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看到赵长天打完电话，老刘小跑着跟了上来，有些气喘的嚷嚷道：“长天，程科长已经铁了心要开掉你，谈啥也没用。”

“有没有用，要谈过才知道。”

“长天，我看你是白白浪费时间，自取其辱!”

“那可不一定，努力过不一定有好结果，但如果不努力，就完全没希望。”

“你说的也对，是得努力努力，能进黎光这样的大国企不容易，就这么离开太可惜了，我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以你的学历，以后再想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很困难。”

“是啊，所以我得尽量留下来。”

“可是，长天，你现在一身酒气，就这样去找程红玉不好吧？”

说话间，两个人走到了写字楼前。

这栋写字楼高五层，从外观上看已经颇为老旧，在大门上方挂着一块长条形的牌匾，牌匾上写着——黎光装饰装修有限公司临海分公司。

看着眼前熟悉的画面，赵长天有些恍惚，这个牌匾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看到过了。

“长天，发什么愣呢？”

老刘看到赵长天站在大门前，呆呆的注视着公司的牌匾，不由问道。

“没事，有点小感慨！老刘，谢谢你今天请我喝酒，改天我请你，我现在去三楼找程红玉，你忙你的去吧。”

“好的，那我去施工现场转转，不能被我们科长发现我偷懒。”

老刘在工程科任职，目前还只是一名初级项目经理，负责的只是一些五十万以下的小项目，工资不高，油水也没多少。

跟老刘说了几句话，赵长天迈步进入公司。

一楼除了前台，后勤科与工程科都在这一层，赵长天任职的销售科在二楼，设计科也在同一层。

分公司正科级别的领导，包括销售科科长程红玉在内，都在三楼有独立的办公室，至于副科长，和销售员一起在开放式的大办公室里一起办公，不过，副科长们部有自己的小隔间。

虽然有电梯，但赵长天平时很少乘坐，楼层那么低，没必要浪费时间干等着。

进入楼道，赵长天沿着楼梯一路向上，由于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楼梯上下来往的人并不多，赵长天陆续见到了几个同事。时隔十年，再次见到这些人，赵长天竟觉得有些亲切，遗憾的是，这些人基本都对赵长天视而不见，一个主动打招呼的都没有。

赵长天倒也没有多少郁闷，他对此有心理准备，他知道自己目前在公司的名声很差，不止是他赌博欠债的事已经在公司流传开来，而且他到分公司近一年的时间，已经对两位同事动过手，虽然打的都不重，一个只是扇了一记耳光，另一个也只是推搡了几下。

就算赵长天认为自己动手是是情有可原的，但旁人未必这么认为，因此没有几个人愿意搭理他也实属正常。

“长天！”

赵长天刚刚走上二楼的缓步台，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循声望去，一个扎着马尾辫、戴着大框眼镜的年轻女子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周玉！”赵长天对这个女人很熟悉，他瞬间有些头疼，眼前的女人，让他颇有压力。曾经，周玉在阳城总公司设计部工作，因为业务能力十分出众，年纪轻轻就被提拔为副科长。

当赵长天被发配到临海分公司后，周玉也很快请调来到这里，担任临海分公司设计科副科长，看似级别一样，但分公司的副科与总公司的副科相比，在待遇上差别很大。

周玉为什么来临海？赵长天心知肚明，但他一直装作不知道。对于周玉这种类型的女人，赵长天确实不来电，他不能因为周玉对自己好，就必须投桃报李，感情上的事勉强不得，那是对自己、也是对周玉的不负责任。

当别人对你太好，你却无以回报，久而久之，就会成为负担和压力。

如果早知道周玉这么麻烦，当初赵长天或许不会多管闲事，帮周玉从不幸的婚姻中解脱出来。

此刻，周玉指尖夹着一支细杆香烟，一脸关切的望着赵长天。

由于办公室禁烟，公司的很多烟民都会抽空跑到楼道里抽烟，缓步台角落里有一个装水的盆子，就是清洁工为烟民们准备的。赵长天和周玉都抽烟，他们俩经常光顾这里。

“我正有事要找你呢，你等着我，别走开，我马上回来。”

周玉将还没抽完的大半截烟扔进水盘里，向赵长天交代了几句后，快步离开了缓步台，推开楼道门进入二楼走廊。

无奈的摇摇头，赵长天只能点上一支烟，边抽边等着周玉回来。

“噔、噔、噔……”

伴随着踩踏楼梯的声音，两个人一起走了上来，很快出现在赵长天的视线中，这是两张熟悉的面孔，钱少华和王丽。

钱少华四十多岁，是销售科三位副科长之一，王丽是归属钱少华分管的销售员，赵长天同样也归钱少华管理。

十几年前，临海分公司成立之初，钱少华便已加入，资历很老，程红玉这位总公司空降的销售科一把手也得给他几分面子，不敢轻易得罪。

自从赵长天进入临海分公司，钱少华就基本没给过赵长天好脸色，性格桀骜、动仄顶嘴，整天混日子，业务上没有丝毫亮点，还长的高大帅气，这样的手下，让自认长工作认真、长相普通的钱少华如何看得惯。

如果有开除员工的权力，钱少华早就把赵长天扫地出门了，可惜的是，钱少华最多也只能在考核评定上抹黑赵长天，但作用还不大，主要的评定权掌握在程红玉手里。

“赵长天，我有两天没在公司看到你了，你就算马上要被清退，也请站好最后一班岗好不好！每个月发给你几千块工资，你就这样回报公司？”

钱少华指着赵长天就是一通数落。

赵长天静静的看着钱少华，他很想笑，不是因为钱少华的话，而是那张很有特色的脸，黑得像锅底不说，皮肤坑坑洼洼的，脑门上还镶嵌着几个小肉瘤，丑人，赵长天见过很多，但丑到钱少华这种程度的，赵长天几乎没有遇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