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推开的一瞬,宁琬下意识的抬眸望去,虽然那只是一场梦,但还是让两人产生了恍如隔世的错觉。
沈景顾一身白色里衣,还未曾整理的领子显得有些松垮,露出一截锁骨,让人心生将那衣服给直接扒下的心思。
他赤着脚站在门外,眉目之间是藏不住的担忧。
一瞬间,宁琬说不住指责沈景顾不顾她的意愿直接开门的话,甚至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能站在原处任由着他的打量。
而沈景顾并没有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踏入房门后,他步子迈的极大,却并不显得浮躁。
直到两人的距离被拉的仅仅只剩下半米的时候,沈景顾再也没能端住,确定宁琬真的相安无事后,直接将她抱入了怀中。
栖星阁内,一片寂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彼此之间交替着。不知是过了多久,宁琬总算是感觉到沈景顾的手松了几分。
“……你无事便好。”
沈景顾说着,松开了宁琬,余光却从她锁骨处扫过,转纵即逝。
然而,时间虽然短,沈景顾却并没有错过那白皙的锁骨上方,突然多出的那块极小极浅的疤口,瞬间便更加证实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不过筑基初期,这种结果倒是超出他的预期了。
他以为顶多便是炼气五层,或者炼气七层,没想到她竟然能一下子跨七个小境界。
而听闻这话的宁琬并没有发现沈景顾刚才的打量,只是有意不提及梦境的事情,浅笑一声:“师兄莫不是睡糊涂了,历劫的又不是我,我怎么可能会有事?”
“真要问,也该是我问师兄身上的那些伤好了没有吧?”
听宁琬这般说着,沈景顾哪里不明白她的用意,没有隐瞒:“已经好了,琬琬不必担心。”
梦境是用来考验他的。
宗门名誉、振兴的担子,以及追求的长生,与一条人命作比,只要他愿意牺牲一人,他所要追求的便是唾手可得。
甚至为了让他更快的做出抉择,它不曾给他那段虚幻的人生增添半分波澜。
十六岁便成功结丹,便已经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及的存在,更别提从筑基到化神的一帆顺水,五十未到离成仙便只差半步之遥。
他唯一的变故便是遇上了合欢宗的苏欢颜。
可若是他真如梦境之主所愿,以杀妻入道,便会沉浸在它所编织的美梦中,难得清醒。
现如今,各大门派之间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欲修长生之道者,必舍情爱,因而便有了所谓成仙最快的无情道。
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叫人断情绝爱,又叫人心怀大义,庇佑苍生,本就是有矛盾的。
可若是说此法是谣言,毫无逻辑,偏偏每一百年便会出一个入无情道而飞升的道友,证实此法确实有理。
而同时每两百年便会有一名道友因为伴侣的缘故而放弃飞升,以此也说明情爱是追求长生路上的绊脚石。
沈景顾不明白梦境之主为何要给自己造一个杀妻正道的梦。
从他踏入修仙之道起,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为了追求纯粹的长生,若是有朝一日,他也面临着同宋语堂一般的困境。
怕只会与那些前辈一般,止步于此。
*
宁琬本以为自己筑基后应该就不用听她掌门爹爹唠叨了。
可谁曾想,当她将这个消息传给掌门爹爹的时候,仅仅是一夜的功夫,她突然筑基的事情便已经被传开了。
一路上见到她的,不管是同峰的,还是其他峰的,无一例外都是一个劲的道喜。甚至连宗门里养的那些看家犬都没有落下,见她路过,都要忍不住的吠叫两声。
宁琬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笑抽了,甚至到了后面都不要他们开口道喜,她便下意识的张嘴道:“多谢,多谢。”
脚下去不停,继续往前走去。
一度让一些准备沾沾喜气,想要询问她经验的弟子们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眼瞅着宁琬逐渐远去的背影。
终于,宁琬来到了目的地。
主殿书房里,正襟危坐的应对着自家爹爹的打量。
“囡囡,你和爹爹说句实话,你究竟是如何筑基的?”,片刻过后,宁子修到底是没能忍住的问了出来。
炼气三层,直接筑基?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特别是对于引气入体都还有些困难的囡囡而言。
已经解释了不下于十遍的宁琬突然有点心累。
早知道自己的风评在自家爹爹心中如此不好,她便多等一些日子在告诉他的,总好过现在被盘问。
“爹爹,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真的就只是睡了一觉。”,宁琬不敢多说,于是将其精简成了一句话。
毕竟那梦境之事,多少有点难以言表。
宁琬也没有傻到什么事情都说的清清楚楚的地步。
“你可有历劫?”
常理而言,筑基期的弟子也是有雷劫的,一般是八到十六道,只是这两人栖星阁安安静静,一点也不像遭了天雷的模样。
宁琬自知这件事自然瞒不过去,极其坦诚的开口:“并未。”
宁子修再次陷入沉默,静静的盯着宁琬瞧着,好半天后才再次开口:“也罢,囡囡,既然你已经筑基,那修炼之事也不必操之过急了,慢慢来。”
他想到之前与囡囡谈话的时候,想着是不是自己无形之中给了她极大的压力,因而才让她在短短的三天时间里,便直接跨了七个小境界。
宁子修的心中虽然对此欣慰,更多的却是心疼。
筑基期的弟子一般情况下都有三百年左右的寿元,虽然不知这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囡囡体内的灵脉的确好了很多。
还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天无绝人之路啊。
如今囡囡已经突破了炼气,那便说明囡囡还是能修炼的,修仙对她而言,便不是一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