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光环顾左右,见自家公司的职员都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便笑笑说:“傻站着干什么,招呼客人啊。”
小黄如梦初醒,赶紧去泡茶倒水,刘子光拿出一盒软中华给税务稽查员们发烟,铁面无私的稽查员们都坚辞不受,刘子光也不勉强,收了烟说:“我们坚决配合稽查局的同志们执行公务,绝不隐瞒情况,我想问一下,咱们这次来是专项稽查呢,还是随机抽查”
男子见刘子光态度不卑不亢,镇定自若,知道寻常的下马威对他不起作用,便收了威风,公事公办的说道:“不管是专项的,还是随机的,都要一查到底,我们根据有关规定对你公司的账目进行封存调查,请给予配合。”
“配合,一定配合,您怎么称呼?”刘子光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我姓廖。”男子冷冰冰的说。
“哦,廖科长,这是我的名片。”刘子光递上了自己的名片,姓廖的单手接过来一看,上面印着刘子光的几个头衔倒是把他吓了一跳,红星防卫科技有限公司总裁这个就不提了,税务机关是掌握的,但是至诚集团常务董事的名头就有些吓人了,要知道至诚集团可是江北市为数不多的上市公司之一,常务董事最起码也是个千万富翁啊。
还有江岸区人大代表的头衔,更显示出刘子光的雄厚实力和社会地位,姓廖的不禁肃然起敬,收了名片,拿出自己的名片双手递过去:“刘总,这是我的名片。”
刘子光接过来一看,原来对方叫廖嘉森,是税务稽查分局的一名股长,他将名片放好,回头招呼财务科的同事:“帮稽查局的同志把账本和电脑抱到车上去。”
会计们面面相觑,只得慢吞吞的抱起了账本和税控电脑,跟着税务局的人走出了财务科,此刻走廊里已经站满了人,十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身穿黑色t恤,横眉冷目,抱着膀子堵在路上,全是红星公司的保安员。
稽查局的同志们经常出去执法,暴力抗税的事情经过不少,一看这个排场就知道不妙,纷纷往财务科里退,这里毕竟有坚固的防盗门,关上能抵挡一阵子。
看他们吓成这样,刘子光不禁哑然失笑,上前骂了一句:“干什么呢,都给我散了!”
小伙子们看到刘子光一脸笑容,便知道这事儿老板肯定能摆平,便各自散了,刘子光伸手做了个有请的手势:“廖科长,见笑了,小伙子们血气方刚,脾气大点。”
廖嘉森等人感激的看了刘子光一眼,带着红星公司的账本和会计出门上车离去了,提也不提把刘子光带回去审查的事情。
刘子光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打给了卓力:“老二,和税务局的关系怎么样?”
卓力答道:“我和地税的关系比较好,专管员去年就让我砸倒了,怎么,你有事?”
“刚才稽查局的人上门把我公司的账目抱走了,可能是有人想阴我。”
“光子,查你的人是地税还是国税?”
刘子光拿出廖嘉森的名片看了看:“哦,是国税稽查分局的,主管这事儿的人叫廖嘉森。”
“国税的啊,稍微有点麻烦,行,我知道这个事儿了,你等我电话,晚饭前给你结果。”说着卓力就挂了电话。
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中午时分,刘子光正要去再去医院,忽然电话铃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打来的,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
“您好,是红星防卫科技有限公司么,我想找刘总。”电话里的男中音极富磁性,彬彬有礼。
“我是刘子光,您是?”
“刘总您好,我是华夏矿业的董秘易永恒,我们在首都见过面的,请问您现在有时间么,有件事想和您谈谈。”
“不好意思,现在没空。”刘子光说着就要挂电话,易永恒的声音急促起来:“刘总,请听我说,我刚从首都飞来,现在就在您公司门口,只占用您五分钟的时间,拜托了。”
“好吧,你进来。”
一分钟后,风尘仆仆的易永恒走进了刘子光的办公室,和华夏矿业的写字楼相比,红星公司简直可以称得上寒酸了,但易永恒丝毫不敢托大,他微笑着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敞开的房门,说:“刘总,您好。”
刘子光抬起头来,打量一下易永恒,他当然明白对方此行的目的,若在几个月前,自己还会隆重接待,可是现在西萨达摩亚铁矿项目已经进入正式招标程序,全球无数家企业都盯着呢,哪还会在乎一个华夏矿业。
“开始吧。”刘子光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开门见山的说道。
易永恒一愣,随即明白对方的意思,他并没有坐下,而是打开公文包递过去一份标书:“这是我们集团的资质和财务报表,请您过目,我们薛总对西非铁矿很有兴趣,想请刘总亲自面谈,呵呵,这次能找到刘总挺不容易的,我来来回回在天上飞了三趟,电话打了几百个……”
他这边滔滔不绝的说着,刘子光信手翻着标书,华夏矿业的实力自然是可以相信的,但经历上次的事情后,还是给他留下不好的感觉,所以草草翻了两页就放下打断易永恒说道:“好,我知道了,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和我的助理交涉,这是她的电话。”说着在纸上写下卫子芊的号码递过去,起身离开办公室,易永恒一看手表,正好是五分钟时间。
“刘总,刘总,请听我说,上次的事情真是太失礼了,我向您道歉,请您一定原谅我……”易永恒紧紧跟在刘子光身后说着,刘子光忽然停下,转身说:“上次什么事情,我没印象,想进行项目投资的话,可以走正常程序参与竞争,难道你们华夏矿业总是通过这种方式拿合同的么?”
易永恒一时语塞,无言以对,眼睁睁的看着刘子光上了汽车扬长而去,拿出手机拨通了首都的号码,说道:“薛总,我终于找到他了,不过似乎有些难度啊……”
刘子光来到医院的时候,父亲已经在方霏的安排下转入了单人病房,有陪人专用床和独立的洗手间,照顾病人特别方便,而且方霏还和脑神经内科的护士长打了招呼,分配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年长护士来照看病人,方霏又在医院食堂定了一周的病号饭,根本不用从家里带饭那么麻烦的,老爸老妈都很感慨,还是有个在医院上班的儿媳妇好啊。
一家人在病房里其乐融融的吃了午饭,然后方霏帮刘老爸活动着麻木的左臂,老妈拿着黄历盘算着结婚的日子,商讨着该请什么人,订什么规格的酒席。
“我看婚宴就用五百八十八一桌的吧,烟用双喜,讨个好口彩,酒就用淮江特曲吧,外面卖的那些茅台五粮液都是假的,不敢买。”老妈侃侃而谈,这些年邻居同事家孩子的婚宴她参加了不少,学到不少经验,这回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老爸刚刚小中风,口齿还不清晰,连说带比划道:“用什么规格的酒席,孩子们当家,你别瞎指挥,六百八十八太低了,咱家不比以前了,起码要用八百一桌的。”
方霏就笑了:“没事,五百八十八的也挺好,实惠。”说着望了刘子光一眼,刘子光也跟着说:“我没意见,你们安排就行,我只管付钱就是。”
老妈又说:“婚车就别租婚庆公司的了,太贵,加长的林肯一个小时都要上千块哩,我看就找你那些朋友借就行,给人家买两盒好烟就能打发,咱们小区门口的花店就能扎花车,我问过价的,三百就能扎很好了。”
刘子光点头如捣蒜:“行,都行。”
老妈滔滔不绝的说着,从婚纱照到婚宴,从个请帖喜糖到花车摄像司仪,所有婚礼流程她老人家竟然样样精通,看来为了儿子的婚事不知道做了多少功课,规格程序都是按照江北市中等收入阶层来走的,其实这样的婚礼根本不是刘子光,更不是方霏理想中的婚礼,但两人心照不宣,都是一股脑的答应着,微笑着。
“我说了那么多,你们有什么意见也提提啊,说到底这是你们俩的事儿,自己也要上心啊。” 老妈说了半天,见没人热烈响应,就有点不高兴。
方霏说:“阿姨,您太专业了,都能开婚庆服务公司了,我插不上话啊,嘻嘻。”
刘子光也说:“妈,这事儿您坐镇指挥就行,回头我给您安排几个打下手的,有什么需要购买的,需要联系的,派他们做就行。”
说着他掏出正在震动的手机说:“我出去接个电话啊。”
来到走廊,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李纨的声音:“今天税务稽查局的人到公司来了,封存账目要进行审查,我怀疑有人在针对至诚集团。”
刘子光说:“红星公司也被查了,让他们查好了,身正不怕影子斜。”
李纨苦笑道:“只要想查,就一定能查出问题来,你有准备就行,不多说了,你准备婚事吧,这边我可以应付。。”
“再见。”刘子光放下手机,怅然若失,一回头就看到方霏站在面前。
“她打的电话?”方霏歪着头问道,脸上似笑非笑。
“工作上的事情。”刘子光含含糊糊的答道,忽然手机又震动,下意识的不敢去接,任由手机在掌中一阵阵的震动。
方霏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扭头进屋了,刘子光这才拿起手机,电话不是李纨打的,而是卓力打来的。
“光子,联系好了,今晚就在我们华清池娱乐会所三楼餐厅,我安排了全套服务,稽查局的头头也来,该怎么勾兑就看你的了。”卓力扯着大嗓门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