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闹钟响过一声,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掉。
掀被起床,洗漱剃须。
男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利落,丝毫没有初醒的慵懒。
梳发定型,显露光洁饱满的额头,为冷峻面容更添几分威严。
他抬眼,氤氲的镜面里,水汽渐退,映出紧抿的唇角及坚毅下颚。
敛了眸色,大步走进衣帽间。
虽然一个月回不了两次主宅,但佣人们一直有根据季节整理衣物。
挺括的浅色衬衫,搭配AM高定西服,蓝宝石袖扣闪烁着低调光芒。
考虑到今晚有酒会,长指划过简约款,挑了一支卡地亚限量版机械表。
出了卧房,他拾级而下。
锃亮的皮鞋踏着大理石砖,回荡起清脆击响。
“少爷醒啦。”在聂家帮佣了二十多年的陈妈迎上前,笑眯眯道,“星期天呢,怎么不多睡会儿?”
“公司有事。”平平板板四个字。
妇人习惯了他的淡漠,跟在后头,继续絮叨:“公事办不完的,您哪,得适当休息,顾着点自己的身体……”
没有打断,也没有回应,他沉默着来到餐厅,见到意料之外的两个人。
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及雍容华美的贵妇,各据餐桌一角。
他们上一次同时出现,还是五六个月前的慈善宴。
“爸,妈。”
“嗯。”
对话结束,仅剩刀叉划过瓷盘的声音。
在一片沉寂中用完早餐,佣人端上茶具。
聂文博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道:“想必你听说了,集团明年打算在海城开拓一条全新的百货产业链,会与当地房地产大亨梁总合作,这个项目对于聂氏来说,势在必得。”
“梁家有名千金,现年二十三岁,大学刚毕业。”姜娴从包里取出张照片,涂着艳红蔻丹的手轻轻一推,“对方看中你的稳重,提出联姻,虽说梁金升起家迅速,是名暴发户,但资金确实雄厚,这姑娘从小读女校,瞧着还算乖巧,你要是娶了她,顺利拿下海城的案子,老爷子定然高兴,如此大的功绩,可比你守着子公司兢兢业业强多了。”
聂绍钧垂眸,盯着相片中的女孩。
一头齐肩黑发,长相只能算清秀,抱着一只橘猫,正笑得开怀。
整张脸唯一的亮点,大概是那双澄澈的眼睛。
黑白分明,乌亮乌亮的。
“我不同意。”他毫不犹豫道。
聂文博脸一沉:“你要明白,来历不明的女人,是进不了聂家门的。”
他皱眉:“这位梁小姐,除了家世,未来给不了我任何助力。”
并不抗拒商业联姻,事实上,早就做好拿婚姻当筹码的准备。
不过,筹码只有一枚,当然得选择最有利的。
一听不是由于私人情感,夫妻俩皆松了口气。
“绍钧,妈知道,以你的相貌和能力,梁夏的确高攀。”姜娴往伯爵茶里加了块方糖,侃侃分析,“现在捷径摆在面前,何必去挑战难度,万一因为你的拒绝,惹恼梁家,谈不成合约,如何向董事会和老爷子交代?别忘了,那群堂兄弟们,可都虎视眈眈着。”
他放下骨瓷杯,折起纸巾轻拭唇角,淡淡道:“集团的事,你们别操心了,钱不够用,再来找我。”
陈妈送至门口,柔声询问:“入秋啦,下次回来,给您煲个天麻竹荪煨乳鸽补一补,好吗?”
屋内,传来那对夫妻激烈的争执。
“看看你生的好儿子!他什么态度!”
“呵呵,你倒是想让外头的狐狸精生,敢吗?”
他朝陈妈略一点头,面无表情走向等候多时的黑色劳斯莱斯。
难怪这么多年来,爷爷从未将父亲视为继承人。
目光短浅狭隘,实为硬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