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物是人非(1 / 1)

对啊,为何还要留恋过去呢,那些是对容儿不好的回忆,一个活泼青春的女子变成这样,陶芷鸢亦是心痛:“好,以后你就是容儿,你要开开心心的,云姐姐在天上看着才会高兴的。”

“姐姐……”容儿轻轻喃喃道,“我听宫里的奴才说,是皇后害死姐姐的是吗?”

陶芷鸢缓缓闭上眼睛,那件事还历历在目,韦曼卉的狠,在她脸上划的刀痕,她永世都不会忘记。

“是。”陶芷鸢忘不了云清媛那温柔的笑容,还有她那尚未出世的孩子。

“我一定会替姐姐报仇的!一定会!”容儿一滴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颓然地闭上眼睛。

怎么还可以把容儿拉进这场残酷的战争中,云清媛也是不想的吧,在仇恨的斗争中,往往要赌上性命,如今容儿还可以利用允翼的宠爱得到安逸的生活,容儿往后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韦曼卉好过的。”她也会尽她最大的能力,让容儿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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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夏风簌簌吹过,清晰入耳,一片凉意,纱纬舞扬,迷蒙诱人,陶芷鸢躺在贵妃椅上,渐渐倦意袭来。

若兰宫的殿宇坐落甚好,虽是夏日却难得清凉,满院的兰花也开得绚烂香甜,池塘里,荷花亦是纷纷争艳,偶有荷叶掩染不到,殿台楼阁倒影粼粼水中,流光飞舞,飘过一片落红,随那柔缓波纹上下摇曳,恍惚如世外仙境,让人不禁沉醉。

芊雪在为她扇风,她慵懒的听着清风送来的阵阵蛙鸣,享受难得的悠闲惬意。

要是每日的日子都是如此,她一定能把心中的伤痛抚平。

进宫已经月余,夏日也已经来了,允翼也不曾见。

唯独听到芊雪的回报,允翼自那天开始,有时会宿在惜云阁,但大多数都就在思清宫过夜。

她黯然,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可能这事情也一直煎熬着他吧。

她刚刚进宫的风头盛,如今允翼却不曾踏进若兰宫一步,不少妃嫔都少了来采访,韦曼卉更是对她松了防范,但是容儿恩宠依旧,让所有妃嫔都红了眼睛。

已经向云瑾元说了容儿的事情,云瑾元在百忙之中,写了一封家书给容儿,容儿看了又是哭红了眼睛。

芊雪每日看着陶芷鸢这悠闲的生活,亦是有些着急,宫里那么多美貌女子,要是有一天允翼忘了她怎么办。芊雪确实是忠心的,每日为她梳妆打扮,劝她出去走走,可能会遇到允翼。陶芷鸢淡笑,也懒得解释,随她摆弄,把自己装扮成一个美人。或许她也有所期盼,希望他可以再次到来。

可是,这已经不是她所能期盼的了。

“娘娘,该用晚膳了。”芊雪在身后轻声道。

用袖子轻轻扇过,陶芷鸢似是不曾听见她的催促:“把我的琴拿来。”

芊雪只好转身去拿琴,回来之时,贵妃椅上已没了陶芷鸢身影。

昔日繁华似锦,承欢如欢的思清宫,此刻杨柳衰烟,连那一带赫赫红墙亦成了一道颓败的红,似女子春上隔夜残留的胭脂。无论允翼保存着有多好,没有了人烟,只是一座玩具宫殿。

此时已经是落日西坠,晚霞满天,天空中的落日已被昏暗吞没殆尽。

在思清宫的宫门口处有侍卫把守,驻足观望了一下,转身离开。

暮色中有一道欣长的身影缓缓向陶芷鸢走来,暖暖的风掠起他袍子的边角一扑一扑的。

“卑职参见陶昭容。”施复林躬身行礼。

一年未见施复林,他的模样沧桑了,她说了一声起吧,绕道而行,却被施复林抓住她的手,“娘娘一年不见我,就是为了谋划今天吗?”

陶芷鸢沉默了,风静静的吹,她缩回自己的手,凝视着施复林,久久不语。

“我找机会带你出宫。”施复林的声音带着一丝渴望。

“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吗?已经没有退路了。”

施复林道:“怎么会没有?只要出宫了,你要去哪儿我都陪你去。”

“那姐姐怎么办?!那我的孩子怎么办?!我改变容貌进宫为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这是我无法放下的仇恨!”陶芷鸢说得颇为激动,“别再说了,谁都无法左右我的决定。”

一年过后,他们的位置仍是像原来那样,不曾改变。

施复林叹气,紧握拳头,他一直在她身边,等着有那么一天,她会回头看他一眼,一年前,他以为他的机会到了,可是在他回宫两日之后再回到普佛寺,她已经离开。

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便离开了?再到后来,云家灭门,她也流产了,他再去普佛寺时,却被胡如玥堵在山下,谁知一年后的今天,他们相见的方式竟是这样。

即使她的容貌再怎么改变,她仍是当日唱歌的女孩,从他得知陶襄的义女要进宫之时,他便知道不妥,查证之后,果然,那个义女是她。也许在经历那么多之后,她早已不复当日的清纯。

“你性子倔,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施复林冷哼一声,知道自己再怎么劝她也没有用,他气在心头,不再看她一眼便离开了。

陶芷鸢望着他的背影,或许这是一条不归路,可这也是她所选择的。

她转过身,脚尖一跃,跃上红墙,低头看见依旧风光的庭院,便轻轻落下。

物是人非。

思清宫没有一丝的变化,也是一尘不染,却少了一点生气。

似乎还有他的气息存在,那蜡烛燃烧到一半,每个夜晚是否只有蜡烛陪伴着他?

花瓶里是一束新鲜的莫殇花,放眼望去,还有他曾送她的布娃娃。

那么多的回忆,她想忘也忘不了。

眼角悄悄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滴在光滑的石板上,在这寂静的黄昏里,似乎能听到那响声,悲伤的,思念的。

绣架依然在,那幅鸳鸯戏水还未完功,旁边的针线篮子好像在诉说着,这幅刺绣一直有人在绣的。

她坐在绣架前,穿针引线,借着那残余的夕阳,一针一针的绣着。

这次进宫以来,她便不曾拿过针,她的针法容易被人认出来,她不能让自己的身份败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