻合。另外小寒寺里的井和石室里的模样相同,可以确定它们是同一时期由同一批人修的,旁边都长了有再生能力的苔藓。
石室里的苔藓有三十七年,可它本应和井一样有上千年才对,这说明苔藓凭依的石块被换过,那些苔藓是换好石块后重新长出来的,所以肯定有人在三十七年前去过石室。
石室里的井和小寒寺的井一样,小寒寺的井通向伯山,石室里的井八成也是通向伯山的暗道,可是被封了。这样可以确定石室和伯山有关系,再把三十七年苔藓的时间和伯山里白塔的修建时间联系起来......
修建这个白塔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回到那个石室换掉石块的人,说不定他就是修建石室和封印井的人。
这个人究竟是谁?起码活了上千年,肯定不是普通人类。他知道井是通向伯山的暗道,却把通道封印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和伯山,和女伯有什么关系?
蒲收回凝视白塔的视线,看向院长,问:“院长,你还记得是谁修了这个白塔吗?”
院长呃了一声,皱皱眉说:“你让我想想啊,有点印象,我肯定能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