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中清楚我们这些人做不出将你直接打杀的事情,因而才敢几次三番的要给狐妖顶罪。”,沈景顾语气冷了几分又再次开口道:
“而你如此做的目的是为了从此事之中将自己完完全全的摘出去。”
“你清楚的知道此事不能让许善知晓,所以以退为进,不想让我们将此事告诉许善,如此便能保全你自己的性命。”
“可若是许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们也没有理由动那只狐妖。”
“你嘴上说着要成全他们,其实只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许善对此却是毫不知情,甚至是在不知不觉中便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如此,你当真还觉得你能置身事外?”
当所有的真相,以及自己的那些小心思都被揭露出来后,青娘彻底恼羞成怒:“是又如何?我置身事外又如何?与我何干?”
屋里的一众新人弟子被上了一课,瞧着眼下说出这话的青娘,顿时神色复杂起来。他们都以为她定然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没成想她竟然真的没有替许善想过。
同床共枕的妻子其实是妖物,日日夜夜的被吸食精气,甚至是寿元,就换来她一句轻飘飘的“是又如何”、“与我何干”。
“伤他的又不是我,我只是想要活命,何错之有?你们若是想要做些什么救那许善,便应该去劝那只狐妖,劝我作甚?”
“让我牺牲自己去救他不成?”
“那又凭什么要牺牲我去救她呢?他的命是比我高贵,还是说我现在变成狐狸了,我的命就比他低贱了,就活该因他而死啊?”
青娘的声音尖锐刺耳,字字句句皆如控诉,又如同杜鹃泣血般,痛苦、悔恨的情绪通通交织在了一起,让整个屋里的人都哑口无言。
“可是交易是你先提出来得啊,若不是你与狐妖交易,狐妖怎么可能会伤他,这怎么就和你没有关系了。”,许久,一道声音将这种诡异的氛围打破。
元策没想到自己好心要帮的人还有这般的面目,有些郁闷的开口说着,“而且许善对你的好,你是真的看不到半分吗?”
“为了给你治病,他村子里的人都求遍了,就是为了给你买药,你卧病在床那么久,喝的每一口药都来之不易,莫不是那些药还留了一个眼盲心瞎的后遗症?”
元策突然就有点替那许善的猎户感到不值,想到听村民说的那些故事,又越发觉得这两人没有那般相爱,至少眼前的青娘并没有那般的爱许善。
谁知听到这话的青娘却是突然的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极其好笑的事情般,只是那笑声说不上什么好听。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他?”
“谢谢他让我与我的亲生父母断了联系,二十年来,再也见不到一面?”
“谢谢他让我那三个未出世的孩子饿死腹中,让我至此再无做母亲的可能?”
“谢谢他将我困在这屋里,二十余年都不能在踏出院门,只能在这小小的房间里等他回来?”
青娘的语气带着些许嘲讽,望着说出这话的元策又是冷笑一声。
若不是随了许善,她怎么可能会败坏自己那好生将养的身子,又怎么可能病入膏肓后陷入无药可医的局面,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活该,他应当受到惩罚才能对住她受的这些苦难。
屋里再次安静到了极点,宁琬没忍住的紧缩瞳孔,无法想到这段爱情故事的背后竟然还有如此隐情。将人骗进自己家,随后断了她与父母的联系,甚至还限制对方外出,这不妥妥的大变态?
而且还让人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这怕是已经不是用大变态能形容的了,简直就畜生啊!
听到宿主大大心声的小七极其心虚的看了一眼她身旁的男主:该说不说,许善这伎俩听着有些耳熟,只是级别明显高了一点,就连男主都望尘莫及啊。
青娘丝毫不在意眼前这些人的沉默。反倒是占了上风般的乘胜追击。
“你们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我能将真相说于许善听,让我以死来证明我爱他不成?”
“我倒是真的爱过他,可他若是真的爱过我,又怎么会认不出我,还信誓旦旦的要剐我的皮去给那狐妖换衣裳?”
“你们仙师倒是端的一副好架子,嘴上说着万物有灵,众生平等,如今我只是换了一身皮囊,换了一个身份,你们便可以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来谴责我,是当真不觉得有些公允了吗?”
人年少之时总会被虚伪的爱意所迷惑,甚至是执迷不悟,固执非常,以为会是:天成佳耦是知音,共苦同甘不变心,结果却是:失脚溪桥两眼枯,错把鱼目当明珠。
那年与许善的初识说不上怎么美好,早春踏青之际落入他那狩猎的陷阱之中,只此一面,却让她春心浮动,而如今想来,说不好是被他背后的那把大砍刀给吓的。
她是商户之女,家中不缺钱财,吃穿用度也是仅着最好的挑给她。家中父母对她也一向宽容,从不强迫她做不喜之事。
可当父亲得知自己千娇万宠的女儿竟然看上一个猎户,却也连连三日都在气中未消,就连一向站在她这边的母亲也气的一日未曾和她说话,直到第二日才勉强搭理她,只是目的却是为了劝她放弃许善。
镇上虽然比不得那京内得繁华,但好人家也比比皆是。
若是真的想相看夫婿了,便就在镇上挑知根知底的,心中好歹还有一个数。
许是年轻气盛,她怎会答应,与母亲说着非许善不嫁,又告诉母亲许善定会有出息的,他有抱负,总有一日,能有所成就。如今想来,他不过是一个空有抱负,却无决心作出半点改变的人。
直到第四日她与许善的事才算有了转机,只是父亲看着她接连叹气,他眸中的复杂之色她看不清,亦看不懂,却还是无奈的给了她和许善一个机会。
他想让许善入赘,随后自己在教他如何经商,好让她往日的日子能稳定点。
只可惜她将这个消息告诉许善时却被一口回绝,说什么不想靠她家里来养,想自力更生,更不想冠妻姓,觉得这是没有担当的人才会做的事。
想来当时是真傻,被鬼迷了眼了,竟是真的信了那许善的鬼话,听从他的计划妄图以私定终身之词来威胁父亲。
父亲大抵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一气之下便从镇上搬走,她为此以泪洗面三天,而许善并没有半点难过,反而十分高兴娶她之事再无旁人阻拦。
是啊,她倒是忘了,许善自小便是没了父母的,家族之间也没有往来,自然对亲情之事自然不甚在意。