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真的有什么,阿达也愿意为其做掩护。
是以在赵信的威压之下,阿达还是斟词酌句的把战斗过程描绘了一遍,并隐去了他觉得有些不合理的部分。
也不全是掩护,而是阿达也的确认为那些不合理的部分,是他还没有完全理解赵破奴的排兵布阵,而不是赵破奴有别的想法。
“要不是那些能像弓箭一样连续射击的强弩,还有那些人马都穿铁甲,用一种坚硬又特别长的兵器的骑兵的话,万户根本不会败!”
说到最后,阿达嚎啕大哭。
“这些情报,事先根本没有人告诉万户啊大王!万户他不是死于耻辱的战败,是死于情报不足!”
听到赵破奴没有和汉军勾结,赵信的脸色好了一点。
在听到那从未听说过的连射强弩时,又稍稍严肃了一些。
直至听到那人马皆着铁甲,几百人竟能把几千人马碾碎的骑兵,这才终于色变。
“汉军何时有了那种利器,本王怎么不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
连在汉朝混到了高级将领的赵信都不知道,他们这些一直生活在草原上的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阿达涕泗横流:“要不是这些玩意儿,万户早就把居庸关攻下了!”
赵信点点头。
这他倒不怀疑阿达夸张,如果真是那种情况,又有仆从军和附庸部落当炮灰,赵破奴说不定真能将城攻下。
只是如此一来,赵破奴的死就更加可惜。
“我匈奴少了一员虎将啊。”赵信叹息道,“你下去吧,以后就做我的王帐亲卫,不要丢了你们万户的脸。”
按理来说败逃回来的,从上到下不说全杀了,至少也要贬为奴隶。
可在听到汉军那两大利器后,赵信反而觉得阿达的判断并没有错,要不是他及时反应过来,在铁甲骑兵和那连射强弩的前后夹击之下,这几千本部精锐恐怕会白白葬送在那里!
而如果全部被汉军包了饺子,他或许也得不到这么重要的情报,还会糊里糊涂一头撞进汉人的陷阱里。
这样一来,阿达的逃走不仅不是怯懦,反而却是即使把握战机了。
“谢大王!”
阿达喜出望外。
本以为能保住性命就是最好的结果,没想到居然一步登天!
那可是王帐亲卫啊!
一个王帐亲卫的千户,那就算给个部落首领都不换!
“看来,且莫车对您还是忠诚的,可惜了。”赵信的心腹万户连连摇头,“就是不知道那种和弓箭一样的连弩,还有人马都穿铁甲的骑兵,居庸关里到底有多少。”
阿达赶紧回答:“如果小人没看错的话,连弩手有万余人。骑兵应该只有五百左右!”
“能确定汉人没有保存实力?”
“这……”
阿达犹豫了。
虽说看的是很清楚,可话又说回来。
这么多连弩手和铁甲骑兵,已经足够将万户的大军打个落花流水了。
就算还有多的,汉军也没有拿出来的必要啊!
“大王,我们怎么办?”那万户有些担忧,“汉朝的援军像是有备而来,要不是且莫车的攻势太急的话,说不定他们根本不会暴露这些。”
赵信:“本王也这么想。”
有那么犀利的利器,用在一支先锋军上怎么看都有些可疑。
“本王要是那汉军的主将,必定会先死守关城,等待本王的大军到来,再出其不意,就像斩杀且莫车那样斩杀本王才对!”
这么一想,赵信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连弩手先不说,那铁甲骑兵绝对不止五百多人!否则的话,汉人绝不会放阿达的大军逃回来,为的就是让本王产生误判!”
“要是本王以为区区五百铁甲骑兵不足为惧,继续率大军南下的话,等待我们的,说不定就是成倍的铁甲骑兵了!”
众将纷纷点头。
“大王所说不错,汉人一向很狡猾!”
“那铁甲骑兵的确难搞,五百人就能冲击三千人,还能如入无人之境!”
“哪怕只有一千人,对我军来说也是极大的隐患呐!”
骑兵冲击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种简单算法,五百铁骑和一千铁骑冲击产生的破坏力,可是成指数增加的!
“不能继续往前了!”赵信下定决心,“把探马都撒出去,同时联系上谷郡内的探子,先把情况搞清楚!”
身为生长在马背上的草原民族,赵信立马就想清楚了铁甲骑兵的弱点。
“他们速度太慢,并且不可能长时间持续作战。我们只要待在广阔的草原上,并注意不要被合围的话,他们就不足为惧!”
“还有,派一千精锐去老家看看。出动这样的铁甲骑兵,肯定有卫青的首肯,他是最喜欢绕后的,不能掉以轻心!”
老家被屠灭的阴影再一次笼罩心头,在场的匈奴将领、附庸部落首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打了个寒颤。
卫青的突袭部队,绝对已经成了所有匈奴人的心理阴影!
“大王说得对,一定要小心防范!”
虽然汉军都喜欢在春天深入草原,可现在大军出门在外,要是有个万一,后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去吧!”
众人一哄而散,各自派人去了。
留下赵信一个人独自沉思:“那铁甲骑兵,肯定不止我这儿有,不知道单于那儿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居庸关的地牢里,赵破奴悠悠转醒。
睁开眼,看到周围再熟悉不过的景象,赵破奴立马就反应过来身在何处,不由得苦笑。
“兜兜转转一年多,居然还是回到了大汉的地牢……”
不过不知为何,明明身在牢狱中,赵破奴却感受到了这一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安心,眼睛一闭,竟又沉沉睡去。
守将府。
众人正对着舆图商讨下一步的行动,卢芳为大军调集粮草,暂时不在居庸关城中。
“你说那个叛徒醒了,环视一周后又睡过去了?”霍去病不可思议,“身为叛徒,落到我们的手里,居然还睡得着?”
牢头赔笑道:“大概是心知必死,反而平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